上辈子他印象中的米利坚强大威武,虽然911被搞了一波,但随后的全球追杀也算是找回了场子,总之那是个强大稳定的帝国。
可眼下的米利坚实在是让人看不懂,爱德华提到的三个组织,黑豹党先不去说,地下气象员就很有意思,名称的来源是鲍勃·迪伦的歌词“你不需要气象员也知道风往哪里吹”。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极左派组织,行动力一流,目的就是推翻联邦政府。
手段么,以爆炸为主。他们反对越战和种族主义,这听起来不错,但在实现方法上就让人有点毛骨悚然:认为惟有把战争带到美国本土上,才能让美国人民了解其政府在国外犯下的罪行。
组织成员公开宣称:“在一个暴力的时代,看着你的国家在别人的土地屠杀无辜的人民,如果什么也不做,只是继续享受你的中产阶级舒适,这本身就是一种暴力的行动”。
伴随而来是各种爆炸、暴动和劫狱。
SDS则更奇葩,全称为“民主社会中的学生组织”,组织创始人对传统的组织领导体系、等级关系、议事程序完全不屑一顾,自认是SDS是“人人参与式民主”的最佳实践,这就形成了一个怪胎,拥有众多组织成员却没有特别明确的领头人,堪称扁平化管理的先驱和最佳实践者。
这样的组织不管做出何种举动来都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虽然他们在暴力行为上没那么过火,但让联邦政府头痛的地方在于,SDS在各地开办“学校”,集中讲授诸如《马克思主义与革命》、《武装暴动程序》、《革命与道德》等看起来就很不资产阶级很不请客吃饭很不雅致从容不迫很不文质彬彬温良恭俭让的课程,最要命的是这些“学校”完全免费,还管饭,谁愿意都可以去听,同样他们也反对种族主义。
如此一来两个新极左组织加上左翼的黑豹党,成了米国社会动荡的主要原因。
最吊诡的地方却在于,此刻整个米国社会都有一种“虽然他们暴动、扔炸弹、冲击监狱,但我知道他们是好人”的观念。
反过来大部分犹太组织其实都挺温和的,但就是被认为“虽然你们不暴动不扔炸弹不冲击监狱还给慈善组织捐款,然而你们就是邪恶。”
这种普遍性的思潮,让爱德华头痛不已。
一时间年轻人如果不加入左翼组织就有被朋友看不起的危险,而律师也喜欢帮左翼打官司,因为这个时代的主要潮流是民权,民权天然就是左派政治主张,有着天然的合法性与合理性。
哪怕律师本人是个种族主义者也不妨碍他替民权份子辩护,毕竟这可以获得免费且巨大的曝光率,至于赚来的钱么,是可以捐一点给南方那群种族隔离支持者的。
反过来,这也是为何汉森等人的“革命”行动没有招来耶鲁校委会和教授们的强力反对,而是捏着鼻子签城下之盟的缘故;这群老狐狸明白,耶鲁的“革命”无非是学渣造反,要求毕业顺便找些妞儿,满足他们后就不会闹的太大,最多就是漂亮的大草坪被糟蹋成菜地,但这也不是问题,私立学校嘛,明年多收俩议价生,修缮草皮的钱就来了。
反之如果严正拒绝,很快可能把这群人逼到SDS那边去,SDS也正愁没法向传统私立名校扩展势力的途径,双方若是一拍即合,汉森等人带头去学习SDS的“学校”进修一段时间,只怕纽黑文就要挨到数不清的“莫洛托夫鸡尾酒”了。
两害相较取其轻,倒是便宜汉森等人。
左翼吃香,右翼自然吃屎。
顺便说一句,和普通人对左右区分不同,胡佛阁下自有他独特的分类准则“凡是反**的都是算左翼。”
虽然看上去简单粗暴到荒谬,但倒也挺符合历史实际,被极右翼**大杀特杀的犹太人可不是左翼嘛?
问题是,二战时米利坚也和希特勒不对付?
这又怎么算?
没人敢去质问胡佛阁下,没准这是“玛丽女士”独特的想法呢?
所以这就是KGB和FBI双方对“保卫犹太人同盟”定性不同的核心所在。
在胡佛阁下眼里俄国是左翼,犹太组织是左翼,至于为啥左翼的俄国政府要对同样左翼的其境内的犹太人下狠手,那同样不是胡佛阁下关心的事情了,他只关心怎么打击左翼。
这些事情说起来简单,但对爱德华而言,简直是为所未闻见所未见,毕竟他来到这个世界上才两年多,对于这些光怪陆离的政治社会现象除了目瞪口呆外,完全处于无法理解状态,平时也懒得关心。
这回倒好,自己一脑袋扎进去,不说法律条款,光理解社会大环境就让他想跳楼。
冷静一会儿后,他强压怒火开始向谢尔顿详细解释了自己的辩护计划。
没办法,开枪没有回头子弹,眼下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所以,你要坚持确认自己制造的是燃烧弹,而不是爆炸物,明白嘛?这样就能把官司从联邦层面拉回纽约市,犹太人社团在纽约有相当的势力,关键时刻,他们虽然不会明着支持我们,但暗地里应该能提供不少帮助还有资金,这就是你脱罪的关键。明白嘛!!!”
……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中,爱德华、克里斯还有另外两名辩护律师巴里·斯洛特尼克、伯特·维茨莱本一起商议燃烧弹的问题。
他们对这个异想天开的策略也很感兴趣。
这两人也是法庭老油条,立刻从几个方面补充了大量可用于实战辩护的技巧,让这个策略看起来更加可行。
比如:爆炸虽然是剧烈的燃烧,但是剧烈的燃烧不等于爆炸;尸检显示死者的死因是窒息,说明这确实是燃烧产生的后果;甚至搬出了军队弹药管理条列来证明高爆炸弹和燃烧弹是两种不同的玩意……
一时间小小的办公室里弥漫着浓厚的讼棍气息,而四人却浑然不觉,反而大有乐在其中之感,而窗外的绿化却因为不知道的原因而逐渐枯萎,最后枯叶甚至导致了一场小火警,呃,那显然是有人乱扔烟头造成的。
最后魁梧的克里斯坐到写字台前,体积颇大的雷明顿打字机在他面前就像个儿童玩具,黑大个运动天赋卓越,不但在球场上能跑能跳,手指也份外灵活,在键盘上灵巧的跳舞,形成一片残影。
“要不要把这厮骗了卖到曰本去呢?我印象中有个姓加藤的哥们,就是靠着手指灵活驰名东亚的,我看着厮显然是很有天赋!而且丫是黑的,拍个什么BLACKED系列应该也挺卖座。要是弄个白妞坐沙发上,后面站五个还是六个黑厮,应该也能火。对了,看他这身材,都是腱子肉,弄个火车便当固也和玩儿似的,这位叫啥来着,巧克力球?嗯,黑厮可以叫煤球嘛”爱德华照例开始胡思乱想,近来他的记忆略有恢复,能记起不少上辈子的事情和人来;但似乎都不是什么大人物,什么stoya啊、anjielica啊、***啊、清水健啊、石原莉奈、****,要不是怕会被骂水字数,他还能想起来更多。
克里斯嘴里咕哝着,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另外三人抱着胳膊站在他背后,你一样我一语的提出各种见解,活像产品经理、运营、市场合伙迫害后端码农,不过效率还不错,毕竟这仨都是有真才实学的,很快一份关于FBI和联邦检察官越权办案的被告律师意见逐渐成文。
四人又反复斟酌了几遍,终于将第一份辩护细纲敲定。
大家心里都挺那啥的,从爆炸物性质上下手来剥夺所罗门对此案的管辖权,理论上可行,而且非常可行,毕竟米国和其它国家不同,米利坚联邦政府最大的敌人不是俄国人而是下面50个州政府,而在后者眼里联邦政府也比苏维埃更加穷凶极恶,毕竟俄国人不会没事就跨过太平洋来打草谷,但华盛顿这群政客可是7*24小时的琢磨着州政府的钱袋子和印把子呢。
所罗门是在纽约市地方法院提起上诉的,后者也授理授理了。
这对爱德华等人来说也是个小利好,通常法官对管辖权争议也颇为上心,大家都讨厌联邦官员那幅钦差大臣的嘴脸,觉得还是同州的自己人比较有共同语言。
但是吧,法庭堪比魔法师的炼金室,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彼此告别后,分别回家完善辩护细则,反正这么大的案子,一次开庭是远远不够的,倒也不必太急着做后面的辩护工作。
很有点走一步看一步的意思,不是他们不愿意放长眼光,而是步子一大肯定要扯到蛋。
三天后也就是七月十二日是第一次开庭,届时爱德华等人就要以此为出击点,力争让法官同意己方观点,以公诉人管辖权不当的名义将案子打回给纽约市,由地方检察官负责提起公诉,代表联邦的所罗门就一边玩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