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见状,惊声尖叫起来,“芷芙,芷芙啊!!”
叶景明和叶季阳愣在远处,似乎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叶挽歌则还是十分淡定的坐在那里,冷眼旁观这两母女。
她心里,实在是无动于衷。
既然叶芷芙一心求死,那也好,省的她做那个坏人。
现在,不是她非要逼叶芷芙死,而是叶芷芙自己求死,那可不关她的事情了吧?
叶挽歌神色淡定的坐在那里,面对叶芷芙求死前的话,仍然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叶芷芙的手还握在匕首之上,她娇弱的身子无力的倒在了地上,她一双眼眸,死死的看着上方的叶挽歌。
“叶挽歌,我好讨厌你啊,我最讨厌你这个模样……为什么,你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样子?为什么,你总是这般目空一切,目中无人?为什么!这一次,我赢了……我死在你前面了!哈哈哈哈,这一点,你永远都没办法胜过我!永远!”
叶芷芙无力的质问着,口中的鲜血越吐越多,视线焦距都有一些模糊起来。
为什么呢?
为什么叶挽歌永远都是这幅模样。
似乎她做什么,在叶挽歌眼中都是一副跳梁小丑的样子。
不,不是永远都这幅模样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从前的叶挽歌,分明不是这个样子。
从前的她,说什么做什么,对自己言听计从,从没有自己的想法,也绝不会反抗自己,那个时候的叶挽歌,多好啊……
呵呵呵,愚蠢,愚蠢得让人几句话就能哄她去死。
那个叶挽歌,去哪里了呢?
曾几何时,叶挽歌变了,她不再是傻呵呵的看着自己,不再是那个自己一句话就能耍的她晕头转向的人了。
是从那一天开始吧?
叶芷芙忽然想起来了。
那一天,叶挽歌从七皇子府回来之后,眼神便全然变了,她敢反抗自己,不再是唯唯诺诺的那个人。
从那个时候,叶挽歌便总是像现在这幅样子,仿佛你做什么,在她眼里都只是一个笑话。
她永远在赢,你永远在输。
为什么啊,为什么!
叶芷芙的眼神开始有些放空,她觉得自己好冷啊,好疼啊。
原来死,是这种感觉么?
“芷芙,芷芙你不要吓娘?芷芙!”徐氏双腿发软,几乎是爬到了叶芷芙的面前的,她将叶芷芙发软的身子搂在怀中,看着她满身鲜血的模样,一时六神无主。
徐氏慌乱的想要去替叶芷芙捂住伤口,却不知道按到了哪里,让叶芷芙口中吐出更多鲜血来。
“芷芙!”
叶景明看了叶挽歌一眼,最终还是叹息一声开口说道,“季阳,去请大夫。”
叶季阳也看向叶挽歌,瞧她没有任何反应,便点了点头,“是,父亲。”
说罢,叶季阳便转身离开。
叶挽歌看得出来,叶芷芙已经命不久矣了。
她自然不会出手去救叶芷芙,不下手杀她已经十分不错,还妄想她出手相救?
叶挽歌知道叶景明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但也知道,或许今日之后,叶景明心中对自己会有一个疙瘩。
但是无所谓的。
她从来就不在乎旁人的想法,即便是自己的父亲。
再者,叶芷芙也撑不到大夫来了。一个没有求生意志的人,一个一心想死的人,就算是将她救回来也没用。
徐氏还在凄厉的哭喊着叶芷芙的名字,她手足无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怀中的女儿血越流越多。
叶芷芙忽然伸出手,似乎在摸索什么,她虚弱的喊了声,“娘……”
“芷芙,娘在这里,娘在这里!”徐氏急忙抓住叶芷芙的手,像是抓紧着什么最为珍贵之物,力道之大,让叶芷芙都皱了皱眉头。
“娘,我好累啊……好冷啊……抱抱我好不好,娘……”叶芷芙像是无助的孩子,将头靠在徐氏的肩膀之上,像儿时那般,想要自己的娘亲哄一哄她,抱一抱她。
徐氏眼中的泪水瞬间就倾盆而下。
这样的话,叶芷芙已经许久没有对自己说过了。
遥想当年,五六岁的叶芷芙,也不过是个喜欢腻歪在自己怀中的小女孩罢了。
从七八岁起,自己便不准她这样撒娇,总是教导她事事要得体,要有大家闺秀的典范,从不许她做这样孩子的事情。
她也不许叶芷芙叫自己做娘亲,因为那般显得自己的身份不够贵重,便是让她喊自己母亲,尊敬又生疏。
她也不许叶芷芙玩那些无谓的东西,总是要求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徐氏要自己的女儿,做人中龙凤,做世家小姐中最为优秀的那一个。
那个喜欢喊着自己娘,喜欢在自己膝前玩耍,会胡闹的叶芷芙,是被自己扼杀了啊!
如今,如今她才十七岁,却已经落得这般光景……
是她,是她这个做母亲的,误了叶芷芙的一生啊!
徐氏泣不成声,她颤抖着手抱紧了叶芷芙,说道,“娘在这里,娘在这里。”
叶芷芙轻声问道,“娘,我想吃糖葫芦,好不好?”
徐氏浑身一颤,眼前似乎又浮现了当年的事情。
那是,叶芷芙才***岁,偷偷和丫鬟溜出府,偷偷买了一只冰糖葫芦,她吃了几颗,剩下最后一颗不舍得吃,带回家送给她,说是这么好吃的东西,要和母亲一同分享。
可那个时候,她,她却……
徐氏记得,当初自己将那串冰糖葫芦狠狠的扔在地上,还责骂了叶芷芙一顿,骂她不知所谓,骂她学了市井丫头德行……
她还让人当着叶芷芙的面,将带她出去的那个丫头,活活打死。
那时候,叶芷芙哭着喊着求自己,再也不敢了,再也不回吃冰糖葫芦了。
可是那个时候的徐氏,却半点心软都没有。
她到底,做了什么啊?
徐氏泣不成声,她胡乱的抹掉自己脸颊上的泪水,哽咽的说道,“好,好,芙儿想吃,娘亲便给你买,好不好?”
叶芷芙微微笑了起来,手无力的缓缓垂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