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梢的火星转眼间泯灭,没能将黑发烧得枯黄发卷,长发仍然靓丽柔顺,可温言却做了个令人意外的举动,她用左手拢起长发拉直,右手提起黄恺靖手中缴获的锋利军刀,斩向自己的长发。
刀光如电,快到连成一片光幕,只听见一声鸣响,军刀断成两截,而三千青丝未损分毫。
“垃圾。”
温言摇摇头,好似颇为无奈,扔了手中断刃,用右手握住挽成一束的长发用力一扯,比钢丝更加坚韧的长发根根断裂,如一捧乌黑的大雪飘到地上。
周围一众觉醒者呆滞地看着温言在长枪短炮的聚焦点上位自己理了次发,面对如此轻视和侮辱,他们本该感到愤怒,但却没法提起激愤的情绪,只能面色木然地扣下扳机。
短发齐耳的温言在枪林弹雨中再次向前跨步,走到方玉和宁思雨沉入地道的位置,抬起右腿朝着地面猛然踏下。
地表碎石齐齐向上抛飞,地面立刻向下垮塌,巨力像头活物钻进地底,把尚未填补的地道搅成碎石稀泥。藏在不远处的胡文超无法控制地道的崩塌,只能拼尽全力将方玉和宁思雨重新送回地面,以免他们活埋地底。
“妈的臭表子。”头晕目眩的胡文超恨恨地咒骂道,他本是个粗俗的色中饿鬼,否则当年觉醒超能力后也不会大开后宫,但他也是个有底线有原则的人,否则当年在危机四伏的远江也不会冒险把睡过的四个女人都带在身边,所以即便看到美艳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温言,胡文超没有丝毫龌龊想法,他只想把这个该死的变异体打成飞灰,或者看着战友们把她打成飞灰也好,毕竟他自知没有那个实力。
骂完这一声,胡文超忽然感觉到鼻翼间流出一抹温热,下意识地抬手抹了一把,手背一片猩红。
快到极限了。
不,还能再撑一撑。
“老胡!”
回到地面的方玉暴喝一声,胡文超愕然抬头,正看见温言伸手摘取一枚抛至半空开始下落的小石子,并将这枚石子扣在中指与拇指之间。
“砰”
玉指轻弹,石子脱手而出,如利箭出弦,带着锐利的尖啸声破空而来,撞上胡文超的额头。
人类的头骨于这枚裹挟着巨大动量的小小石子而言,就是“以卵击石”这个成语中的“卵”。
“啪”
胡文超上半边脑袋碎成了烂西瓜,只剩下半颗头颅的残躯晃了两下,颓然倒地。
方玉恨恨咬牙,人情都有亲疏之别,比起高达、李旭和黄恺靖等人,从最初时就与他一起带领曙光并肩作战的胡文超在方玉心中占据的位置更加重要,他的“身死”也更让方玉愤恨。
“温言!”方玉怒吼出声,体外闪烁着躁动的青蓝色电弧,使得周边空气都弥漫起焦灼的气味。
温言转身看向肩并肩站在一起的方玉和宁思雨,朱唇轻启,露出八颗贝克珍珠般的牙齿,笑得灿烂。
笑声还没有顺着空气介质传到方玉耳中,温言就瞬移般出现在他身侧,而后方玉才看见一团凝结的白色雾气,刺耳的音爆声响起后,距离稍近的觉醒者都忍不住捂住双耳,唯独方玉浑身僵硬,没有动作。
又是这种感觉。
又是这种糟糕的感觉!
回忆如潮水般卷来将方玉淹没。
曾经有一个天真灿烂的小女孩,她善良又懂事,无意间做出的举动都让人感到心暖,像是酷寒冬日里披上一件棉袄;她活泼又乐观,完全不像其他孩子一样只知道哭哭啼啼,她对明天充满希望;她小小年纪却能信守承诺,答应了方玉再也不哭,就真的再也不哭,到死都不哭,被畜生变异体刺穿了胸膛,也要忍着剧痛不让泪水掉出眼眶。
这个小女孩死在方玉面前。
死前,她用小手拉着方玉的手指,请求方玉留下,与她一起等候一个更加美好的明天。
可就在那个晚上,一个名叫李金奎的变异体袭击了车队,在方玉喊出敌袭后,他以方玉未能做出任何反应的速度冲了过去,却与方玉擦肩而过。他没有立刻杀死方玉,而是先杀害了那个无辜的女孩,他将尚未死去的女孩高高举起,任她鲜血染红衣裙,然后他告诉方玉,只要方玉跪地求饶,让他好好欣赏人性的卑劣,就会放过方玉。
那个夜晚,方玉觉醒,人人都看见他拥有了令人艳羡的超能力,都把目光放在他额头上闪着幽光的锁链,却没人看见他扣在心中沉重的锁链。
此时,似曾相识的一幕出现在眼前,仿佛回忆再度重演。
交战以来温言首次短暂突破音速,以方玉来不及反应的速度跨过了半条街道,却没有将方玉当场击杀,而是将死神镰刀般的手掌伸向方玉身边的女孩,五指扣住女孩的咽喉,将她缓缓抬起,让她双脚离开地面。
附近待命的觉醒者既无法提供援救,又投鼠忌器不敢对温言继续开火,落入魔掌的宁思雨奋力挣扎,但她纤细的双腿根本踢不开磐石生根般的温言,很快她的脸色因窒息而泛起诡异的青紫色。
太久没有参加过战斗,宁思雨甚至连自己的控水能力都没有使用出来,就濒临死亡,失去战斗能力。
“不要,不要,不要!”
方玉深陷恐惧无法自拔,全然忘记自己身处梦境之中,身周电弧狰狞虬结,宽度从一指扩大到半掌,可他不敢将这些代表毁灭的电光释放出去,因为宁思雨还在温言手里。
温言没有理会方玉撕心裂肺的呐喊,也并不认为方玉掌控的电芒能对自己造成威胁,她掐着宁思雨的脖子,眼神淡漠地看着方玉,意味深长地说道:“像你们这样从实力到心态都不合格的弱者,何必参与到超出自身水平的战斗中呢?还是老老实实滚回弱者蜷缩的角落里吧。”
说完,温言五指并拢,指间响起咔擦咔擦几声脆响,宁思雨的颈椎完全断裂,青紫色的脑袋掉到地上,滴溜溜地滚到方玉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