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私下为皇上做了不少事,单靠一个谋害未遂,想重判其实有些难,他如此不识趣,楚宴其实也有些烦,本以为上次狠狠打他一顿,他会长点记性,谁料这才多久他就又开始蹦跶了。
楚宴漆黑的眸中也泛着冷意,他与苏皖都要成亲了,他依然死不悔改,既然他想作死,他就成全他吧。
楚宴道:“那你明天注意安全,我晚上会将两个会武的丫鬟调到你身旁,你到时将她们带在身旁。”
苏皖道了谢,“谢王爷支持,不过明天是妍妍的生辰,我打算好好陪她过一下生辰,我跟苏彤说了后天才能过去。”
后天也好,这样他还可以多一天时间准备,楚宴点头。
苏皖又道:“王爷若是觉得这事不足以定他的罪,我可以让人查一下他其他事,我手里有几个可用之人,其中一个恰好有些关系网,我之前就听他说过安王的表弟曾害死过一个小女孩,最后是安王帮着收拾的烂摊子,找到证据应该不难。”
楚宴却道:“你去吩咐还需出府,交给我吧,我手下也有人。”
苏皖走后楚宴便忙了起来,让暗卫搜集安王的罪证,安王这些年,还算洁身自好,尽管如此,他手中还是沾了人命,单楚宴知道的就有一个。
方太妃不止生了楚恒,她膝下还有个女儿,名唤楚玫,比楚恒小两岁。
方太妃好强了一生,膝下的一儿一女性格却有些极端,楚恒好强偏执,心眼也多,楚玫却胆小怯弱,脑子也不算灵光,因为被方太妃骂的次数有些多,颇有种唯唯诺诺的感觉。
她十七岁出嫁的,头一次嫁给了赵远鹏,赵远鹏年纪轻轻便是正六品都察院都事,前途一片光明,算是难得的英年才俊。
公主出嫁后,驸马是不能纳妾的,楚玫生得美,刚成亲时,两人也算有过一段和美的时光。但是楚玫性格却有些怯弱,哪怕贵为公主,行事却有种小家子气。
熟悉起来后,赵远鹏自然有些嫌弃她,见她忍气吞声,什么都不敢说,他也愈发胆大,单独相处时动不动就呵斥她,楚玫也有些怕他。
时间久了,哪还有什么夫妻情?
他便偷偷在外养了一房外室,本以为只要自己隐瞒得好,便不会被人发现,谁料这小妾却怀了身孕,她自以为受宠,见楚玫至今没有身孕,便想偷偷将孩子生下来。
一直到她肚子显怀时,赵远鹏才发现她怀了身孕,这个时候再堕胎,对身体也有些不好。
她咬死了自己之前并不知道怀孕的事,哭着求赵远鹏饶孩子一命,赵远鹏本就宠她,见状便让她将孩子生了下来。
她肚子也算争气,一举竟生下个小男娃,小男娃被她养的极好,赵远鹏来她这儿的次数也逐渐频繁了起来,之前一个月最多来一次,后来隔三差五就要来一次。
次数多了,楚玫自然发现了蛛丝马迹,她愈发有些沉默,时不时偷偷抹眼泪,嬷嬷心疼她,楚恒来看她时,她便将此事告诉了楚恒。
楚恒一怒之下就将赵远鹏宰了,杀掉后还将他的尸体丢到了乱葬岗,赵府至今没有寻到他,有人说曾看到他在横河附近出现过,大家便以为他失足溺水了,随后还真在河水里打捞上来一个尸体。
楚宴之所以知道此事,还是因为楚恒杀人时,被他撞到了,说来也是巧合,他那天刚跟朋友喝过酒,便见楚恒红着眼睛往乌巷去。
楚恒那个目光,让楚宴一度以为他心爱的女人再次被人抢走了,他心中好奇便悠悠跟了去,谁料却见他将赵远鹏和他那小妾一并杀了,因孩子才不过两岁,楚恒才留他一命。
楚宴有些同情楚玫,就没有声张,只将那孩子送去了佑婴堂,如今这事倒是可以利用一下,楚宴不仅让人将那孩子寻了过来,还让人将此事告诉了赵远鹏的父亲,赵父是刑部尚书,在朝中很有影响力。
他之前就怀疑过安王,因为他清楚赵远鹏会水,失足淹死的可能太小了,他死的实在巧合,楚玫才刚知道他养了外室没多久,他人就没了,因为没有证据,他才拿安王没办法。
如今不仅孙子被送到了他跟前,儿子的尸骨也一并被送了过来,他终于忍不住潸然泪下,楚宴清楚楚恒有多傲气,他做过的事,应该不至于死不承认,就告诉了这位赵尚书到时如何参他。
随后楚宴还让人查了一下安王的其他事。
他帮表弟处理烂摊子的事,起因也很简单,他表弟当街纵马踩死过一个小女孩,最后这事是安王出面找了个容貌相似的,威胁他顶的罪。那男人的妻子几乎哭瞎了眼睛,她说孩子被踩死那日,她男人根本没有出门,却没人信她。
第二天楚宴才寻到这位妇人。
二十这一日,苏皖则留在了府里,好好给苏妍庆祝了一下生辰,她亲自动手给苏妍做了几道菜。
玉灵和小蕊留下与她们一并用的午饭,两人还给苏妍送了生辰礼物,一个是精致的桃花簪,一个是水音阁的胭脂,虽然不算贵重,却是她们的一片心意。
苏宝也送了个生辰礼,他托福义出门帮着买的,是一把精致的匕首,自从知道姨母小时候被人抢走过,他就想送她一把匕首让她防身,恰好赶上她生辰,就让福义买了一把,匕首的手柄上还雕刻着龙纹,十分精致。
青烟与苏皖关系还算可以,也送了一份生辰礼过来,不过她与苏皖和苏妍的关系比不上玉灵和小蕊,加上凌霄堂还有事要忙,便没有留下用饭,说了句祝贺的话,便匆匆离开了。
苏妍自然高兴极了,在她的记忆中,这还是头一次有人给她过生辰礼,她终于也知道自己何时生辰了,望着这几份礼物,她眼睛都忍不住有些泛红,心中满满的感动。
苏皖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以后你每年生辰,我都陪你过。”
苏妍抱住她蹭了蹭,觉得有姐姐真好。
晚上时苏妍竟然还收到了爹爹和大哥寄来的信,两人不仅祝她生辰安康,还让人寄了生辰礼,一个是上等的翡翠玉环,一个是极为漂亮的羊脂白玉簪。
他们在服劳役,无法离开兵营,这两件生辰礼是他们费了很大劲儿才托人买到的,之所以没让苏皖帮忙,就是想给苏妍一个惊喜。
苏妍果然惊喜万分,晚上睡觉时都将礼物放在了床头,她觉得从未如此幸福过,想到姐姐所说的,用不了多久一家人就可以团聚了,她才甜滋滋地入睡。
第二日,用过早饭苏皖便按照约定去了苏彤的住处,她这一日用的是自己的真面目,身边带着的两个丫鬟,正是楚宴指派给她的。
这两人自幼习武,比起男子都不差,是楚宴很看重的两个丫鬟,之前还曾被派到宫里保护过陆太妃。
她们二人直接听命于楚宴,得知今日的任务是护苏皖周全时,两人一路上都很警惕,苏皖是坐马车去的,马车行到苏彤家门口才停下。
苏彤就住在铜雀街上,离景王府不算远,马车行了一会儿便到了,安王的人确实早就埋伏好了,瞧到马车出现时,便握紧了手中的剑,为了保证事情顺利,楚恒还亲自到了现场,他行动不便,上楼时还拄着拐杖。
他此刻就坐在不远处的茶楼里,恰好可以将小院中的一草一木收入眼底,只等苏皖入了小院,便让人动手。
苏彤一颗心则紧紧提了起来,唯恐苏皖不来。
听到马车的轱辘声时,她精神一振,连忙打开了大门,马车果然在她门口停了下来,率先下车的是一个其貌不扬的丫鬟,她下了马车后,就掀开了帘子,朝苏皖伸出了手。
苏皖将手搭在了丫鬟手上。
她素手纤纤,手指莹白透亮,指甲圆润,还透着淡淡的粉,丫鬟都忍不住多瞧了一眼。
苏皖在她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抬头时,她那张脸便露了出来,她五官精致动人,侧脸的线条又柔又媚,单是那双潋滟的双眸便有种勾魂摄魄的美,更遑论那犹如远山含黛的眉,比樱桃还要娇艳的红唇。
苏彤已经五年多没见她了,记忆中的苏皖美虽美,眉宇间则含着一丝稚气,此刻的她却稚气尽退,美得让人怦然心动,恰似那开得正艳的牡丹花,娇柔又华贵。
她的美早已超越了凡俗,是言语无法描述的,苏彤一个女人瞧到了,都忍不住有种想要将她藏起来,日日欣赏的感觉。
失神过后,她眼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一抹嫉恨,哪怕清楚苏皖之所以会过来,虽然是为了抓安王,某种程度上,也救了她的孩子,她理应承她的情,她仍忍不住嫉妒她。
同样是女人,她怎么就生得这样美?竟然将父母的优点全继承了去,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她那个短命的娘还要美上几分。
苏彤再嫉妒也只能压下心中难言的滋味,笑着将苏皖迎进了小院。
茶馆紧挨着小院,安王所在的包厢是视野最好的一间,瞧到苏皖下马车的这一刻,他便看愣了眼,安王痴痴望着她犹如上等白玉似的脸,久久不能回神。
确实是她,那个让他足足惦记了五年的人,她比之前更美了,甚至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美了几分,不枉他痴痴等了五年,寻了五年。
他一双眼眸含着势在必得的光,又瞧了片刻,便摔了手中的杯子,随着茶杯的摔碎,潜伏在屋顶上的人,瞬间跳了下来,怕楚宴万一派人跟着她,他足足带了三十多人,这些人并没有都下来,先露面的只有十人。
他们跳出来后就团团围住了苏皖。
苏皖脸上表现出了应有的慌乱,冷声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她身边的两个丫鬟也护在了她跟前,与这几人打了起来。这两个丫鬟按照楚宴所交代的那样,并没有用尽全力,很快便一副因武功不行被击败的模样,皆倒在了苏皖身旁。
苏彤则有些瑟瑟发抖。
见楚宴只派了两个人过来,楚恒冷笑了一声,低声喃喃道:“他对你的重视不过如此。”
怕楚宴收到消息赶来,安王冲院子里的人比了个手势,让他们直接将苏皖捉住,谁料这时,一旁的苏彤却突然一把拉住了苏皖的胳膊,还往她嘴里塞了个药丸。
苏彤冷笑道:“我按安王的吩咐将她带了过来,你们想将她带走,必须将我儿子还给我才行,我必须亲眼确认他无事,才能将苏皖交给你们,不然,她不出两个时辰就会毒发身亡,想拿解药必须让安王亲自将我儿还给我,并保证以后都不会伤害我们,不然我不会将解药交给你们。”
苏皖因服了毒药,脸上一片苍白,已经忍不住咳嗽了起来,每咳嗽一阵儿,便吐出一点血,她生得漂亮,唇角带血时,五官更是说不住的昳丽。
楚宴跟刑部的人就在室内呆着。
哪怕清楚她身上带着解药,听到她的咳嗽声时,楚宴还是压不住身上的暴戾。
安王的脸色也一片铁青,见苏彤咬紧了必须他亲自给出承诺,才交出解药,他只得下了楼,他其实早就迫切想见到苏皖了,哪怕觉得今日的一切都太过顺利,说不得还会有埋伏,瞧到苏皖唇角带血的模样时,他还是止不住的兴奋。
她不久就要成为他的人了,只是想一想,他的指尖就因激动止不住地颤抖。
楚恒走出了包厢,他腿上有伤,每一步都走得很慢,等到走到小院中时,暗卫才刚刚将孩子抱过来,他示意暗卫将孩子交给了苏彤。
苏彤则抱着孩子呜呜哭了起来,“我可怜的儿啊,是娘没有护好你,让你这几日受苦了,亏得这挨千刀没有真杀了你。”
楚恒冷冷瞪了她一眼,她这才讪讪闭嘴,周围安静下来后,楚恒则肆无忌惮地打量起了苏皖,离近了看,她好似更美了,美得令小院中娇艳欲滴的花朵都黯然失色。
他的目光犹如躲在暗处偷窥人的毒蛇,苏皖被他看得很不舒服,眼中闪过一抹厌恶,对楚恒道:“安王这是什么意思?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想将我掳走吗?难道你就不怕被景王发现?”
楚恒眉眼深邃,脸上满是倨傲,“他发现又能怎样?”
怕楚宴的人随时会冒出来,楚恒不欲与她多言,只深深看了她几眼,便对苏彤道:“可以交出解药了吧?”
苏彤却娇笑道:“我知道安王是憎恨景王,才想掳走景王妃,你不是本就打着将她折磨至死的念头,我不给你解药,岂不正合了你心意?”
她拿毒药折磨苏皖时,楚恒便想一刀杀了她,见她此刻还敢叫嚣,他抽起一旁的剑,就在苏彤脸上划了一下,苏彤尖叫了一声,手里的孩子都差点丢到地上,她抱紧了孩子,哭道:“你、你想干什么?”
楚恒冷笑道:“废话少说,解药拿来,否则下一剑就会要了你的命。”
苏彤自然不敢跟他作对,因为无法预料安王如何行事,解药不止苏皖身上备了一份,苏彤跟楚宴身上也各有一份,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颤抖着掏出了解药,随即给苏皖服了下去。
苏皖喝解药时,她颤抖着讨价还价,道:“只要你保证以后绝不伤害我们,我就把她交给你。”
楚恒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苏皖,见她脸色逐渐恢复了正常,也不再咳嗽了,就吩咐护卫道:“等会儿给她灌杯鹤顶红,划花脸,丢到乱死岗,”
苏彤尖叫了一声,“是我帮你们将人骗了过来,你不能杀我!”
回答她的却是护卫冰冷的剑柄横在了脖颈上,苏彤的声音一下子消了下去,楚恒则朝苏皖走了去,苏皖沉声道:“安王乱杀无辜,又掳走景王妃,置律法于不顾,就不怕遭天谴吗?”
她冰肌玉骨,红唇潋滟,生气质问也好,冷静瞧人也罢,都美得让人不敢逼视,楚恒只觉得心脏酥麻了起来,他低笑道:“天谴?那是什么东西?我楚恒既不信命,也不信天,今日就是任何人来了,都休想阻拦我。”
说着他看向暗卫,道:“把人绑起来,她这两个丫鬟也一并处理了。”
他话音刚落,就见负伤倒在苏皖身旁的两个丫鬟从地上一跃而起,将苏皖护在了身后,哪像受伤的样子?随即室内也传来一阵脚步声,楚恒的瞳孔骤然缩了起来。
率先走出来的竟是刑部侍郎周德和,他一身官服,气质凛然。
周德和才刚下了早朝,就被楚宴拉了过来,非说有人欲对景王妃不利,这个人不是他随便能得罪的,才将他老人家拉了过来。
周德和刚开始只觉得他在胡闹,朝中又岂会有他不敢得罪的人?连安王都被他打得重伤在床,楚宴毕竟是王爷,还于大夏朝有功,他这才压着心中的不满,想看看他葫芦里究竟想卖什么药。
谁料来到这里后,他才发现早朝时,临时请了病假的三位大臣竟然也在此处,这三人昨晚就被楚宴请来了,楚宴是怕下早朝时,楚恒那儿已经布置好了,他们再过来会惊动楚恒,这才早早把人请了过来。
这位周大人若也告假,可能会引起安王的怀疑,楚宴这才在下早朝时,拦住了他,他让人查探完周围的暗哨,避开他们,方带着他从斜后方的潜进来的。
因苏皖过来的时间约在午时,一直到辰时过完安王才出现,屋内这几人早等的有些心急了,可是看到这次阵仗这么大,他们心中都有些隐隐的不安,总觉得要出事了。
苏皖出现时,他们心中就咯噔了一下,见到安王拖着伤腿出现在小院中时,他们便明白了楚宴为何将他们请来,这分明是要给安王下套。
这四人皆是朝中大臣,是有名的刚正不阿,见安王随便吩咐护卫处死苏彤时,就已经沉不住气了,此刻眼看他又想掠走景王妃,又要杀死丫鬟,刑部侍郎便满身怒火地走了出来。
楚宴也走了出来,一并出来的还有三位朝中重臣。
楚恒的目光骤然一缩,下意识瞪了苏彤一眼,眼眸中的冷意几乎要将她刺穿,如今的苏彤早就明白了楚恒是绝不会放过自己,不管她是否配合他行事,等待她的唯有一死,她无比庆幸最后关头投向了苏皖。
楚恒扫了楚宴一眼,眼中闪过一抹狠厉,虽然猜到了他有可能会赶来,他却没料到,他竟然将大臣们也带了过来,分明是想用律法制裁他。
楚恒又岂会甘心被捉?哪怕猜出了附近潜伏的必然有他们的人,他还是冷声吩咐道:“原计划行事。”
作者有话要说:呜,很粗长哟,晚上有二更,今天可以八点见,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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