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初的科曼索森林,萧瑟而又寒冷。一切鸟兽皆已绝迹,huā草更是早已凋零,树木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梢。简陋的林间道路上,零星的积雪和腐朽的落叶混合在一起,搭配上枯黄的草叶,被践踏得肮脏无比,永远遍布着稽灰sèyin云的yin郁天空之下,一支疲惫不堪的军队正在森林中赶路。
几位有气无力、耷拉着脑袋的旗手,扛着耐sè瑞尔帝国的六芒星国旗走在最前面,接下来还有人打着两面各不相同的军团旗,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虽然打着两面不同的军团旗,但全军规模却只有约八千人,相当于半个军团而已。大致以背着行军包的纯步兵为主,基本没有重炮和铁魔像,连插重车辆都不多。其中七成左右的士兵是扛着战斧的灰矮人,另外三成则是使用火枪的人类和半精灵,由于彼此的身高步伐差异甚大,又被很不合理地混编在一起,这些种族各异的士兵们在行军之时总是免不了会出现些磕磕碰碰、推推嚷嚷,弄得秩序总是乱糟糟的。
负责统领这支援军的最高指挥官,原第十二军团司令官弗拉基米尔奎尔萨上将,坐在一辆垫着麦秆和兽皮的稻重马车上,皱着眉头眺望那飘着小雪的天空,以及沿途艰难跋涉的疲惫士兵。
这条通往yin影谷的小路,虽然是距离最短的捷径,却行人稀少,莱废已久,到处都是杂草丛生、多石崎岖,干燥晴朗的好时节尚且难走,经过一场小雪之后,那泥泞劲儿就更是别提了。
由于地面太过于湿滑,外加骑术不够纯熟,弗拉基米尔奎尔萨上将在几小时之前不慎从马背上跌落,摔伤了一条tui,痛得他站都站不起来,因此不得不改为乘坐同样颠簸并且气味难闻的辐重马车赶路。
“……哦,真见鬼,比我过去拉的人力车可娶颠簸多了,说话都得担心咬到舌头!”他如此想着。
说实在的,如果有选择的话,他更希望走那条宽敝平坦的月海公路,哪怕多绕一段也无所谓。
但问题是,弗拉基米尔奎尔萨上将根本没得选择距离欣布女王兵败散蒂尔堡、第二军团几乎覆灭的噩耗传来仅仅一天,月海公路上就已经出现了图坎汗国前锋游骑兵的踪迹,路边也发现了被马刀砍翻的尸体。如果他不想让自己身边这八千名只有火枪和冷兵器的轻步兵,在毫无工事和地形可以依托的公路上,与超过三十万图坎骑兵迎面撞击的话,就只能离开月海公路,走这条坎坷难行的半荒废小道。
由于道路实在难走,气候也是又冷又潮湿,明明是新年时节,却一连好几天吃不上热饭菜,再加上对于数十万图坎大军的恐惧,使得这支规模不大的军队士气异常低落,几乎人人都是满腹牢sāo。
不过,弗拉基米尔奎尔萨上将却没有对此采取任何举措没有向士兵们许诺美酒与赏金,也没有用皮鞭和军棍进行惩罚,而只是闷闷不乐地独自窝在马车上,揉着一条伤tui默默发呆。
他这样选择做缩头乌龟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
事实上,虽然此刻的弗拉基米尔奎尔萨贵为陆军上将,但仅仅在半年之前,他还根本没有披上过军装。
这位原第十二军团“魅影”的司令官,原本出身于新帝都附近草原上的贝戴蛮族游牧民,据说还是一位风流多情的大酋长的si生子一另一半血统和头上的两只狼耳朵,则来自于冰风谷的某位狼人姑娘一母亲不幸早逝,而他在得到了父亲馈赠的一小笔财产,依靠在草原上放牧羊群为生。
但由于在当今的这个新时代里,他这样的个体户实在娄争不过资本家的大牧场,再加上战争和瘟疫的影响,结果在他接手了家业之后,很快就被苛捐杂税和贷款利息给压榨到破产。于是,弗拉基米尔奎尔萨便不得已地告别了羊群和草原,扛着行李前往北地那些工业化大城市寻找工作。
接下来的几年里,仗着自己在草原上锻炼出的一身好肌肉,半狼人弗拉基米尔奎尔萨游走在一座又一座陌生的城市,给建筑工地扛过包,在客船码头拉过人力车,甚至在美术学院当过luo体模特就是在博德之门的国立美术学院当luo体模特期间,他莫名其妙地泡上了某位热爱人体艺术的豪放女生虽然后来这位前卫艺术家新娘生下的孩子,似乎并不怎么像弗拉基米尔奎尔萨,非但没有代表狼人血统的绒毛耳朵和蓬松尾巴,反倒长出了一对半精灵的微尖耳朵,但是弗拉基米尔奎尔萨认为自己不能苛求太多、谁叫那位女生的老娘,是掌管着博德之门渥金教会的“上金”主教呢?
于是,通过紧紧拽着老婆的ku腰带,弗拉基米尔奎尔萨终于从社会底层爬了上去。在每天交完家里那份足以让正常人腰酸背疼的“公粮”之后,和狼一样强壮的弗拉基米尔奎尔萨,仍然有着足够的热情和精力投入到他最热爱的事业中去一凭着博德之门渥金教会的推荐,他在婚后就任了博德之门城市警备队大队长之职,并且立即就把原先欠饷多年,只知闹事的警备队员一律遣散,然后从乡下征募新人1另起炉灶。
由于政府财政困难,总是发不出薪水,弗拉基米尔奎尔萨就很有骨气地自力更生,把警备队变成了建筑队,又通过那位神通广大的丈母娘搞来不少建筑合同,而他自己则是一位相当优秀的包工头很快,博德之门城市警备队便在弗拉基米尔奎尔萨队长的领导下扭亏为盈,成了渥金教会大肆宣传的政绩之一。
再接下来,本来以为自己已经站到人生巅峰的弗拉基米尔奎尔萨,又惊喜地收到了一份空前大礼利用帝国分裂动dàng的机会,渥金教会通过一系列见不得光的手段,成功夺取了第十二“魅影”军团的控制权,却一时间难以在教会内找到可靠的军事人才,去对这个刚刚到手的军团进行接管。
于是,在丈母娘的大力保荐之下,从未服过兵役的弗拉基米尔奎尔萨,就凭着他把博德之门城市警备队变成苦力和建筑队的“功绩”前往第十二“魅影”军团雄赳赳气昂昂地披挂上任。并且通过一些政治交易,他还喜出望外地一飞冲天,跳过了n个普通军人需要奋斗一生的阶层,直接挂上了陆军上将的军衔!
在魅影军团司令官的任上,弗拉基米尔奎尔萨上将更是“成绩卓著”带着一帮从五湖四海收集来的弟兄们,把军团驻地变成了转运站和货仓,垄断承包了运输、建筑、仓储等多个行业,很快就让魅影军团从每年消耗巨额军费的“吞金兽”变成了能够自力更生的“生产型军团”从上到下都可以“自己造血”当然也就不用渥金教会掏钱“输血”了……从而赢得了教会那些吝啬鬼银行家们的一致好评。
而司令官阁下也从中获利颇丰,以至于有钱在城里和乡下一口气包养了六个情fu,每周都要轮流前去过夜,并且生出了不少长着毛茸茸的狼耳朵的si生子与si生女……,………
但是,他的好运气似乎到这里就用尽了~
在平安无事地任职近两年之后,弗拉基米尔奎尔萨军团长和他的“生产型军团”奉命跟着艾拉斯卓女神前往帝都,本来以为这只是一场雷声大雨点小的和平威慑行动,谁知竟然遇上了萨马斯特这个老疯子,好险没有在浮空城自爆的浩劫中粉身碎骨!
好不容易从浩劫中逃得xing命,弗拉基米尔奎尔萨上将又不得不向那个该死的“卡拉图征服者”屈辱地低头。这个银头发的娘娘腔,先是挑走了他手下绝大部分稍微有些战斗经验的老兵,然后把剩下那些只懂得砌墙、拉车、做小买卖和扛大包的菜鸟们又丢了回来,就仿佛对待挤干了果汁的柠檬残渣一般。
而同时丢给他的,还有一个万分艰巨的任务作为全军先遣队,在雪huā纷飞的新年时节赶往yin影谷,接管第九军团丢下的防御工事,抵御汹涌而来的上百万图坎游牧民大军!!!
唉,早知道会落到如今这种地步,我就在博德之门继续做我的建筑队包工头了……
听说那座城市里的密瑟能核似乎一台都没有爆炸?嗯,真是遗憾啊!不过,北地的其他城市,应该在这场浩劫中多少有些毁坏吧,那么肯定会冒出一大堆重建工程的订单。而我那位比猫儿还要灵敏,比巨龙还要贪婪的岳母,绝对会想尽办法把它们都拿下来,同时截下三四成的款子,作为转包的手续费……
一想到这些纠结的问题,他就感到无比的头痛,觉得眼内鼓胀,耳朵里似乎有雷霆轰鸣。而那条摔伤的tui也越来越痛了本来只要一个治疗术就可以解决问题,但由于这几天行军途中的伤病号太多,随军牧师用光了今天准备的神术,而治疗药水全军也没剩几瓶,所以弗拉基米尔奎尔萨上将暂时只能忍耐疼痛。
虽然在不到一个小时之前,这位司令官阁下刚刚灌下子两大杯麦酒,一大杯葡萄酒和一小杯烧酒,但对他而言,这还远远不够。于是他从腰间取下水袋,打开后深饮一口……诸神在上,这袋从途中农舍地窖里找出来的葡萄酒,简直黑得跟泥潭似的,不过浑浊归浑浊,为了治疗疼痛,他可离不了这玩意儿。
回头看看身旁的麦秸堆上,正躺着和他同病相怜的另一位“前”军团长,第三“骨头”军团的司令官,当了四百年军团长的传奇老矮人“骨头大爷”
由于年代太过于久远,这位老矮人的原本姓名已经无人知晓,绝大多数人都只记得“骨头大爷”这个绰号。
根据民间的传说故事,这位“骨头大爷”似乎也是一个非常子不起的传奇英雄,曾经率领一群自称为“捕念者”的灰矮人奴隶转战幽暗地域,带头反抗章鱼头灵吸怪的残酷统治,誓要将这些以智慧生命大脑为食物的邪物给赶尽杀绝。而在率部加入耐sè瑞尔帝国,被授予终身军团长之职以后,他也未改初衷。
在漫长的战争生涯之中“骨头大爷”曾经捣毁过几座弱小的灵吸怪城市,但也多次在灵吸怪们的攻击面前惨遭失败,成百上千的部下被灵吸怪掀开颅骨,吸干脑髓……………直到他受到了中世纪传奇基佬“春哥”的传说启发,针对灵吸怪的灵能天赋,在几位耐sè瑞尔帝国大奥术师的协助之下,发明出一种名为“灵能混乱卷轴”的炼金道具,并且推广到由灰矮人组成的整个第三军团,这才终于取得了压倒xing的战略优势。
一所谓的“灵能混乱卷轴“就是一种让灵能运行陷入无序紊乱的魔法制品,可以丢到灵能使用者的身上,也可以用来对自己进行不太靠谱的灵能防护在这种卷轴的效果范围之内,灵能使用者的感受就仿佛魔法师进了混乱魔法区谁也不知道自己丢出去的法术会变成什么。
更可怕的是,魔法师至少还是用嘴说话,而灵吸怪却要用灵能来交谈,用灵能来向仆役和魔像发号施令一旦灵能爆发了混乱,灵吸怪连自己说的话会变成什么都弄不清。于是,在这种致命武器的攻击之下,许多灵吸怪莫名其妙地被自己的仆人奉命砍掉了脑袋,或者在对战中自爆而死,还有被城市主脑和同胞们无故杀害。再加上身为基佬的灰矮人“捕念者”本来就有反弹心灵攻击的能力又有耐sè瑞尔帝国这样的强势后援,自然从此剿灭灵吸怪屡屡得胜,将一座又一座的灵吸怪巢窟付之一炬。
当基本剿灭了帝国境内的灵吸怪之后,第三军团“骨头”就变得有些懈怠了下来,在两次大陆战争之罪,也表现得差强人意。只是碍着“骨头大爷”的资历与声望,一直都没有谁敢把他开革而已。
但眼下这位老矮人却颓废得很正躺在稻重马车的麦秆堆上,抓住一条啃了小半的腌青鱼,抱着一桶不知哪儿弄来的劣质烧酒呼呼大睡,胡子上和衣服上都满是酒渍,浑身散发着堪比毒气弹的浓重酒臭味仿佛在酒糟里泡了一个世纪似的不过这样或许也不错,一身的酒臭味固然难闻,但至少总比浑身沾着某种白sè的粘稠液体,散发出仿佛栗子huā一样的恶心气息要强得多……
一在这次浩劫之中,老矮人“骨头大爷”本人安然无恙,但他最亲密的基友们却无一幸存。
于是深感菊huā寂寞的“骨头大爷“从此变得失hun落魄,不理军务,整天只知道喝得醉醺醺然后口齿不清地向每一个人念叨:“哦,我的爱!你在哪里?让谁来抚慰我的心灵?”
该死的我连自己的出路都不知在哪里,又有什么闲工夫来管你的破事?
弗拉基米尔奎尔萨上将摇了摇头,从老矮人身上移开视线,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完成任务之上。
根据传达下来的公文,葵lu的第九军团在yin影谷建设了非常坚固的永久xing营寨,还给他留下了一些当地民兵,只要不被敌人抢先入驻,他们这支八千人的先遣队在会合了yin影谷民兵之后,完全有力量在那里坚守很长时间。但是,根据弗拉基米尔奎尔萨上将在提凡顿城的亲眼所见,黑皮肤的葵lu女士这一次从yin影谷拉走了足足八万人,天晓得还能给他剩下些什么歪瓜裂枣……
而这yin冷潮湿的天气,也让人实在难熬,他简直恨不得立即下一场冰雹和大雪,伴随着呼啸的狂风,以及雷霆万钧的气势,将这该死的森林和图坎蛮族一起砸个粉碎……
突然之间,弗拉基米尔奎尔萨上将的思路戛然而止,因为前方的松林之间,隐约传来了几声惨叫。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拔出许久不用的左轮手枪,压入黄橙橙的子弹,就清晰地听见了一串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还有标枪破空和弓弦发力的颤音,从自己身旁的灌木丛后面响起!
只,………,敌袭!”
他扯着嗓子高吼了一句,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连开数枪,放倒了几个黑影,但却已经来不及了。
一下一瞬间,无数带着绿sè翎羽的箭矢和标枪,就从yin暗的丛林中突然冒了出来,以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宛如飘泼大雨般落下,狠狠地射向在道路上被拉成一长串的先遣队,溅起无数朵鲜艳的血huā。而隐藏得很好的火枪和霰弹炮,也在道路两侧的掩体中,先后喷出死神的焰火,在队列中带起一团团血雾。
霎时间,冒冒失失一头扎进了伏击阵地的八千先遣队,为自己的粗心付出了最惨痛的代价,成了惨遭屠杀的八千只羔羊。急促的枪炮声和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久久地响彻在整片森林之中直到他们被枪林弹雨和弓箭标枪给打得奄奄一息之后,才看见数百名裹着树皮衣服,皮肤涂满了油彩的精灵战士,从树梢间一跃而起,抓着预先绑好的绳索,蜂拥着、呐喊着,从空中dàng了过去,展开了最后的白刃厮杀。
面对着这样突如其来、铺天盖地的扦击,原本就士气低沉、缺乏斗志的八千先遣队,很快就崩溃逃散了,至于坐在马车上的两位“前”军团长,更是在第一时间就被淬毒的箭矢射中了喉咙。
而大获全胜的精灵战士们,在略微掩杀了一阵,又收拾了遗落在道路上的粮秣、车辆、大炮、马匹和火药等战利品之后,也迅速消失在了连绵起伏的森林之中。只剩下数千名耐sè瑞尔帝国官兵横尸于此,悲惨地等待着鸟兽啄食,以及最后的慢慢腐朽。
接下来,坐镇后方的菲里泰勒元帅,便收到了先遣队全军覆没,以及yin影谷被精灵叛军夺取的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