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怨顿了顿,又道,“崔略商呈报上来的结案文书,潭州府幽冥山庄一案,有风哥儿你一份功绩,对你赞誉良多,但这案子,也算不得什么大案......”
风亦飞忍不住打断,“这还不算大案?石幽明要是重出江湖,肯定得闹出大乱子的啊!”
任怨笑了起来,“死的大多是江湖草莽,绿林匪类,这等不服教化的,死得越多越好,官府护的是良民,可不是他们。”
风亦飞愕然,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评定。
石幽明要是得逞出山,那绝对是个为祸武林的大魔头,可在任怨口中说来,就是无足轻重的了。
也罢,风亦飞没多在乎,反正石幽明暴出的秘笈是在手上了,不必过多奢求额外的奖励。
崔大哥要是出事的话,肯定什么捕风密探能查到些消息,怎么说周白宇都召集了舞阳城的人马,还有敖曼余在侧,不可能轻易被人覆灭。
如今静观其变好了,等有了消息再做计较。
“那还有什么案子需要去查的吗?”
任怨摇了摇头,“暂时也没什么案子需要你亲自出马,可先休息些时日。”
风亦飞着实无语,自己难得勤恳了,没任务颁发下来了!
之前说要休假的时候,任怨这货就唠叨个不休。
“没事我就走了!”
任怨含笑点头。
待风亦飞离开了好一会,任怨脸上笑容一敛,轻叹了口气,“风哥儿啊风哥儿,有些事你真是写在了脸上,看来崔略商那边必有古怪,得找人去查查看了......”
风亦飞根本不知道任怨又起了心思,出了刑部,召出好友列表看了眼,大姐姐踩我脸不在线,想要问下他情况都问不着。
师弟也没在线,不知道他在火工头陀那学得怎么样了。
索性直奔愁石斋。
位置稍显偏僻了些,不是在繁华闹市地段。
小街上走动的也只是些寻常的平民百姓,两边的摊贩都是寥寥可数。
已能望见愁石斋,可板门是严丝合缝的关闭着的,并没开门迎客。
玩家们的摆摊聚集地不在这边,在另一个方向的广场,那边可要热闹得多了。
见风亦飞走向愁石斋,门旁一名摆开了摊子,售卖些廉价首饰零碎杂务的中年小贩忽道,“后生,今日小王大夫不招呼客人了,且改日再来。”
“是怎么回事?”风亦飞已是听见里面微微传来“呜呜咽咽”的抽噎声,声音很轻,似乎有个女子在哭,多半王小石是在的。
那小贩道,“小王大夫治跌打损伤的功夫了得,医术也是好得紧,平日里是有些客人的,可今日却是来了位刁蛮的美貌姑娘,说要帮忙,却是越帮越忙,短短半个时辰,就打翻了小王大夫两次砚台,破了几只药瓶,一口药煲,两只药罐。”
风亦飞一怔,瞬即就想到了一个人,温柔那傻白甜。
只听小贩继续说道,“小王大夫想是倾慕这位姑娘的,虽急得跳脚,却也不敢怪责,后边又有友人来到,就闭门谢客了。”
不用想,绝对是温柔了!
还有谁来找小石头了?
按道理,王小石喜欢温柔,应该是不会把她骂哭的,是出于什么原因?
跟王小石熟,也懒得叫门,直接进去看看什么情况再说。
身形一闪,飞纵而起。
中年小贩只觉眼前一花,已是不见人影,几疑是见鬼,有些后怕的拍着心口,喃喃自语道,“想来又是拳头上立得住桩子、叫得响万子的江湖好汉了,可别是来找小王大夫为难的才好,还寻思着帮他挡驾下的,唉......”
风亦飞全听在耳里,估计是因为小石头人好,这小贩才会帮着说上句话。
没多在意,径直横空疾掠。
愁石斋是个四合院,面积还不小。
一过外边的厅堂,风亦飞就看到了一棵高大的楹树,枝叶繁茂。
楹树上结着花,青白颜色,花瓣狭长,轻风过时,每一朵花像在月下旋舞的小风车,花落纷纷,比雪更曼妙。
哭声就在树的一侧,确实是温柔,她正抹着泪花,肩膀一抽抽的,看着分外的柔弱无助。
庭院后的厢房中又传出了一把柔婉细微的女声,明显是故意压低了声音,“柔妹在哭,小石头你别呆坐着了,去劝劝。”
风亦飞一怔,还有个女的?
小石头走桃花运了?
不会是修罗场现场吧?
这个时候现身似乎不是个好主意,不如吃下瓜再说?
索性一个跟斗,落到了楹树的树顶,在一弯细细的枝叶上蹲了下来。
梦月追星本就是轻灵无比,行进无声,再加风亦飞刻意收敛,全没发出一点动静。
离得还有些距离,只能听到声息,但灵觉感应不到厢房中人的气息。
心中实在疑惑,以王小石的武功,哪会听不到温柔在低泣,还用得着人提醒吗?
只听王小石呐呐的说道,“你们都劝不了,我哪能劝。”
那女子叹了声,轻声吟道,“别来楼外垂杨缕,几换青春,倦客红尘,长记楼中粉泪人。”
吟罢柔声道,“去吧,自古多情空余恨,何必真的等到情到浓时情转薄呢?”
哎哟,这女人是谁啊?说话还挺风雅的,会吟诗呢!
听着声音挺年轻的,怎么说话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风亦飞暗暗想道。
王小石出现在厢房门口,目光望向了庭院中楹树的方向。
从他那视角,应是看不到躲在树后的温柔。
可他却似有些畏缩,有些踌躇,凝立了下,才抬步行出。
步履很轻,仿佛是怕惊到了温柔。
风亦飞暗自奇异,莫非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小石头跟温柔还扯上点苗头了。
不然的话,温柔为什么要来这里哭。
耳际忽听到厢房中一把低低的粗犷男声,“我们都劝温柔不得,小石头去又有何用?”
随即又一把稍尖细些的男声接话,“别吵别吵,看着便是,你不能,焉知别人不能乎?所谓大惑者终生不解,大愚者终生不灵,老聃说的就是你这种人了。”
风亦飞虚眼,人还挺多的嘛。
至少听出了一个人的声音,就是那粗犷的男声,印象比较深刻,因为这家伙的绰号格外长。
唐宝牛。
绰号......记不全了。
那柔婉女声紧跟着就拆台,“这句话是庄子说的,出自”天地篇“,与老子无关。”
尖细男声也不在意被人揭短,“是极是极,我都说嘛,老庄本就是一家人......”
唐宝牛即道,“你看你就是不学无术,还喜欢乱掉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