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还有一段距离,刚刚能看见房子的轮廓,木娆娆就听到了吧唧的叫声。
“汪汪汪!”还好方圆几里都没有人烟,否则邻居一定会跑出来抗议的。
“别让它碰到我。”岑空提着包袱,站在距离篱笆墙一米远的地方。
木娆娆只得把门打开,先给吧唧戴上脖套,再进屋点上蜡烛。
待屋内灯火通明,她掏出新买来的被褥给岑空铺上。
岑空放下包袱,坐到客厅椅子上,等木娆娆铺好床铺给他泡茶。
这次给岑教主买了他爱喝的青尖儿。木娆娆没学过茶艺,在她的概念里,泡茶就是先放茶叶再浇开水,泡到茶叶沉底,吹一吹表面的浮沫,就可以喝了。
“你这叫泡茶?”岑空垂眸打量木娆娆用饭碗给他泡的热茶。
木娆娆:“不叫泡茶?那叫什么,煮茶?”没错啊,古代也应该叫泡茶才对啊。
岑空抬起眼睑,纠正道:“你这叫洗茶。”
木娆娆:“喜茶?欢喜的喜?”
岑空:“清洗的洗!”
木娆娆:“……”
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木娆娆听到岑空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
岑教主吩咐她新烧了一锅水,自己动手泡茶。
“好好看着,下一次你来泡。”
温杯、醒茶、泡茶,岑空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尤其冲泡的时候,铁勺舀满水,手腕翻转,拉高勺把,一条水柱落入碗中,犹如独线水帘。
待泡好的茶稍稍去热,岑空端起碗浅酌一口,缓缓呼气,眉眼微垂,一副惬意的模样。
岑空给木娆娆倒了半碗:“你尝尝。”
没尝过好茶,如何知晓其中差距。
木娆娆摇摇头:“不了,教主您喝吧。”
岑空:“无妨。”
木娆娆:“真不用,您就泡了这么点儿,自行享用吧。”
岑空抬起眼睛盯着她瞧。
木娆娆:“教主?”
岑空口气稍微冷了些:“为什么不喝?”
木娆娆舔舔嘴唇:“我怕晚上睡不着。”
大晚上喝浓茶,就算不怕起夜上厕所,她还怕睡不着觉呢。岑空本来睡眠质量就不好,还吨吨吨的喝浓茶,她都能预见明天早上,他一定顶着一双熊猫眼。
岑空:“……喝!”
赶上强买强卖了,在岑空的凝视下,木娆娆端起杯子,小小的吸了一口,连牙龈都没浸湿。
木娆娆当场表演无物吞咽,笑着称赞:“好茶!不愧是教主泡的,真好喝!”
岑空怎么能看不出来,她只是小小的抿了一口。
他似笑非笑的问:“哪里好?”
木娆娆连泡茶都不会,就更不会品茶了。她只能喝出茶的品种,乌龙茶,绿茶,花茶,其中的不同她能辨别,但她喝不出来细小的差别。
但闭眼吹,她还是会的。
木娆娆:“茶香浓郁,回味无穷。”用套话,怎么都没错。
岑空轻笑:“青尖儿味淡,入口回甘。茶香浓郁?无稽之谈。”
得,彩虹屁选错词了。
木娆娆摆出笑脸道:“小的不常喝茶,不太懂,说的不对,还请教主不要介意。”
岑空右手执杯,小口啄饮,问:“好喝吗?”
木娆娆点头:“好喝。”
岑空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那就都喝了吧。”
我祝你尿床。
你听到了吗,祝你睁眼尿床到天明。
木娆娆在心中碎碎念,面上露出喜悦的表情,将碗中的茶一口干了。早点喝完,趁着茶劲儿还没上来,赶紧睡。
岑空挑眉看她:“这么喜欢?那再喝一杯。”
“教主,不用了,好茶可经不住我这样的牛饮。”木娆娆连忙推辞。
岑空:“没事,经得住,水还有半缸。”岑空起身去泡茶:“就算水不够,你再去打就是了。”
木娆娆:“……”
她没听错的话,岑空语气听起来很轻快。
岑空还不算丧心病狂,灌了她三杯茶,就放过她了。
“教主,吃点什么?”
木娆娆将包袱里的食材取出。
岑空:“肉。”
亏他下午开了那么多脑壳,还能吃下去肉。
今天买了鲜肉和排骨,木娆娆问:“您吃排骨还是肉?”
岑空想了想:“排骨。”
“排骨炖白萝卜?”
岑空点头:“可。”
把排骨和白萝卜炖上,木娆娆道:“得炖一会,教主,我给您找本书看?”
没想到岑空还是个知识分子,不但买了笔墨纸砚,还买了好多本书。
木娆娆来了两年,这里的字基本都能写会念,虽然是繁体字,但属于与简体字比较相近的繁体字,光是靠猜,也能明白大概意思。
她给孩子们写认字卡片的时候,自己也会学习一遍。
岑空从买回的书中挑了一本,木娆娆扫了一眼,是一本心经。
看不出来,岑教主居然喜欢晦涩文学。
屋内只点了两盏烛台,木娆娆多给他添了一盏烛台,外面套了个罩子,屋内就更亮了。
木娆娆也拿出她的《菜花宝典》,坐在另一把椅子上看。
屋内烛光闪烁,锅里“咕嘟咕嘟”炖着排骨,萝卜与肉香飘散而出,两人分别坐在椅子上看书,时光仿佛都变慢了。
看了许久,岑空眼睛从书中抬起,往身边看去,木娆娆膝盖上落着已经合起的《菜花宝典》,整个人窝在椅子里,睡得香甜极了。
她今天太累了,不但是身体上,还有精神上的刺激。
看到了她想都不敢想的血腥场面,她需要一个舒适的睡眠来缓解她大起大落的情绪。
不是说,喝了茶怕睡不着吗。
这不闭眼就睡着了吗?
岑空:“……满嘴谎话。”
眼前是木娆娆安静的睡颜,鼻端是阵阵肉香,这过分接地气的场面让岑空一瞬间有些怔愣。
锅内飘出的蒸汽沾染到了他的肌肤,让他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松弛。
他凝视着木娆娆的睡颜,直到她流出了口水。
岑空:“……”
木娆娆前一秒还窝在椅子里默背《菜花宝典》,后一秒,书上的字就变成了两行,再一眨眼,她就睡过去了。
迷迷糊糊间,她仿佛被谁提了起来,又背了起来,又抱了起来……这个梦真是太怪了,她是变成一把刀了吗,才会被摆弄来摆弄去。
实际上,岑空先把灶台的火熄灭,盛了一碗排骨萝卜,慢条斯理的吃完,木娆娆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岑空打水洗漱,倒水的时候,吧唧看到门开,“汪汪”叫了起来。
岑空下意识瞥了眼屋内的木娆娆,她并没有被吵醒迹象。
转过头,岑空冷冷的注视这头,跟它主人一样的蠢狗:“闭嘴。”
吧唧往后一座,前腿支地,圆溜溜的黑眼睛仰脖望着他:“呜呜呜。”
岑空扫了眼它的狗盆,水盆里还有清水,食盆里空空的。
岑空居高临下的看着它:“饿了?”
吧唧歪脖:“呜呜呜。”
一人一狗相视几秒,岑空走进屋,舀了碗排骨汤,给吧唧倒在了盆里。
“不许叫。”岑空伸出手指,指了指吧唧。
吧唧哪里还有时间顾着叫,唏哩呼噜开始吃。
回到屋里,椅子上还躺着个木娆娆。
岑空看了她一眼,往里屋走,走到门口,停下了脚步。
眼睛在木娆娆给他铺好的被褥,和炕头准备好的水碗上扫过。岑空进屋拿出被子,回到厅内。
但怎么给木娆娆盖,又是一个问题。
被子很大,若给她盖身上,肯定会垂到地上。
岑空沉吟再三,把被子先堆在椅子里,决定把木娆娆移到桌子上。他先伸手去提她的双臂,木娆娆睡眠丝毫不受影响,脑袋顺势往前倒,靠在了岑空的小腹上。
岑教主平摊的小腹肌肉匀称,睡感并不是很好,木娆娆习惯性的,像蹭被子一样,在他的小腹上蹭了蹭。
岑空:“……”
从来没有人,敢和岑空如此亲密。
真。童子鸡的岑教主理所当然的,没和任何人,发生过这样的肢体接触。
他下意识就想把她甩出去,硬生生止住了动作,只是僵着身体把她放回了椅子里。
他忘了,这女人睡着了也不老实。
岑空想了会,决定把她驮到桌子上。结果,刚把木娆娆驮在背上,木娆娆的脑袋就随着他的力道滑到了他的耳侧,并吧唧了几下嘴。
耳廓忽然传来的热气让岑教主再一次定住了动作……又原封不动的把木娆娆放回了椅子里。
岑空面无表情的看着椅子里熟睡的女人。
越看越生气,他在这里忙来忙去,这个女人倒好,睡得像猪一样。
就把她扔在这,在椅子上睡吧。
岑空这么想着,却半天没有移动脚步。
许久之后,岑空弯下腰杆,将木娆娆抱了起来。手提几百斤都不眨眼的女人,居然这么轻,仿佛他轻轻一搂,她的骨头就会在他臂弯间碎裂。
将木娆娆放在圆桌上,并给她盖好被子,岑教主才回屋睡觉。
然而,他半夜还是被痛醒了,痛楚一次比一次强烈,似乎要把他整个人撕碎一般。
不知道自己睡着之后发生了这么多事的木娆娆,一觉醒来先是疑惑,自己是怎么爬上桌子的,发现身上还盖着被子。
哦,应该是岑教主把她搬上来的。
她伸个懒腰,一个翻身,就看到了脸色苍白如鬼的岑空。
木娆娆:“……”她就说,喝那么多茶,能睡着吗?
木娆娆爬起身:“教主,您真不是早产儿吗?”
这失眠也太严重了,你又不是社畜,也没有业绩追赶,哪儿来的失眠症?
作者有话要说:木娆娆:他怎么总失眠?
作者:别着急,你快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