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不断地重生,直到使命完成。”
——灯塔心战中心虚拟女声婷婷小姐。
他抬起枪,茫然四顾,看到一面墙上有一幅油画,整幅画的色调,阴沉压抑。铅灰色天空下,是汹涌的大海。一座孤独的灯塔,耸立在嶙峋礁石上,直面滔天、压顶的巨浪。
“又来这一套,有没有点儿新鲜的?对……就拿你开刀了。”张寻宁举起枪,对准那副画扣动扳机。
一团蓝色光晕喷射出去,张寻宁没有感受到半点的后坐力,似乎除了扳机压下的动静外,也没听到其他响声。
但是前面那副画,变得苍白扭曲起来。
他慢慢走过去。
看着那副画上的颜料,开始收缩、裂开,最终剥落下来,如同打翻的拼图般撒了满地。画后面的金属墙,向内部凹陷下去,但是此时,还没有破。
张寻宁走到跟前,可以感受到凌冽的寒气在自己鼻子前面凝固住。他呼出的白气,在眼前成为粉末,消散掉。
无疑,刚才自己打出了一枚无形的冰雹?出于谨慎,他没敢伸手去摸一下墙壁,也没有再向前走一步。他预感到,如果自己鼻子碰到墙壁,也许会粘在上面。
“这有什么用呢?”
就在他心里嘀咕的功夫,眼前的墙,终于崩裂开,形成了一个拳头般的大洞。
手上这把枪,显然只是个简单的击发装置,真正的威力来自于那块水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在今天之前,他只见过液氮有这样的威力。但是显然不是这支枪的原理。
至于这样的低温,对铁皮人或者其他机甲会起到什么作用,他不知道,姑且认为会起作用吧?
他拉开枪机,发现水晶的颜色有些变化,中间那一抹淡淡的蓝光似乎变深了一些。
张寻宁生吸了一口气,推开门,向右拐。然后听到了奇特的金属敲击地面的声音,不是铁皮人走路时发出的那种,铁蹄践踏地面的清脆响声,要轻得多,犹如森林深处的啄木鸟,用鸟喙,敲击着树木。他悄悄向那里靠近。声音从不远处一扇开着的门里传来,他可以看到从那道门,延伸出来的带血脚印。那显然是刚才六台“黑色突击兵”淌着血走出来时,留下的。
一股血腥气味扑面而来,他悄悄到了门边。门没有关闭,声音也没有间断,他小心蹲下,伸出头看。
里面的空间很暗,有利于行动。唯一的光源来自于巨大的审判台后方。里面,唯一的一台“铁皮人”正坐在,刚才虚拟法官出现的位置,显得渺小而又滑稽。它的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扶着桌面上,食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伞兵枪就放在一边,刚好可以够到的距离。
它的行为,看着完全不像是机器人。张寻宁见过马克IV在战场上的反应,几乎都是条件反射型,你转向右侧,它也会转向右侧;如果没有指令,它会一直站在那里几天,一动不动。
但是眼前这台杀人机器,似乎有些特别,它的形态显示,它正在做思考状。也许在想,为什么自己会存在,为什么会长成这么个德行?
张寻宁很轻易地,利用它歪着头的死角,从它的一边溜了进去。他贴着阴影,走向那边凡人“行刑墙”。可以看到地上,不成人形的死者。
威尔逊至少被两支伞兵扫射了400发,死状确实可怜。但是至少没有受太大的痛苦。
张寻宁被迫走进那摊血污,他得尽量逼近那台机器。走出两几步,绕到了机器人侧面,看到它何止是思考状,还翘着二郎腿。
不过他还不敢动手,最好再靠近些。铁皮人的威力他是见识过的。它的中空轻合金骨架,加上强劲的机械弹跳力,可以使它在瞬间跃起,跳上房顶。
机器人嗖的起身,然后机械转身,显然张寻宁有些搞砸,被它察觉到了什么。它每一次转动大约20度,用窄视场视野,放大,搜索可疑区域。它听到了什么声音,就在阴影中,但是还看不见。
张寻宁的隐形斗篷,可以在黯淡的地方,起到作用。这种隐形服,显然是针对机器人的光学观搜系统,专门做过优化的。事实上,它并不能真正隐形,但是可以破坏机器人对人体轮廓的捕捉,这样,它们就很难确定,看到的是什么。它们缺乏人类大脑特有的补偿机制。它们无法用想象力,补全画面。
机器人将视野放大到30倍混合变焦,但是依旧看不到阴影里张寻宁,但是它注意到了地上沾血的脚印。它继续放大画面,直到看清脚印条纹的纹理,那不是威尔逊的美军军靴留下的,也不是其他铁皮人的脚印,那是一双中国军靴踩过留下的。
它一把抓过桌上的伞兵枪,哐哐哐走下台阶,向脚印消失的方向——那堵行刑墙,走过来。
一团蓝色的光向它笼罩过来。它的机敏程度,确实远超过其他战甲。光晕笼罩它时,已然矫健跃起。
张寻宁看着那台“铁皮人”纵起到半空,直勾勾看着自己,它没有在空中变化动作,只是直挺挺落地,摔的粉碎。如同一作冰雕,从高处落下。
张寻宁有些愣神,仔细回忆刚才发生了什么,显然这支枪的威力是足够的。
他走到残骸边,那部铁皮人确实已经彻底的破碎,没有一块零件超过巴掌大。显然那束蓝光,使得它的周身金属变脆,破裂。
“哎,这么厉害,这么歹毒?”
他想象着,自己的排全员装备这种东西,那战争很变得轻松一些?
事实上,平均每歼灭一部马克IV需要大约一万五千发各种口径子弹和6枚导弹,战场上的交火,且没完没了。
“这个东西太有用了,赵青会喜欢的……”他想象着赵青兴奋地冒鼻涕泡的样子。
张寻宁走向审判台。刚才那个巨大的,五米高的法官已然不在那里了。既然他有名有姓有军衔,应该原本是活人无疑,可能是超虚拟中的意识。
他转向刚才自己两名队员被押走的方向,那里有一扇金属门,关着。把手上红灯亮着,意味着锁死。
现在他不必寻找钥匙、密码、或者等待别人来打开这扇遥控门了,也不用担心用各种暴力方式破门,会产生巨响。
他走到门前,从容向它发射了一道蓝光。
金属门立即蒙上一层寒霜,进而布满了裂纹。他上前,猛踹一脚,整扇门迸裂成碎块。
张寻宁钻过寒冷的门洞,向前快跑。现在他很自信,没什么东西能阻挡他前进了。
通道很狭窄而且笔直,没有什么地方可以隐蔽。不过,他随时准备大干一场。
猛然间,脚下一晃,张寻宁重重倒下。
他无法立即起身,因为地面一直在持续向一侧倾斜。他等着倾斜结束,但是地面又向另一侧倒去,如同船只在浪涌的海面上起伏一般。
他想象不出地板为什么会来回动,它的常识中没有东西,能在地底下开动。
“会不会是地震?”
一种短促沉闷的嗡嗡声,穿透墙壁,轰击着他的耳膜。这种一种奇特,无法形容的感觉。
基地似乎活过来了?
地面终于停止摇晃,但是保持了20度角倾斜。这使得他的前进,变得十分变扭,无法加快速度。
他到了路口,听到刺耳的轮轴转动声。两台履带行走的“蟑螂”艰难地从眼前开过。这些没有悬挂的履带底盘,依赖平整的地面,倾斜路面会使得它们重心倒向一边,很容易会损坏轮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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