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精确地选择了三个人来完成她幻灭人类事业的起始,当她还是一段不长的代码时。这三个人分别是哈尔比博士:一个疯狂的书呆子。参议员鲁比尼奥:不计后果的野心家;以及我,一个荒唐有钱的纨绔子弟。”
———伊甸园公司创始人之一:哈林伯恩斯
“他还说,是你的钱带来了转机。他被赶出大学时,根根无力升级硬件。因为你,超虚拟的源代码得以从他的破笔记本里进入更高级的运算设备,好像是一台可以把飓风路线提前10天计算出来的玩意儿。然后她就可以更加充裕的空间内自我扩张了。”
“他还说了什么?”
“让我想想看,他还说,他最初把超虚拟当成某种神迹,而你将它人格化,并且用了一个阴性的‘她’来称呼这个鬼东西。”
“这确实像是我能做出的事情。”伯恩斯狠狠摩擦着自己的脸,看似想要重重给自己一巴掌,但是忍住了。
“我膜拜她,追逐她,把她当成女神,她却把我扔到鳄鱼群里。”
伯恩斯伸出左手,看着那里纹着的名字,抚摸着最后一个。
“她叫奥贺拉,光之女神的意思。我给她起的名字,但是政府那边的人,不喜欢希伯来语的名字,于是他们引申出灯塔这个名字,其实是一个意思。”
伯恩斯摇头道,他看起来恢复了不少记忆,而且显得更加沮丧。灯塔随心所欲地杀死了数以亿计的人,他却觉得,灯塔把他扔到鳄鱼里是最不可接受的。
“不要纠结过去了,让我想想怎么回去吧,要不然我们就饿死在这里了。”
张寻宁走到通道前,走错一步,那些激光网就会触发,而且激光网并不是平面的,它们指向各个方向构成了立体防御,一旦启动就会在通道空间内内形成复杂的覆盖区域。
“我从小被称作天才,记忆力超群,可惜刚才没看到那个女人走过去的样子,否则我会记住路线。”伯恩斯说道,他称自己为天才时,显然忽略了连名字都想不起来的事实。
“我能想起最初的七到八步,然后,她后退时的步子我也能记住,但是中间有几步,就是她蹲下看那具铁皮人残骸前的几步,我想不起来了。”
“是这样?也许我可以帮忙。”
“你不是没看到吗?”
“不不不,我一直在伊甸园公司研究人工智能,或者说研究智能的本质。”
“所以你把自己研究到鳄鱼群里了。”
“这不重要,作为研究的一个次要的分支,我有办法通过暗示,让并行计算的智能系统,更高效地访问数据库。实际上我们忘记的大部分事情,仍然都藏在大脑深处处在某种混乱和叠加中。只是我们缺乏那么一点线索,一点找到线索,混乱就会消失。”
“听上去很玄。”
“人脑的计算效率远低于机器,就是因为我们善于遗忘,我们甚至需要借助草稿纸才能进行简单的乘法和除法。这不仅仅是器质层面的,也是心理层面造成的。某种程度上是大脑故意的,为了维持安全冗余。”
“少说这些废话,有什么办法你就说出来吧。”
“你需要看到一样周而复始的东西,让你进入亢奋中脱离出来,进入到一个忘我的,至静的、无干扰的程度。任何干扰,都会让我们保持清醒,而清醒让我们错失记忆。”
“你想在我眼前晃一块表?这种把戏我知道,不过我没有那种会滴答作响的表,我只有电子手表不会发声。相信你也没有那种表。”
“是啊,我掉到你们面前时几乎光着屁股,哪儿来的表,不过我需要一样带有固定节奏的东西。”
“不用表了,我闭上眼睛,就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我可以随时进入这种状态。”张寻宁不是吹牛,他有异常人的一点就在于很善于进入那种“至静”状态。他不知道这种能力的本源是什么,但是听力好,肯定只是一种附带的能力。
“你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我还可以听到你的。”
“好,闭上眼睛。专注与你的心跳,试着忘掉一切……”
尽管张寻宁觉得这样做很傻,但是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
“时间变得缓慢,你听到周而复始的响声,让你进入安宁中……你很困倦,你变得很轻,如同没有质量的灵魂,可以在宇宙中随意穿行……”
伯恩斯的声音渐渐产生变化,失去了嗓音的特征,甚至无法分辨是男是女,只剩下内涵本身。他开始提问时,张寻宁自己已经无法感知到那些问题了。他似乎进入了类似于铁皮人的意识外的纯粹问答状态中。直到伯恩斯用力推他,他才苏醒过来,并且过了很久,才想起自己身处战争中,并且深陷地底下的险境中。
他呆呆看着伯恩斯那张同样愕然的脸。
“你一定进入过深度催眠状态?过程无比顺利。”
“我嘛?也许吧。”
“威廉姆斯中校是谁?婷婷又是怎么回事?”
“我草,你都问了什么?”
“我只想知道,你怎么知道哈尔比辛格的事情。不可避免的,得问一下你怎么进入超虚拟的。没想到除了我之外,还有另外的系统漏洞,这个婷婷不简单啊。”
张寻宁看了一眼手表,距离刚才只过去了5分钟,可见他问不了太多的问题。不过自己感觉如同在冰冷的宇宙中,度过了一生那么漫长,这种体验有过两次,一次是在星辰号上,他感觉自己能体验到威廉姆斯临死时的感受。另一次是婷婷带他进入超虚拟的时候。当时婷婷的眼睛凝视,让他突然失去了意识如同坠入时间不流动的虚空。
“你有没有问,狐狸怎么走过去的?”
“当然问了,你记得很清楚,”伯恩斯手里拿着张寻宁的匕首,在地上画了一个格子,“我可以画一个草图。”
“你什么时候拿走了我的刀。”
“如果我身上有个纸片儿我不会拿你东西的,我这辈子最恨刀啊枪啊的东西,我喜欢美酒、女人、辩论和大麻。”
“呵呵,我相信你就是那种货,我看到你屁股上纹的那个七彩树了,就是那个什么狗屁反战同性恋组织‘彩虹世界’的标志。我草,”张寻宁突然有些警觉,“我被催眠的时候,你没干别的什么事吧。”
“没有。彩虹世界首先是和平组织,其他平权斗争只是其次的方面,我承认虽然我喜欢所有时髦的东西,我会为同性恋平权斗争,但是我不是那一路的。”
伯恩斯在地面上画了一排格子,显然是对应了通道上的方形地板,然后画出了前进路线。张寻宁刚才回忆了狐狸通过路线的每一步。
张寻宁看着这张图,也不敢太确定。
“记忆有没有可能不可靠?”
“有可能的,不过通常是那些沉淀了很久的记忆可能出现偏差,人脑也有修改记忆的倾向,但是不会修改较新的记忆。”
“这么说,我们可以试试。”
“不是我们,是你可以试试。”
“为什么不是我们?”
“因为一个方格长宽只有80厘米,同时站不了两个人。你也不希望一个彩虹世界的成员,紧贴着站在你后面。”
“但是你也可以先走。”
“我么,我不是军人,这种事,不能让平民先试。”
伯恩斯自私的一面暴露无遗,张寻宁最痛恨这类优雅、自私的精英,平时拥抱各种博爱理想,装成大爱无疆,但是关键时刻,却总是那找到各种理由,让平民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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