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踢之处硬梆梆的,安化侍轻轻弯下身子,扫开尘土与狼藉的血迹,赫然发现了一枚指虎大小的金属物件儿。
“这是......云戒?”
安化侍以前在和公羊子修道时见过一枚云戒,乃是公羊子贴身佩戴之物,因而或多或少有一些粗略了解。
此物内有一方乾坤,修行者皆可将随身携带之物放置其内,在修行界也算是比较普遍的物事。
不过,制作云戒必须由隐境级别以上的宗师亲自操刀,因而寻常散修和安化侍这种穷苦少年皆是淘弄不到这玩意儿的。
以往对修行界了解粗浅,安化侍并不懂得制作云戒的基本道理。眼下很明显能够看出其内涵法门,不过是隐境修行者将域界神通施加在普通凡物上显化罢了。
不过这云戒也有品阶高低之分,亦如人间有三教九流之别。
他还记得公羊子的那枚云戒,可容纳方圆一丈大小的空间储物。虽说算得上品质不错,但还远未达到云戒的高品阶。
据说,南靖道门这种大派里的高阶云戒可容纳一方山水,甚至可贮藏生灵活物经久无碍,几乎可以媲美隐境大宗师的一方域界。
眼下,安化侍双眼发热地捡起地上的云戒,迫不及待想看看究竟品阶若何。
手中的云戒外表看上去还算良好,有点类似和田籽料,入手间温润如玉微微寒凉。
安化侍探出一丝真气打入云戒,发现畅通无阻并未有任何阻挠,免不得令他稍稍松了一口气。
以前他曾趁着公羊子睡着偷看他的云戒,但每次都会被云戒上设下的禁制阻挠悻悻而归。不过但凡是私有的云戒必然会被修行者设下禁制,眼前这枚云戒却敞开大门,这着实令安化侍有些疑惑。
真气探视一番,安化侍很快便明白了为何会这般样子。
眼前这枚云戒虽外表并无破损,但内里已经被天降血泪异像严重破坏。毕竟大片功德林都已经连根拔起,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倒也是完全可以理解了。
不过这枚云戒很明显品阶不低,内里竟足足有方圆三丈大小的储物空间。虽说设下的法则神通已经被破坏大半,但用来装安化侍的几件小物事倒也完全够用。
这倒是令安化侍颇为开心,毕竟手里攥着阴阳司命抄和无相金丹着实有些累赘。当下他将真气注入云戒,一片蓝光闪过,将手里攥着的几样全都放了进去。
最后,手里又是只剩下鬼彻刀。
这把刀依旧是那般另类,安化侍尝试了好几次都纹丝不动。好在是常年背负着也早已亲近习惯,安化侍也没介意准备继续随身带着它。
至于这云戒里剩下的空间,倒是没有什么值得欣喜的事物。准确来说应当是在血泪异像冲击下被搞得乱七八糟,安化侍全部将其翻腾出来,发现大多都已经破烂不堪:
几瓶已经打碎散乱的丹药、两把类似降魔杵的破碎法器、几十本已经搅成一团的破败经书、两只还算完好的紫檀木鱼。
除此之外还有一堆拧巴在一起的袈裟僧衣,看来应当是某位佛宗修行者的随身之物。
毕竟这苍梧岭屹立于世间这么多年,庞大无尽的功德林不晓得埋葬了多少修行者。可安化侍一路走来跌跌撞撞,求生都成了奢望哪里还有心思到处寻宝。
眼下功德林被大片冲溃,许多修行者的遗物定然都被冲刷出来,这不可谓不是一份丰厚的机缘,但安化侍却完全不打算去捡这个便宜。
毕竟想想也能明白,但凡能够死在这林中的修行者,其修为和机缘定然不会比安化侍强上多少,他们的云戒也好遗物也罢,自然也没什么值得瞧看的物事。
至于像林昇与温白书这种大修行者,仅凭自身强悍修为可带一部分贴身之物强闯入天地壁障,自然也不可能将宝贵的云戒与法器遗留在外头。
更关键的是,安化侍不打算在此地逗留太久浪费时间,毕竟前路茫茫还不知晓凶险几何,能节省一份真气便多一份筹码。
戴好云戒并取出一套拧巴的僧衣,将自己身无片缕的肉身先穿戴齐整,总算不至于再像个流氓一般晃晃荡荡,这令安化侍稍稍有些安心。
他再次穿越天地壁障回到鬼门关前,由于这次修为大增且融合了古仙之血,天地壁障对他的限制可谓是近乎于无。
跨过鬼门关,再次来到没有坟茔的墓碑前,温白书依旧在地上仿若躺尸。
对于此僚安化侍还是打算救的,虽说这家伙对安化侍也没安什么好心,但最起码一身见识和阅历还是相当了得,想要在此地继续往下走,免不得还得仰仗他的儒门经验。
安化侍将其缓缓扶起,真气渡入在其身走了一大周天。
“被古仙之血波及反噬,浑身筋脉损坏严重,真气散乱令五脏六腑皆有出血破裂,还真得是没有多少时日可活。”
安化侍有些心有余悸,现在他已然得知自己吸收仙血是多么冒险的事情。
若不是令狐老魔在背后暗箱操作,加之有鬼彻这种旧水老祖本命法器加持,恐怕一滴血就能将他的肉身全部化为灰飞,更遑论说反利用其脱胎换骨了。
“温楼主,希望我的变异真气能够救得了你吧。”
安化侍不再多言,双掌运起醇厚绵亘的真气缓缓渡入温白书体内。
变异真气在温白书各大窍穴上游走,滋养修复着每一处受损的脏腑,特别在其土属性脾脏源炉处更加几分力道。
安化侍当然不会做平白无故的圣人,他并未去梳理温白书散乱的真气,不然这家伙一旦恢复神通又会是个棘手的隐患。
因此,他仅仅只用真气温养其心脉脏器,只要这家伙能够清醒过来,有一张嘴巴能说人话那便足够。
古仙之血改造后的真气果真堪比疗伤圣药,在太古熔炉的澎湃催动下效果异常显著,没过半个时辰便将温白书的残命从阎王手中捡了回来。
安化侍在他面前丢了一套僧衣,随即盘膝打坐盯着他看。
直到温白书挣扎着睁开带血的眼皮,他才抿起左侧嘴角朝他露出一抹笑靥。
“温楼主,这鬼门关的古墓客栈睡得可还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