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傻子我谢谢你啊。”
安化侍已经放弃和她进行理论了,毕竟他知道无论怎么说也说不过她,还不如缴械投降求个耳根清净。
“照此说来,我们在鬼宗内部根本没有能利用上的势力。”
“的确如此,即便八步赶蝉门主和其他门主交好也无济于事,眼下其他门主也都不在鬼宗里,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这又是为何?”
安化侍闻言微微疑惑,不过他斗嘴不行脑子却不笨,当即便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和外部大势有关?”
“没错,师父果然比我想象中聪明一点呢。”
“别贫嘴,跟我说说。”
安化侍抬起手指运起真气,轻轻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
长鱼宁倒也脸皮厚,反倒嘻嘻浅笑两声,随即又皱起了一双柳眉。
“现如今四大王朝已经打得如火如荼,三大王朝夹攻南靖王朝,前不久我鬼宗也派出大军一路北上进攻长峰峡,而派出的人手全部都是持中立态度的六门,还有未被魔宗拉拢的鬼将与鬼王!”
“你说什么?”
安化侍闻言大惊失色,他想象过这世道应该不太平,可却万万没想到会酿成这般局面。
长鱼宁隐隐能感觉到安化侍的心思,当即也不废话继续张口:
“太具体的我也不算了解,不过鬼宗此举北上早已筹谋已久,即便不被魔宗染指,众鬼王也早就想扫荡天下分一杯羹,只不过眼下走掉的全都是非魔祖心腹势力,很明显这里面有令狐睛明在故意作祟!”
“这很明显,我之前跟令狐睛明打过几次交道,他想把忤逆者全部支走,好趁机彻底铲除封回门这股异己势力,同时借用其余中立势力做阵前炮灰,下一步就是彻彻底底掌握鬼宗及天照宗,进而图谋整片天下。”
安化侍看事情看得很通透,长鱼宁闻言亦面色郑重。
“师傅说的没错,令狐魔祖应当是想效仿当年的北安王,再打造一方大一统的天下皇朝!”
“你把他想简单了。”
安化侍摇了摇头,额间已经隐隐冒出一层细汗。
“他可不光是想征服这片天下,他真正想要做的是实现完全的一统,无论率土之滨还是精神层面的完全一统,无论江湖还是修行界的万全大一统......他要完全凌驾于旧水老祖!”
长鱼宁虽说伶牙俐齿,不过在这种宏图霸业面前还是稍显青涩,闻言面色泛白满是惊惧,毕竟光是想想这野心企图,就已足够令她深深胆寒。
“天下攻南靖......这究竟是为何?”
“我也只是略知一二,听说原本是因为南靖祝家和稽查司南门大人身死东陈而起,南靖找东陈讨要说法,东陈却联合西梁强硬回复,最终闹得不可开交三国混战,原本持观望状态的北戎也加入了战团。”
“这不应该,我记得北戎和南靖向来关系不僵,为何会闹到这步田地?”
安化侍还是满心诧异,这问题很明显还是没难倒长鱼宁。
“听说南靖道宗已经没落,北戎那边近些年崛起了一位天才剑修,一人连下南靖三关十二城,两国关系早已不是当年可比了。”
“天才剑修?”
安化侍闻言心中咯噔一声,他瞬间便想到了张北鱼,可张北鱼成名已久,一时间他隐隐有了一些想法,这令他的表情越来越僵硬。
“看来真的有必要尽快回中原瞧瞧,希望此间事能够尽快搞定。”
安化侍此刻眉目阴沉,毕竟眼下的天下大势是他完全不情愿看到的。
且不论他心心念念要复仇的叶家和澹台家,光是那些和他渊源颇深的南靖旧人,就足够让安化侍对其牵肠挂肚。
澹台夭夭,陆潜,舒念乾,吴安全......
无论怎么说,此刻的南靖朝已经成为天下公敌。
不管是正义之师还是不义之师,在巨大的利益蛊惑下全部都会露出獠牙。
对于这种天下征伐,所有出兵檄文其实仅仅只是敷衍的借口,不论是王朝还是宗门,说到底都是为了分到属于自己的一杯肥羹。
强者可欺凌霸世,弱者只能任人宰割,这道理亘古不变且经久不衰。
说起来南靖的衰弱和安化侍脱不了干系,若是没有他一通折腾,公孙大藏和左天衡不会死,太极诛魔大阵上也不会死伤那么多人,李南门也不会在东陈陨落,祝家也不会衰败如斯。
当然这些都不是安化侍的错,毕竟唯有如此他才能一步步活到今天。
“阿宁。”
“师父。”
“你在封回门中究竟是何身份,为何你竟能知晓这么多?”
“我没什么身份,我年纪还小刚满十九,哪里有资格在门中担当要职。”
“你在说谎,一个普通的门徒怎可能如此见多识广,再者说我十九岁时才是锋境初期,你现如今已经是锋境中期,若没有高人指点也不大可能。”
“那是师父你天资太差,我们门中还有十九岁锋境巅峰的弟子呢!”
安化侍又被无形中鄙视了一遭,只不过他还是揪着长鱼宁不放。
“你既然做了我徒儿,还要我帮你做事,那就不能对我有丝毫隐瞒,你若是平平无奇的封回门人,为何会有那么多重要人物亲自上门来捉你,你觉得我会信你平平无奇嘛?”
长鱼宁闻言摆出一脸真诚,依旧坚持己见没有丝毫迟疑。
“师父,我说的句句都是真的,我今年十九在门中无任何差事,只是平日里跟门中的叔叔阿姨们交情不错,我至今也未出嫁过,平日除了在封回街上闲逛外顶多就喝点小酒,无其他不良嗜好的。”
安化侍听着这番相亲一般的自我介绍,脸上写满了我不相信四个大字。
“师父,你要是不信的话,等你救出我爹后你自己去问他便是!”
长鱼宁见安化侍对自己满是怀疑,当即也有些气鼓鼓的傲娇起来。
“你爹是门中的长老?”
“那倒不是。”
“那你爹是谁?”
“我爹就是门主八步赶蝉!”
“啥玩意?”
安化侍差点被自己的口水一口呛死,这消息着实让他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八步赶蝉的女儿——长鱼宁!
安化侍是打死也没想到这茬子,准确说来他根本就没往这方面去想过,毕竟他印象里那个稀奇古怪的山蜘蛛,根本不像是能成家立业生儿育女的本分人。
“八步赶蝉......婚配了?”
“是啊。”
“他......他那副性子......也能谈婚论嫁?”
“那是自然,我爹娘感情好着呢。”
“咳咳......我其实是想问......你确定是他亲生女儿?”
“这还有假,我的眉毛和眼睛都像我爹,不信师父你仔细瞧瞧!”
安化侍闻言细细观之,果然发现她的柳眉和凤眼都很薄,的确和八步赶蝉的样貌有两三分神似,剩下五官则显得温润淡雅,很明显遗传的是娘亲的资质。
“照这么看......你娘挺漂亮的哈。”
“那是自然,我娘可是鬼宗第一大美人哩!”
“咳咳......这我真是没想到......原来你是故人之女......不过我有件事一直挺迷茫的。”
“师父你但说无妨。”
“那个......我只是好奇啊......你也知道八兄他晚上会变成山蜘蛛......那这洞房花烛夜......难不成放在了白天?”
“不是啊,就是晚上啊,我听我娘跟我讲过,一切照旧!”
“晚上?”
安化侍脑海里瞬间浮想联翩,只不过想到的都是纵横不让写的美妙画面。
“对啊,我爹是山蜘蛛,我娘是络新妇,天造地设啊!”
“这......你娘也是蜘蛛?”
安化侍有些瞠目结舌,脑海里原本的画面再次变化,由少儿不宜瞬间转变为动物世界。
长鱼宁对此却根本没所谓,大大方方地点点头应承下来,反而还觉得一切是那样的稀松平常。
“没错啊,他们就是以鬼魄蜘蛛形态圆房的啊,怎么了师父?”
“没......那你岂不也是蜘蛛?”
“对啊,只不过我有些不大一样,我也不知道我是啥品种。”
长鱼宁喃喃了一嘴,随即耸耸肩头吐吐舌头。
安化侍闻言倒是不算惊讶,毕竟他本身也是比长鱼宁更诡异的怪物,只不过他这位大怪物对小怪物还不了解,因此免不得还要多问两嘴。
“我记得想当初和八兄相处时,八兄每到晚上就会变成山蜘蛛形态,可这几日我见你却安然无恙,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我爹曾经也研究过我的身子,他说我体内的鬼魄还未完全觉醒,所以我现在晚上还能够保持人形,爹还说有位叫丑时生的前辈能够帮助我觉醒鬼魄,只不过现在出了这么多事,我也没什么能耐去找到他。”
“等会,你刚刚说什么,丑时生?”
安化侍闻言神色一震。
“没错,丑前辈在鬼宗中一向飘忽不定,没有任何职务也从不出手,但却一直都享有极高威望,只不过没人知晓他现在何处,只要他不主动出现,我们没人有能力找到他,即便是鬼王授命也完全不可能。”
“这就有些麻烦了。”
安化侍喃喃一嘴,不过相比于难以寻到的丑时生,他还没从长鱼宁的身份惊讶中解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