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说有马在谷地里乱跑,少年顿时慌了神,连忙去那些连片的房屋。
正在门后窥视这里动静的人见他过去,纷纷涌出来,纷乱的几声低语之后,火把四起,几十人开始搜寻跑散的马匹。
苏紫重新进屋,老修士正说得语音哽咽:“宽公子,这些人好不容易逃下山,有一栖身之所,可那些匪修,唉!
他们就将这里当成了自家后院,要粮要物,要人要钱,宋修士就是被他们给杀了的。他们见老夫灵力低微,留下一条命,专门守着这群凡人。若是老夫敢逃跑,他们就要下毒手。”
这宋修士应该就是颜家派出的剑修,被人杀了?何人这样大胆,敢捋庆元城的胡须。
苏紫担忧的看了颜宽一眼,现在这家伙就跟炮仗似的,一不小心就炸,可别把人家屋顶给掀翻了!
出人意料的是,颜宽神情冷静,正仔细询问那些匪修的事,就是两只眼睛亮得跟小灯笼一般。
“匪修就在东边最高的灯烛峰上,他们不住谷地,我们这里有什么动静,他们都能看见。”老修士有些紧张,今晚有哨声又有火光,定会引来那些杀神。
颜宽眉毛一蹙,显然也想到这个问题,不过事已经发生,还是过了今晚再说。
院外有马蹄声响起,还有窸窸窣窣细碎的脚步,黑瘦少年推门进来,一见堂上气氛沉闷,顿时吓了一跳,有些瑟缩的对望来的颜宽道:“前辈,马……马找回来了!”
苏紫起身往外走,黑瘦少年连忙跟上也出门。
院外,黑压压一群人围在两匹马的周围,那垂涎欲滴的模样,好像要把这马给连皮带肉给活吞了!
一见苏紫出来,人群呼啦一声散开,只留下两人还拉着马缰立在那里。
“姑姑,这两人是谷里最说得上话的,马也是他们带人寻回来的。”黑瘦少年在一旁替两人引见。
那两人比少年大方,松开缰绳上前给苏紫行礼:“小人管捷,见过仙姑!”
“小人白云江见过仙姑!”
这两人应该就是谷地中负责管理千人的管事了!
苏紫微一抬手,两道和缓的旋风托住两人:“二位管事辛苦了!”
只是普通的客套话,那两人却是浑身颤抖,声音哽咽:“这是小人的职责。”
周围人蠢蠢欲动,苏紫见这两人的目光也没有离开马背,也就不再多说,一指马背上的袋子道:“除了那边的两头黄鹿,这里还有一些锦鸡,其中有几只异变的,你们拿去分了吧!”
此话一出,人群顿时沸腾起来,两个管事还算沉得住气,只是解下口袋时手有些抖。
就连黑瘦少年都忍不住了,将马拉进院里,随便系在木栏上,就跟着消失不见。
苏紫心里有些沉甸甸的,盘池谷地中在闹饥荒啊!
若不是雷远想故意找事来彰显自己的地位,而将她弄到议事堂上去,甚至也想搞一个寰金山庄,南红庄一定不会记起这里还有人。
对一个商行里的人来说,有利益才是自己的,这里只是一个累赘。
屋里老修士已经退走,颜宽正闭目调息,等苏紫在旁边落坐,他才开口道:“我们还有的是时间,先好好休息!今天你就在这房中姑且一宿,不要离开我左右。”
他居然能心平气和的说话,苏紫放下心,现在谷地里情况不明,的确需要小心。
在燕家堡时,几人也曾经露宿野地。虽然奔波两天,以苏紫和颜宽目前的修为,三五天不睡觉也无妨。
苏紫就在席上盘膝坐下,也开始打坐吐纳。
若是将凌晨蓦然响起的,不知道是哪家孩子尿床时的哭闹不放在心上,这一晚还算安静的渡过。
早上谷地中雾气浓郁,丈远外便只闻人声不见人影,天地融化成了一团混沌。
若老修士所说当真,这里有一群散修做了匪寇,理智的方法应该赶紧离开,回城搬救兵去。
颜宽只是取出一块兽皮,一晚未休息的擦拭自己的火红长剑,现在直接出门去了。
苏紫也走出房门,院中的马已经有人牵走,黑瘦少年就跟在她的身后。
“去你们的灵田看看!”苏紫吩咐。
大雾中,黑瘦少年熟门熟路的穿行在屋舍间,带着苏紫往灵田的方向去。
这少年名字叫李悠然,想来父母也是想他有一个悠闲安然的人生,现年十五岁。
苏紫不由感叹,从天灾起,这混乱的生活已经十年,现在看来还越演越烈。
李家父母的美好愿望是要落空,悠闲人生盼不上,有一个安稳人生也好。
站在灵田边上,苏紫细细的眉毛都要拧成疙瘩了,这哪里是灵田,几乎就跟旁边的草丛差不多,只是草长得矮一点,间隔稀疏一点,草丛中,再种上几株黄黄的灵谷,
闻讯赶来的管事是白云江,这是一个中年汉子,长得粗手大脚,一张脸也是粗矿。
见苏紫对灵田不满意,这个汉子也是一肚子的委屈,还不等苏紫问起这里的灵植夫去哪里了,白云江就竹筒倒豆子般利索说起。
原来,这里的确是有雷家的两个灵植夫,不过半年前跟着山上的那群匪修走了,至于是被迫还是自愿,这次普通人也看不出来。
灵植夫一走,灵田也就荒废下来,尽管每天都有上百个人在田地里除草,那些已经种上的灵谷还是眼看着就要死完了,连种子都收不回来。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只以为有灵植夫在,有剑修在,他们这两千人可以在这片还算肥沃的土地上安身立命。
颜家剑修一战陨命,灵植夫毫发无损的跟人走了!他们也没有办法通知城里,心里的绝望,让他们都不想提到灵谷。
对叛逃的灵植夫,苏紫心无怨气,那两个都是炼气四层的灵植夫,又没办法与人硬斗,更没有人会杀他们。
他们走,也是保命,何罪之有。
简单看过灵田,苏紫就回到晚上住过的小院,颜宽已经回来了,头发衣衫都被露水打湿,显然是去了草林子那边。
“小苏,我要留下来,你怎么办?”颜宽一见她,就直言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