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三年四月初二。
金陵秦淮河上的豪华画舫往来前行,两岸垂柳迎风作响,每个画舫上美艳歌姬楚楚舞动,琴声盈盈缭绕;江南才子汇聚一处,慷慨指点江山。
在靠近一处景色别致的秦淮河岸边的奢华画舫上,此间正有两位十七、九岁的少年和一位十二岁左右的小正太正襟危坐,品茶畅谈;而他们谈论的话题,自然也是天下大事了。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黄宗羲、顾炎武、王夫之,那个小正太就是王夫之了,他们此前就神交已久,不过真正见面认识才是今年二月的事情了,而且三位都是一见如故呢。
其中黄宗羲是绍兴人,顾炎武是苏州昆山人,时常来这金陵…..而小正太王夫之则是第一次跟随老父亲王朝聘从北京到金陵的,而他家又是衡阳府的……
之所以从京师南下,则是因为不满黄立极这个奸相,才辞官还乡的,本来王朝聘只是打算在南京拜访几位同僚老友,小住个十几日便打算会老家教儿子好好读书的。
却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交到了“忘年交”,老来得子(而且还是个神童啊)的老父一心慰便答应了儿子恳求。
也正好能赶上天子驾临南京……
而这三位在历史上的大名是再怎么强调也不为过的,如果说大明,哪怕是南明能像南宋那样的能力在苟延残喘100多年,这三位不说能发起中国版的文艺复兴,起码也能是个启蒙运动吧?
其中王夫之一生主张经世致用的思想,坚决反对程朱理学,自谓:“六经责我开生面,七尺从天乞活埋”。
顾炎武学问渊博,于国家典制、郡邑掌故、天文仪象、经史百家及音韵训诂之学等都有研究;其学以博学于文,行己有耻为主,合学与行、治学与经世为一,创立了一种新的治学方法。
黄宗羲更是提出“天下为主,君为客”的民主思想,主张以“天下之法”取代皇帝的“一家之法”,从而限制君权,保证人民的基本权利。
总结他们的主张的话:一、政治上:反对君主专制独裁,提倡“人民为主”。黄宗羲认为君主专制是天下之大害,提倡“法治”,改革君主专制,强调衡量治理天下成功的标准应当是看广大百姓快乐与否。顾炎武也激烈反对君主专制,主张限制君权,提出亡国与亡天下的区别,认为,保卫一家一姓的国家,是君主及其大臣的事,而保卫天下是所有人的事,这段话后来被后人提炼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鼓励人民关心国家大事。王夫之认为天下的土地不能被君主一人所有,而应当是从事农业的老百姓都有份。
二、经济上,重视手工业、商业的发展,强调经世致用。黄宗羲驳斥轻视工商业的传统思想,指出工商业和农业一样,都是“民生之本”,应该受到保护。顾炎武、王夫之主张文人多研究一些有关国计民生的现实问题,反对空谈。
三、思想上,批判继承传统儒学,构筑具有时代特色的新思想体系。黄宗羲批判旧儒学的“君为臣纲”的思想,继承先秦儒家的民本思想,提出“天下为主,君为客”的新思想命题。顾炎武批判道学脱离实际的学风,主张发挥孔子的“博学于文,行已有耻”的积极思想,提倡走出门户,到实践中求真知。王夫之批判理学先前宣扬的“天命论”和“生知论”,建立了超越前人的唯物主义体系。
如果朱大昏君但凡知道点历史,这位黄宗羲一个锦衣卫秘密处决的结局是没跑了……丫的,“阶级敌人啊”,这是要把朱大昏君极其子孙送上断头台的存在啊,还能让他活吗?
虽然朱大昏君对大明三君的政治主张不太了解,但他还是知道历史上欧洲那些被革命者送上断头台的君王的历史的。
此刻三位未来的大儒争论时下政局而丝毫不知道因为某人是个史盲,才躲过了一劫;年纪最长的黄宗羲品了一口安吉出品的好茶,缓缓放下茶杯忧心忡忡道:
“我皇明二百六十数载,除太祖高皇帝、成祖皇帝外,余下皆少与民争利者;似世宗、熹庙者,焉不过重权奸尔,所争者不过民之皮毛已……
而今上者,荒淫无度,穷兵黩武…..尽近武夫而持朝政,近奸商而毁士林,又设上海、天津二市,聚敛浮财……我辈危矣!”
他痛心疾首而拍案一呼,目光灼灼看着两个小学弟,似乎在等待着他们的相应,丝毫不想想他们三家在大明朝以官绅以资,庇护奸商赚保护费的事情……
不过这番言论,也从侧面透露出万恶的大明封建主义,居然可以光天化日之下堂而皇之地批判历代天子及今上……果然封建主义是大大滴坏透了啊…..
顾炎武沉吟片刻,清秀的面庞眉头紧蹙,结果话头道:
“太冲兄所言甚是……然,熹庙驾,今上以来,重武夫不假,却内抚流民、戡贼,外东征建奴、压服蒙古诸部…..不久又传一战定山东流贼,解救万民于水火…..
陛下曾言,曰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太冲兄,而农弟,此有理呼?”
黄宗羲还正打算反驳,却没有想到小正太王夫之抢先道:
“宁人兄所言甚是……然,陛下重权奸以乱朝纲,近奸商将毁士林,何解呼?”
黄宗羲内心一叹息,这两位虽然天资聪慧,然毕竟年轻啊,正是容易被忽悠的年纪啊….也不知道朱大昏君给这两位吃了什么迷魂药了。
他当下也不再辩论什么了,因为他们这两个月来,几乎是昼夜不休在辩论着天子施政的得失。
也没有辩论出什么东西出来,在黄宗羲看来,以这两位的天资,过个几年兴许就知道当今天子是多么昏晕无道了,只是那个时候,就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了……
于是他便叹息道:
“咱们且看吧,反正陛下已于昨日抵达金陵,据为兄得到的消息,此时他应该正在汤山温泉宫…..荒淫无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