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定金乡白莲教叛乱之后,袁方随军来到登州就任七品推官,掌理登莱刑名、赞计典;叶廷桂作为登莱户部主事也在登州走马上任。
袁可立上任登莱巡抚之初,也是千头万绪,各种的忙。
这一年是辽东十分危急的一年,辽阳、广宁相继失陷,辽东经略袁应泰自杀。在此危机关头,天启皇帝朱由校加袁可立右佥都御史,巡抚登莱等处地方、备兵防海、赞理征东军务。
袁可立给袁方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收残兵。
收残兵是袁可立七条方略中的第一条。辽阳、广宁失陷之后,有数万之众的明军散落在关外,这些散兵游勇若据之不纳,势必被建虏所用。
袁方初来乍到,不熟地理,更不谙水性,派去执行收残兵的任务,必定是两眼一抹黑什么也做不成。袁可立考虑到了这一层,所以他把熟悉水战的忠勇校尉沈寿峣调给了袁方。
在剿灭白莲教的战斗中,沈寿峣与袁方建立起了深厚的友情,这次把他调到袁方麾下,他是欣然前往。
袁可立没有拨给袁方多少兵马,只给了袁方二十名骁勇的家丁,加上袁方身边的几个随从,袁方也算是有了自己的一支小部队。
现在袁方身边有张从、袁福、袁二宝、蒋建良和沈智五个随从,这五个人中除了二十八岁的沈智,全都跟袁方差不多大,沈智虽然只有二十八岁,但是看上去十分的老成,加上体格健壮,又是个黑脸汉子,外表看上去足有三十五六岁。
沈智是个尚武之人,他是相信加入白莲教可以练就刀枪不入的神功,才误入歧途的,入了白莲教之后他才知道上当受骗,白莲教根本就没有什么刀枪不入的神功,所谓的“刀枪不入”只是诱骗人们加入白莲教的一个宣传。
当他发现的确有一位刀枪不入的神人之后,他立即相信这个拥有金刚护体神功的袁方就是自己精神上的宗主,也就是神宗,这也是他决定追随袁方的唯一原因。
袁方作为登莱推官,在登州也有他的推官府,他的推官府就设在登莱府的大院内。
当天,得到将令的沈寿峣就来到袁方的推官府,对袁方拱手道:“袁方兄弟,寿峣受袁抚台指令,前来报到!”
“沈大哥,有你前来助我,这次收残兵的任务必定能够完成。”袁方高兴道。
沈寿峣只比袁方大一岁,他今年一十八,是陈有容最小的儿子,他腼腆地对袁方道:“袁方,我们虽为兄弟,但你毕竟才是我们的头,在这里我们直名字就好,莫要大哥大哥的叫。”
“好兄弟,就听你的。”
……
招收兵马对袁方来说已经有了一些经验,但是这次招收与在家乡募兵又有区别,在家乡的时候,由于袁家的声望,把募兵的大旗一树,就会有很对乡亲前来应招;而此地却是难民和残兵的集散地,袁方要在此地招募他们,事先没有好处拿出来是得不到他们的响应的。
这天天蒙蒙亮,袁方就领着他的二十几多名家丁在东城门与沈寿峣的兵马汇合,沈寿峣带来了一百多名精兵,两队人马合兵一处开出了东城门。
出了城便是一片凄凉的景象,城门外上百上千户的难民生活在这里,他们都是因为战乱而从辽东逃到这里来的,这里的难民多都是辽民,当然其中也不乏残兵游勇。
由于吃不饱,平时难民们一个个很晚才起床,这些难民所谓的“床”,大都是用干草席地铺就的,许多家庭依着墙根搭起一个草棚子,就是他们临时的家了。
今天难民们一反常态,早早地就起来了,因为他们闻到了诱人的牛骨汤的香味。
袁方在城门口架起了二十口大锅,十八口大锅熬小米粥,两口大锅熬牛骨汤,并在现场拉起了一条横幅,横幅上写着:“要想吃饱,就打回老家去!”
牛骨汤的肉香味吸引了难民的围观,正在难民们热烈议论的时候,袁方向他们宣布,只要报名当兵就可以喝上牛骨汤和小米粥。
袁方刚宣布完,就有好几百围观的青壮要求当兵,场面一下就热闹了起来,由于人数太多,家丁和兵士全都出来维持次序。
这次招兵门槛降低了很多,甚至可以说是没有门槛,只要是符合年龄的统统都要,袁方只用了五天的时间,就在登州为袁可立筹得兵员二万。
有了二万人袁方还不满足,他决定把招兵的范围扩大,沿着海岸去几个沿海县招募水军。
说干就干,袁方得到袁可立准许后,于次日上午,领着家将家丁坐上了沈寿峣的一艘小船,袁方打算先前往蓬莱。
沈寿峣的这艘小船名叫苍山船,吃水五尺,船上配有佛郎机二门,碗口铳三个,鸟枪四把,喷筒四十个,烟筒六十个,火砖三十块,火箭一百支,药弩四张,弩箭一百支。
沈寿峣带来的二十几名家兵全都是火器手,船上的火器装备让袁方看的眼热。
“有如此强大的火器,打建虏应该没问题吧?”
沈寿峣无奈地笑了笑:“建虏在水上打不过我们,我们在陆地打不过建虏。”
袁方眺望蓝蓝的大海:“那是因为我们没有一支强大的骑兵所致,假如我们的战船能够在陆地上航行,对付建虏的骑兵就不成问题了。”
沈寿峣还是笑,没有回应袁方,但是这笑声有点嘲笑袁方天方夜谭的感觉。
袁方没有与他计较,他认为船在陆地上航行是不可能的,这是他对兵器认识的局限性所致,袁方有两世的记忆,坦克取代骑兵的常识,这个时代的人又怎能懂得?
虽然这个时候造不出坦克,但是移动的佛郎机应该没问题,也就是说战车,把佛郎机安装在战车上面,火炮的机动性就会大大地提高。
海面上无风三尺浪,摇摇晃晃的苍山船把袁方的家兵摇的是东倒西歪,袁方在后世虽然有过乘船的经历,但是没有如今这般的颠簸,虽然他不晕船,却也不是很适应这样的摇曳。
沈寿峣邀请袁方进入船舱,两人坐定之后,沈寿峣关心地问:
“之前没有坐过船吧?”
“呃……,是的,摇的我头有点晕。”
沈寿峣安慰道:“没关系,坐一会适应了就好了。”
“不容易呀!你们在这样的海浪中既要行船又要打仗。”袁方一边说一边拉开窗口的竹帘子,一缕阳光撒入船舱,船舱内顿时明亮了许多,他从行囊中取出一本书,摆在案几上。
沈寿峣眼睛盯着摆在案几上的书,问:“袁方你要看书呀?”
“是的,这是徐光启大人写的书,叫《兵机要诀》。”
沈寿峣兴高采烈道:“这本书我知道,是徐大人所写的兵书。袁方你看书吧,我不打扰你,我上甲板去看看兄弟们去!”
沈寿峣离开后,袁方端坐在案几前,小心翼翼地翻开书的扉页,上面有毛笔正楷书写着徐光启的大名,而目录上则列有《兵法选练百字诀》、《火攻要略》、《制药》、《练艺条格》、《束伍条格》和《形名条格》等子目。
他首先翻到《火攻要略》这一目聚精会神地看起来,他看的是那么的如饥似渴,已经忘记自己是在一艘颠簸摇曳的船上……
不知过了多久,甲板上传来一阵嘈杂之声,正在看书的袁方不得不停止了看书。
张从由甲板上跑了进来,袁方问:“外面什么情况?”
“回禀少爷,有个女子在喊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