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如此行事。”
童明德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去是肯定的,但是大王不去的话,总是说不过去。”
“更何况,最近……最近……”
童明德的眉头皱了起来,实在是不怎么想说魔人的事情。
可是事情说到这个份上,他不说,似乎又有些不像话。
正要往下接着说的时候,大帐外忽然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
接着,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女官匆匆走了进来,将一封密信交到了拓跋的手上。
拓跋看了一眼,表情变得有些怪异。
顿了顿,将信交到童明德的手上,轻声说道:“你看看。”
童明德看了看,愕然道:“怎么会出现这种事儿?”
说完,又把信交到了唐灿的手上:“你……要有心理准备。”
“什么意思?”
唐灿不由得皱了皱眉,实在是想不到密信中有什么内容能够让他需要做心里准备。
然而,他并没有想到。
这件事情,还真的需要他有一定的心里准备。
高昌愿意收留魔人,愿意教他们修魔的消息彻底在天下传开了……
大凉神都,虽然有女帝的旨意在镇压,将那些乱说话的人统统收拾一顿。
但是……
无论唐灿还是拓跋都没有预料到,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是他的事情,也随之传入了大凉。
在某些有心的渲染之下,唐灿的名字,又一次和大逆不道划上了等号。
而那些表面上的民怨虽然被女帝的铁腕手段镇压,可是背地里的民怨,却积压的越来越多。
最终,有人忍无可忍,趁着夜黑风高,一把火烧了承福坊的唐家老宅。
按照信上的说法,除了四周的土墙没事儿,剩下的……已经是一团废墟。
而这……只是一件。
更重要的是……唐家的祖坟,被掘了。
无论是死了没有多久的唐睢,还是早就化成一堆白骨的唐家列祖列宗,全都被疯狂的民众,趁着夜色,拉了出来,将尸骨混为一团,极为羞辱!
以此,来发泄心头的恨意。
良久。
在高昌王都的唐府。
不知道喝下多少茶水的唐灿终于站了起来,背着手,溜溜达达的走进了茅房。
等他再次出来,高银柳终于忍不住,试探着问道:“要不,回去看看?”
“不。”唐灿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
沉吟片刻之后,又跟着说道:“过几天,等女帝来了,我去瞧瞧她,看看她怎么说。”
高银柳想了想,轻声说道:“要不,我安排人回去,先把骸骨收敛了,万一被人……”
“没事儿。”唐灿摇了摇头:“我安排人在做了,他们会处理好。”
听他说的坚决,高银柳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陪在唐灿的身边,两个人一块喝着已经泡的寡淡无味的清茶……
此后数日。
唐灿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处理着高昌的事情,忙碌着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事情。
甚至,还突发奇想,跑到学校那边,带着学生们上了一堂生动的劳动课。
准确的说,是带着学生们去挖煤……
平淡的日子,在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里,戛然而止。
女帝……终于将要抵达镇北城。
唐灿自告奋勇,前往镇北城迎接。
……
镇北城,东南。
宽敞的官道,被一个庞大的车队占据。
无数大车,无数随从,一边护卫着女帝,一边好奇的张望那一座刚刚设立的新城。
曾几何时,这里是大凉最大的一座边关军镇……
最巅峰的时期,驻军超过三十万,每年的花费何止百万两……
只是在徐霸谋反作乱之后,镇北军大营的兵力日益减少,如今仅仅只剩下十万出头。
女帝坐在极尽奢华的马车上,有些慵懒的看着车外的一切。
随着镇北城越来越近,已经可以看到,官道的两侧,全都是整齐列队,迎接她的镇北军。
看了看,女帝忽然开口:“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小书袋放下手中的天书,苦着脸,在车窗上探头探脑。
看了一圈之后,苦笑着摇了摇头:“李药师的安排,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女帝不置可否,没有搭理他,只是自顾自的看着大路两侧的人。
等待着预想中的画面。
然而……
一直等到靠近镇北城的大门,也没有不识趣的人出来劝说她返回神都。
这一点,倒是令她多多少少有些诧异。
而当她走下马车,步入镇北城的的那一刻,四面八方旋即响起山呼海啸一般的呼声。
“万岁……”
“万岁……”
“万岁……”
无论男女老幼,军卒平民……
入目所见,全都跪地行礼。
这一幕,令她的唇角,不由得微微上扬,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喜色。
她也没有说话,只是带着行辕的群臣沿着大路缓缓走向那一座行宫。
行至行宫附近,她终于伸手招了招,将李药师唤至跟前,轻声说道:“不错。”
李药师微微一笑:“陛下谬赞。”
女帝也笑了笑,随口问道:“高元一呢?”
“梁王昨夜抵达镇北城,身体有恙,无法起身,臣将今日一早就派人去禀报礼部了。”
“是无法还是不想?”
“无法。”
李药师没有说谎,高元一是真的病了。
而且……
病得不轻。
女帝只是在行宫外短暂的停留后,便转头先去看了一眼高元一。
看到高元一满脸黑气的模样,她不由得错愕了一下。
半晌,才幽幽开口:“世事无常。”
一旁,小书袋也是跟着苦笑医生:“一饮一啄,自有天定。”
“这一次,还是要看唐灿了。”
李药师心头一凛,轻声说道:“唐灿也在镇北城外,代表高昌过来朝见。”
女帝不置可否。
只是看着一脸黑气的高元一。
沉默良久,忽然开口:“小书袋,你有没有办法?”
“没有。”小书袋苦恼的摇了摇头:“若是在神都,我还有办法。可是现在,我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话,真真假假,半真半假。
信与不信,都在女帝的一念之间。
又过了一会儿,女帝轻声说道:“传唐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