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阿哥只觉得头痛欲裂,道:“你就不能讲一讲道理么?”
不是所有的事情胡搅蛮缠都能过去。
也没有人会一再纵容她。
八福晋瞪着眼睛红着眼圈道:“我就是在给你讲道理,为什么将东边的院子收拾出来给小老婆?”
八阿哥吸了一口气,道:“那是汗阿玛指的侧福晋!”
八福晋气得胸口喘得不行,道:“那又怎么样,我才是你的结发妻子,你想要让她踩在我头上?”
八阿哥还要再说,门一下被踹开了。
看着一身缟素、满脸阴沉的郭络罗太太,八福晋吓了一跳,立时窜了两步,躲在八阿哥身后。
“伯母。”
八阿哥的面上带了羞愧,不知该如何请罪。
八福晋虽没有动手,可确实与莫尔晖之死有关系。
郭络罗太太看了八阿哥一眼,而后目光似刀子似的望向八福晋,淡淡道:“侧福晋是小老婆,这就是你的道理?你阿玛是侧室生的,你额涅也是侧室生的,这嫁的丈夫也不是嫡皇子,你骨子里居然还瞧不起侧室,真是可笑之极,安王府是你的荣耀,那一支根子上就不是嫡……”
八福晋挺着脖子道:“那怎么能一样?我郭罗玛嬷当时嫁给我郭罗玛法时还是并嫡,我玛嬷后来没有继室之名,也有继室之实”
“你骨子里傲慢,瞧不起庶出,待两个庶兄也不曾正眼待过,我可不曾苛责你,只是你为什么连莫尔晖也看不上?”
郭络罗太太紧紧地攥着拳头,盯着八福晋,一字一顿的问道。
八福晋移开眼,嗤笑道:“谁叫他不知道尊重,爱跟那两个庶孽一起玩。”
“不是的,你是嫉妒!”
郭络罗太太看着八福晋道:“你无父无母,是个寄人篱下的可怜虫,才嫉妒我的莫尔晖父母双全,占尽宠爱,打小就爱欺负他!刀。”
八福晋立时跳脚,尖声道:“就是个一无是处的纨绔,我会嫉妒他?!枉为郭络罗家嫡支子孙,高祖父、曾祖父乃开国功臣,伯祖父、大堂伯也都是有名的悍将,倒是你们,丢了郭络罗家的门楣,是郭络罗家的罪人!”
郭络罗太太的脸色越发白了,道:“到底是谁丢了郭络罗家的门楣,是你那个赌博成性的阿玛,是你那个离了男人活不了的额涅,还有你这个不贤不孝、遭了皇家厌弃的皇子福晋!”
八福晋气得不行,道:“你敢说我?你算什么东西?”
“福晋!”
八阿哥忙拉住她,低声呵斥道:“少说两句,伯母正难受着。”
八福晋却是一把推开八阿哥,上前两步,指着郭络罗太太道:“说不得我阿玛就是被你们连累的,要不是你们生了歹心,谋夺旁人产业,怎么会跟赌徒有往来,我阿玛怎么能沾上那个?”
郭络罗太太神色有些恍然。
真有这个缘故么?
不单自家的小叔子沾了赌,连自己的弟弟当年也沾了赌。
八福晋见她不说话,只当她心虚,越发高声,道:“做了缺德事,得了报应不是应该的,这才是老天有眼呢!莫尔晖倒霉,才投胎在你的肚子里,死了才是享福了,不用受你们连累!”
“闭嘴,闭嘴!”
郭络罗太太尖叫着,就扑向八福晋。
八福晋吓得呆住,被扑了个正着,躺倒在地上,就看到眼前银光闪闪的。
随即她就是一阵惨痛。
郭络罗太太骑在她身上,用了吃奶的劲,对着八福晋的嘴巴手下狠戳着。
“啊。”
八福晋的声音尖锐,已经满嘴是血。
八阿哥也醒过神来,忙去拉郭络罗太太:“伯母,息怒,息怒!”
屋子里动静这么大,雅齐布夫妇也得了动静,忙上前拉扯郭络罗太太。
郭络罗太太虽还跨坐在八福晋身上,却是体力不支,眼神一暗,手下劲道使劲往下裂去。
“嗷。”
八福晋的声音分外凄厉。
随着郭络罗太太的动作,她嘴角到耳边下,已经是两寸来长的大口子,血肉翻滚十分骇人。
雅齐布夫妇拉人的手都顿了顿。
八阿哥大惊失色,望向郭络罗太太,也没有之前的客气。
郭络罗太太却是哀嚎一声:“我的莫尔晖啊……”
说着,她身子就栽了下去。
云嬷嬷一把搂住,却似负荷不了,胳膊就松了。
郭络罗太太就重重的摔在地上。
好巧不巧的,就压在八福晋身上。
八福晋正嚎啕大哭,见状使劲地推了一把。
郭络罗太太翻了个滚,额头重重地撞到书桌腿上,立时头破血流。
“太太,太太。”
跟着她过来的两个丫头立时哭嚎起来。
屋子里越发乱了。
雅齐布见状不好,忙道:“爷,得请大夫,不好让郭络罗太太在府里出事材。”
“快去找大夫!”
八阿哥道。
原本嚎哭的八福晋抬起头,道:“不要大夫,要太医,快叫太医,我的脸,我的脸”
八阿哥看得清楚,除了嘴角的口子,她嘴上还有三、四处伤处,大的也有半寸,小的也见了血。
地上的银簪子带了血迹。
郭络罗太太没有留余力。
他有些茫然,没有回复八福晋的话。
雅齐布小跑着出去了。
云嬷嬷走到八阿哥跟前,带了小心道:“阿哥爷还是先避避吧,郭络罗太太迷了心窍,这要是落到阿哥爷脸上……”
八阿哥想起五阿哥脸上的疤,也是一阵后怕。
八福晋见他们自说自话,简直要疯了,尖声道:“快去叫太医啊,快去呀……”
八阿哥耷拉着脑袋,没有动。
太医院的太医出诊,都要记脉案的。
到时候八福晋脸上这伤就瞒不过去。
传到外头,旁人怎么说?
嘴上无德,造了口业,激得郭络罗太太发狂伤人?
八阿哥头痛欲裂,恨不得昏厥的是自己。
雅齐布急匆匆跑到大门口,脸上没有了方才的急切,而是带了讥笑。
殴打尊亲。
就算是皇子福晋,也太出格了。
八福晋这嫡福晋就算继续当着,也会成了个摆设。
如此正好。
他刚要慢吞吞地吩咐人,就见隔壁四贝勒府出来人,立时换了脸色,催促道:“快去请大夫,别耽搁了,越快越好,跑着去!”
门房小厮不敢耽搁,一熘烟地跑了。
而后,雅齐布才看着来人,恭敬道:“四贝勒,。”
四阿哥蹙眉道:“又是怎么了?这么大动静,阿哥跟福晋动手了?”
正巧他交接了户部之前的差事,手上还没有新差事,今日休沐在家。
这边的动静太大了。
加上郭络罗太太挟怒而来,也落在大家眼中,就有人去禀告了四阿哥。
四阿哥本不想掺和,先头还犹豫着,可是后头的声音太吓人了,还是忍不住过来。
雅齐布躬身,带了迟疑,道:“我们爷没动手,是福晋跟郭络罗太太。”
四阿哥听了皱眉。
他还不知道郭络罗太太丧子,只当她是为官司的事情上门,不由带了不快。
如今郭络罗家与这边官司还没有经过公堂,可是也被人嚼舌头说的差不多了。
四阿哥也晓得这些隐匿的产业都是内铎、明登父子侵吞已革宗室的,心里也不痛快。
即便是已革宗室,那也是显祖子孙,爱新觉罗血脉,不容他人欺凌。
如今还敢上门来闹腾,这是压根没有将皇子阿哥与皇子福晋放在眼中。
老八脾气太软了。
四阿哥在心里腹诽。
没进大门,就听到八福晋的嚎哭声。
四阿哥脸色越发难看。
真是提不起个儿,太丢人了。
可是等进了书房,看到书房的现状,他也跟着麻爪。
八阿哥却如同见了救星似的,上前两步,道:“四哥笋。”
四阿哥看着不知生死的郭络罗太太,还在想着她为什么这个妆扮。
郭络罗家与将军府那边的长辈不是都谢世了么?
“太医,太医。”
八福晋恐惧中带了委屈,脸上鼻涕眼泪混作一团。
四阿哥不好往弟媳妇身上看,压根不晓得她有伤,低声呵道:“闭嘴!”
这会儿功夫,奶嬷嬷却得了消息,瞧着郭络罗太太来了,前头也闹起来,不放心八福晋,忙从后院赶过来。
结果就看到八福晋满脸鲜血的模样,她双眼发黑,忙上前去,哀嚎道:“福晋,福晋,你的脸”
八福晋越发委屈,疼痛也使得她失了理智,看着还躺在地上的郭络罗太太,就抓起书案上的笔架山,往郭络罗太太身上砸过去。
四阿哥正在低头查看郭络罗太太,见状忙探身拉着郭络罗太太避开。
和田墨玉的笔架山,从他肩膀擦过,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四阿哥看着那笔架山的落点,要不是他扯了郭络罗太太一把,就要砸到郭络罗太太头上。
“毒妇,毒妇!”
四阿哥看向八福晋,咬牙切齿道。
八福晋一击未中,转身又去抓砚台,被八阿哥抓了胳膊:“放下,你还胡闹什么?”
八福晋怒视八阿哥,道:“旁人到家里喊打喊杀,你不拦着,我被伤了,还不能报复回来?你拦着我,你还是不是男人?算什么皇子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