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宠御厨小娇妻
连盼往桌上瞧了一眼,时间一长,松茸已经微微变色,味道应该也有所改变,她此刻再去尝已经不合时宜。不过自家徒弟的水平她也是清楚的,几个月下来,对付普通人尚可,真要遇上老饕,根本是不够看的。
连盼见状只得笑道,“小徒献丑了,还请您多见谅。”
老人见她不卑不亢,既不像身后年轻的徒弟一样一脸愤色,又不像年长的那个徒弟一样满脸羞愧和不知所措,心中颇为满意,不禁点了点头,又问连盼,“你这园子,真是一票难求,我今天为包这个场,花了一百万,你徒弟想必也跟你说了,我要吃一百万的菜,你明白吗?”
连盼嘴角微微扯了扯,“现在给您上的菜,绝对值一百万。”
老头似乎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摸着胡子哈哈笑了两声,“一盘煎豆腐,一盘清汤寡水的汤,你告诉我值一百万?小丫头年纪不大,口气不小啊!”
会客厅里只有老大跟小十在,但是剩余八个弟子,此刻早已都扒到门外来了,都在偷听。
老头如此目中无人,大家心里都颇有些恼火,这阵子在食园呆下来,众人对连盼简直已经养成了一种盲目的信任,好像天底下就没有她烧不了的菜,就没有她做不成的事似的。
从前来食园的那些时刻,哪个不是跟饿了八百年似的,个个赞不绝口,怎么一到这个老头这儿,大师兄煎的松茸就成了“难以下咽”了呢?
前几天师傅还表扬过大师兄,说他松茸煎得很好呢!
老头语气很大,连盼却半点也不恼,闻言只是笑道,“实不相瞒,我这豆腐确实不值钱,值钱的东西在汤里。”
老头低头望了一眼汤盅,半透明的汤汁里漂浮着一些豆粒大小的肉块还有几根须子,简直是连菜汤都不如,菜汤还有几片绿叶子呢。
这盅汤倒好,是丢了两个瑶柱冲了两碗茶就出来了吗?
连盼话音刚落,他就接连大笑了好几声,意思不言而喻。
等他笑完,连盼才解释道,“您喝的这盅汤,名字叫做龙须凤爪汤。龙取的是四十以上的金头过背金龙鱼,一共三十头。
看您养尊处优的样子,金龙鱼什么价,不用我跟您解释了吧?您可以数数,须子是不是有三十根。
凤取的是成年的白孔雀脚心嫩肉,孔雀一共四十只,园子里隔音效果好,您应当是没听见孔雀的惨叫声。
肉块一共四十个,都很小,您可看清楚了,都是稀罕物。
这年头,白孔雀可不好弄,不违法的白鸟全省就这么几只,您说值这个钱吗?”
别说是百万了,要真是碰上懂行的,看对眼了,这两样玩意儿,还真不只百万。
俗话不是说千金难买心头好么?
连盼说完,又瞟了一眼旁边的炒豆腐道,“至于豆腐么,手工豆腐,一盘三十块,算我送您的,不值钱。”
她说完这席话,庞建脸色瞬间跟着振奋了许多,他一直在会客厅里伺候这位大爷,不像其他几位徒弟在厨房,看到连盼命人把孔雀和金龙鱼运到了厨房里,知晓前因后果。对于这种所谓价值百万的菜,他想破天也没想到连盼竟然会做成这样。
要说好吃,恐怕谈不上,说不定还没有那盘煎豆腐好吃。
要说贵么?是真贵。
既然是真贵,不就正好符合这种故意找茬人的画风么?
屁事不问,上来就要一百万的菜,连盼此举,无疑是狠狠打了他的脸,连盼说完这话,老头的神色明显跟着楞了一下。
众弟子在门外看到,都觉得心里头出了一口恶气,小十年纪小,心里装不下事,脸上早已露出得意的神色,被连盼皱眉丢了一个严厉的眼神。
老头闻言,没有再说话,而是低头开始尝菜。
汤他只喝了一口,接下来的时间就一直在吃那盘豆腐,豆腐是用小盘子装的,份量也不多,很快就见了底。
小十望着空盘子,脸上露出了一股鄙夷的神色。
连盼微微笑了笑,“老先生,味道如何?”
老头放下筷子点评道,“豆腐味道很好,汤么,连茶都比不上。”
他来这里坐了一阵子了,一直在喝茶,茶叶就是食园里普通的铁观音,中规中矩,品相其实只能算一般,老头这么说,基本就是说这个汤难喝的意思了。
连盼见状,嘴角跟着微微扯了扯,“断了龙须,挖了凤爪,菜价昂贵,做法残忍,不好喝也是情理之中。”
这些东西,本来就不该作为菜肴出现在人们的饭桌上。
从前在御膳房,师傅的死对头王有顺曾经为了讨好贵人,就做过这道菜,他当时取的是上好的红鲤和金雉,数量自然也不是像连盼今天这样只取了几十只,而是取了几百只。
这些红鲤和金雉全部都是被当场宰杀,只取了鱼须和金雉的掌心肉,剩下的部位全部扔掉了,一时间,御膳房外简直是血流成河。
王有顺花言巧语将这道菜说成了是龙须凤爪汤,呈给贵人,竟惹得贵人展怀大笑,从此得封了御膳房的庖长,变成和她师傅平级了。
这样做菜贵么?贵。
好吃么?肯定不好吃。
这就是连盼最不喜欢御膳房的地方,酿豆腐就是酿豆腐,不是什么白玉金珠球;做饭做菜就是用来吃的,不是用来攀比,显示身份的。
大清早亡了,没想到现代居然还遇到这样的人。
她表面上说得客气,心里头却对老头的做法十分不认同。
金龙鱼和孔雀她当然都没杀,金龙鱼只是被剪短了龙须,鱼还活着,虽然品相稍微有损,但并不影响其生存和观赏性。
连盼给弟子的小尖镊子都细得很,尖头跟针似的,说是挖孔雀肉,其实差不多就是从孔雀身上取了那么一点点子肉下来,隔一段时间就长好了,对孔雀来说影响也不大,平常两个笼子里的孔雀自己打架都不止造成这种损伤呢!
当然了,对客人她只说了菜的来源,却保留了做菜的原材料都还存活的事实。
但是讽刺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老头闻言,倒没再和她争锋相对,只是从怀里掏出了一叠支票,低头开始写数字。
写完他迅速把支票撕了下来,递给连盼,连盼没接,小十在旁边,小心翼翼扫了一眼后顿时眼珠子都瞪大了,“真是六个零!”
他望着支票一时有点不敢相信,末了却又狐疑转向老头道,“你不会拿个假的糊弄我们吧?”
他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见支票呢,也不知是真是假。
老头被他这幅斤斤计较的样子逗得冷笑起来,哼了一声,把支票拍在了桌上,却没做解释。
看他通身的气度,也不像会是在支票上弄虚作假的人,老头拍完支票,转身要走,连盼迅速上前,把支票抓在手里,几步上前,把这张支票又塞回了老头手里。
老头连会客厅的门槛都没出呢,顿时大感惊讶,“你这丫头,我付你钱,你干嘛又把钱塞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