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书竞却说再见吧。
江桥的心里一寒,微笑着告别转身,心里却十分委屈:你不是空虚寂寞冷吗,送上门都不要,我有这么差吗?
真是混蛋死了。
他咬着唇,走过空旷的马路时回头望了一眼,发现陈书竞还在抽烟,并不看向这边。
江桥叹了口气,扭回头拐进小巷,眼看要到地铁站了,突然撞见两个外国醉汉。
这俩人喝得太多,言行十分粗鲁,醉醺醺地互相喊话,根本没注意江桥。
但江桥看着他们,却心念一动,冒出个荒唐的想法来,心跳值瞬间登顶,有点呼吸不畅。
他之前就看见,旁边有个电话亭在施工,围了一圈绿布,里边有碎石头。江桥捡了一颗,故意扔在醉汉脚下。
一开始对方没理会,可反复几次,就被惹怒了,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江桥立刻往回跑,在马路中间摔了一跤。
他摔得四肢着地,粗糙尖锐的碎石粒擦过手肘和膝盖,背包因为惯性往前冲,飞起来套在头上。
江桥原本想假摔,没想到这么实在。他疼得僵住了,把背包推开,抱在怀里,艰难地翻身坐地,转头就对上两位醉汉。
俩人怒目圆睁,眼里有红色血丝,胡子满脸。江桥这才恐惧起来,颤抖着往后挪动,看见其中一人伸手,眼看要揪住领子……
突然被啪地抽开。
江桥松了口气,感觉腰被握住,轻松地提起来,膝盖还疼得要命,就软了身子往后靠,做出害怕又依赖的样子,小声道:
“陈书竞……”
陈书竞把他抱进怀里,冷着脸让那俩人滚蛋。他毕竟个子高又态度强势,公寓还有保安,对方很快退败,不甘心地嘟囔着离开。
江桥安下心来,卷起裤腿,低头看膝盖上的伤,发现破了皮,有一层血迹。他说不想去医院,问陈书竞有没有酒精棉?
陈书竞低声:“我家里有。”
他看着江桥,睫毛垂下一片阴影,神色复杂。最终伸手把人抱起来,两臂托着脊背和膝窝,也挂着背包。
乘电梯到十二楼,进房间放在椅子上。
江桥抱着腿,左右环顾,感觉这里一如从前,宽敞干净,还有点儿柠檬和柑橘的味道。不知道是谁留下的香水。
他不肯细想。
陈书竞倒了杯水,又拿酒精、碘酒和棉签给他,看着他把腿缩在椅子上,那双腿又细又长,白皙的皮肤上血迹分明,十分显眼。
江桥用棉签擦拭,被酒精刺得发抖,努力维持着面部表情,不想显得太丑。陈书竞让他轻点,宝贝,别急。
江桥低头,“你,你干嘛叫我宝贝。”
陈书竞笑一下,接过棉签帮他,故意戳得疼了,又安抚地用布盖住,“你不是来找我复合吗?”
“不是!”江桥否认,脸颊却红遍了,推开他的手,“我是来拿东西。遇见那两个人……”
“那你怎么不往地铁站跑?”
“我……害怕。”江桥的睫毛颤了颤,“看见你就不怕了。”
陈书竞没说话。
他看着江桥的眼睛,那里面亮晶晶的,有一点懊恼和羞意,是很眷恋的神气。
还是很惹人爱的。
这样温柔漂亮的宝贝儿,顺从又依赖,陈书竞其实十分合意,舍不得扔,但并不认为会爱。他对爱情有些幻想,从未感受过那种激烈。
江桥迷恋他,他很清楚,所以总爱提醒两句。可惜江桥忍不住,把感情摆上了台面,他没法心安理得了,只能立刻分手。
陈书竞不想做坏人。
他不想辜负谁,也没想着玩弄谁,随心所欲罢了。分开说是为了江桥,更多则是为了良心。
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他很心烦。
正好需要爱。
陈书竞搂着江桥,蹭着他的耳垂,鼻尖轻轻贴住锁骨,手臂收紧。他说没事,不复合也行,陪我一下。
我有点害怕。
第50章他经常做
江桥一怔,握住陈书竞的手掌,侧过脸看他,嘴唇蹭过下巴。那里瞧着白皙光滑,凑近了却被刺着,刺得他心尖发麻,颤了一下。
“为什么害怕?”江桥不解地问,抚摸他的脸颊,“长出来了,我帮你刮掉吧。”
这件事他经常做。跟按摩、削水果和点烟一样,陈书竞虽然不说,但应该挺喜欢的。
没听见回答,江桥就想去拿剃须刀,裤腿下坠盖住红肿的膝盖。他习惯伺候他了。
脚尖刚点地,就被揽住腰拽了回来,夹在双腿之间,捧住小脸揉了揉,怔怔地注视半晌,突然忍不住似的靠近了,温柔地吻住嘴唇。
江桥摇头推拒,却没法后退,腰被紧紧抓住,像在渴求什么,只能委屈地道:“啊?怎么就……还没,还没复合……”
“嗯,没复合。就亲一下。”
陈书竞一边哄他,一边揉他的胸口,技巧性十足地捻弄,捻得他又疼又痒,腹部燥热,烧起一团火来。
“别,别……”江桥站立不稳,喘息着道,“还没复合……不行的。”
陈书竞松开他,“那你想干嘛呢?”
“我,我想和你说话。”江桥道。
他的腿还疼着,被冰冷的目光凌迟,更加疼了。但他鼓起勇气,一瘸一拐地拖了把椅子来,和陈书竞面对面,牵起他的手。
“我会陪着你的,陈书竞,如果你要我走……也可以。可是发生了什么啊?说说吧。”
他的声音很轻,也很认真。搁平时陈书竞不会理,但此时他心里不安定。
他低声问:“你真要听?”
江桥连忙点头。他的眼神很专注,藏着某种湿热的情绪,被睫毛压进眼底。
陈书竞突然生出愧疚感来,只能侧过脸,不看他,仰头靠在椅背上,用手盖住眼睛,有点烦躁地说:
“我前天跟人去住酒店,可今天下午他发烧了……天知道什么毛病。我把他留在那儿,自己开车回了。”
江桥一怔,立刻反应过来:现在疫情横行,大家都人心惶惶。陈书竞怀疑那个鼓手感染,所以一秒也不想多待。
但如果真的感染……那他是不是密切接触者啊?刚才亲了半天,自己不也是了?
江桥想到这里,恐慌起来。他记起之前看新闻说过:肺部伤害是不可逆的,一生都会伴随着。
他打了个寒噤,立刻松开陈书竞的手。
陈书竞睁开眼,观察他的表情,苦笑一下,吐了口气,“所以你真不该来找我,江桥。”
他的神色厌倦,想起身离开,却被江桥搂住了。
江桥的心里涌出一股冲动,猛地扑在他背上,脸颊紧贴住他的脖子,小声又坚决地说:“不可能的。你这么年轻,身体又好,不可能感染的。”
陈书竞摇头:“NBA球员都能感染。”
“但你不会的。”
“我怎么不会?”
“你就是……不会啊。”
江桥转到他跟前,对他笑,想让他开心点,“你在我心里……你就像世界之窗一样,所有美好都属于你的。你怎么会碰见噩运?噩运是我这种人的。”
陈书竞:……
他一时无言,很难过,又说不清楚难过在哪。就转移话题道:“我以为你该讨厌我了。”
“为什么?”
“因为我明知道可能会害你,还是叫你上楼。我就是这样。那男孩儿求我别走,我还是走了,我挺混蛋吧?”
江桥:“你给他叫救护车了吗?”
“前台给了个电话,我他妈打了半小时。医院说情况不严重就请先自行隔离,吃退烧药,过七天再看。”
陈书竞又闭下眼,坐下用手撑住头,挺脆弱似的,“两公里外有家Boots,我买了药,把吃的和钱放在门口,就走了。”
江桥沉默一秒,“没有……你也没做错什么。你不算是混蛋。”
“那我应该丢下他?”
“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是吗?”
陈书竞看着他,神色突然又变了,“所以如果我生病,你也会丢下我的。”
“啊?”江桥一时愣住,不懂这逻辑。但很快反应过来,摇头道:“我不会!”
“怎么不会?”
“……因为我喜欢你呀。我爱你。”
这话让陈书竞想起分手那时,那段对话,不禁讥诮道:“哦,你又来?”
“……”
江桥也想起当初情景,自己像个傻逼。
但分开许久,他不再哑口无言。只苦笑道:“是,我就是爱你个子高有钱长得帅,但这也是爱啊。那些优点组成了你,又不代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