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霄道友,我等为何不现在就进入撼天峰?”
临霄真人微微一笑,道:“还是再等一等吧,想来非晓真人等人也快要到了。”
天狼门的灰狼真人不满道:“我等浴血拼杀,那青羽最后自爆,更是令毕真人陨落,娄原道友重伤垂死,这才抢先一步来到撼天峰下,难道就……”
临霄真人感受着虚空之中传来的那一股若隐若现的剑气,正色道:“灰狼道友,此次撼天宗覆灭,乃是我十九家势力联手而为,总不能到得最后,却因为一座撼天峰就坏了我等此前的交情,诸位以为如何?”
潭玺派颜真人同样能够察觉到弥漫在虚空之中而且越来越盛的剑意,笑道:“临霄道友处事公正,我等佩服!”
灰狼真人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其他几位真人见得修为最高的这两位一唱一和,自然也不会有意见,更为重要的是,先前青羽真人自爆,众人虽也各有手段,自忖不会殒命,但临霄真人及时撑起宝器冰幕,至少也让不少人避免了受伤,因此多少也要承他的人情,于是纷纷道:“既然是临霄道友所言,我等自当遵从!”
临霄真人“哈哈”一笑,连称“不敢当”,可双目中的余光望向颜真人时却是透露出一丝警惕之色。
天边有数道遁光闪烁,遁光下落之时,为首之人正是非晓真人和江涛真人,见得临霄真人等人等候在撼天峰之下,这两位真人相视一笑,走了过去。
非晓真人背后的飞剑陡然出鞘,有些修为低的真人甚至没能来得及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感觉一道剑光一闪而没,飞剑已经重新入得背后剑鞘。
那座在撼天峰下屹立了数千年的石质牌坊从当中分开,而后轰隆一声倒在了两侧的地面上。
“临霄道友,你怎么说?”非晓真人一剑震慑了在场的所有真人。
临霄真人道:“看来道友早有定计!”
姜涛真人在一旁笑嘻嘻的上前,道:“如今这撼天峰倚灯已死,青羽、潇湘等人也已经陨落,剩下青树等人逃亡,这撼天峰如今已再无阻挡我等只能,剩下的当然是各凭手段,各看机缘了!”
这个方法虽并非是最好的手段,但却是所有人都愿意接受的方式,原因也很简单,在失去了撼天宗这个所有人的大敌之后,已经再难让这些来自不同宗门的真人修士彼此相信了。
“那么就开始吧!”临霄真人当先迈过那倒塌的牌坊,向着撼天峰之上而去。
非晓真人与姜涛真人等天罡真人先后跟上,颜真人却落后了几步,让其他人先走,他转身向着身后跟随他而来的两位同门道:“咱们三个一起。”
其中一位年纪与颜真人相当的真人道:“师兄,不若我等三人分开各自寻找,这样才能有更大的收获。“
颜真人摇头道:“还是小心谨慎为上!”
另外一位看上去年轻许多的真人修士略有些不满道:“颜师伯,您当初否决趁机入侵晨瑜县的提议,本派更是三位真人出动响应围攻撼天宗的提议,不就是想要在撼天峰上搏一把么?如今撼天峰上再无真人修士,怎得事到如今反而保守了呢?”
当初颜真人在潭玺派宗门会议上否决的便是以这位年轻真人修士老师为首的提议,此时这位年轻真人见得颜真人谨慎的有些过头,自然将心中的不满流露了出来。
那位与颜真人同辈的修士低声呵斥道:“孙师侄,怎么跟你颜师伯说话呢?”
颜真人摆了摆手示意无妨,道:“孙师侄,之前我与你师父均不知倚灯真人还活着,如果你的老师也知晓倚灯真人还在人世的话,他在这里会比师伯我还要谨慎!”
见得孙师侄还有些不服气,另外那位潭玺派真人道:“孙师侄,你颜师伯说的没错,那倚灯当年在玉州的凶威,啧啧,你回去自去问你老师就是了,不过今日你必须要跟在颜师兄和我的后面!”
如今的撼天峰上下群龙无首乱成一片,有的修士坚持抵抗却各自为战,有的在仓皇出逃,有的彷徨无计,有的似乎猜到有人已经事先突围逃走,因为感觉被遗弃正在疯狂的咒骂,还有的生了逃离之意,但却要在临走之前在撼天峰上捞上一笔,并因此与那些仍旧忠于宗门的修士展开了火并……
而就在这个时候,二十余位真人闯入撼天峰,开始了从上到下的劫掠和屠杀,大量的珍库宝阁仓储密室被找到,无数用来保护的禁制阵法被强行破开,灵材、法器、灵器、灵丹、灵草、传承、书籍……
凡是能够入得真人境修士法眼的尽数被带走,以至于这些真人修士手中用来储物的空间法器很快就被装满,于是当更为重要的东西被发现的时候,就不得不在空间法器当中暂时舍弃一些价值相对较低的东西,来放入那些更为宝贵之物,于是撼天峰上下到处都是被那些真人境修士看不上眼之后遗弃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在其他低阶修士的眼中,却是无比珍贵的存在。
而就在那些个真人修士沉浸在劫掠的快感当中无以自拔,宝物在前却因为成放不下而不得不斟酌放弃哪一个的时候,在撼天峰深处那座倚灯真人陨落的密室,这里原本是天诛大阵的阵盘所在,整个撼天峰所有阵法禁制的总枢纽,而那片被倚灯真人临终之前不断喷出的鲜血所染红的地面,此时却突然亮起了蒙蒙的红光。
地面上的鲜红血液在灵光之中开始凝聚成一颗颗豆子大小的血珠子,每一颗血珠子如同有灵性一般在地面上滚动,每当一个血珠子落入地面上雕琢而成的阵法符纹的某一个关键的环节之时,这颗血珠子便渐渐的渗透到了这道符纹当中去。
这密室整个地面都被刻印了密密麻麻的阵发符纹,因此,能够用来承载整个撼天峰阵法禁制的阵盘的品质自然非同小可,别说被血液浸入阵盘之中,就算是用法器也未必能够破坏得了,可那些血珠子偏偏就是渗入到了那些符文的纹路当中。
每当有一颗血珠子渗入某一个符文的纹路当中之后,整座阵盘便是一阵摇晃,当越来越多的血珠子渗入到纹路当中之后,阵盘的摇晃也越来越剧烈,甚至开始带动整座密室都在摇晃,而后继续扩大,密室附近的这些建筑也开始跟着摇晃,渐渐地整个撼天峰的峰顶都开始摇晃,甚至有建筑物开始倒塌,进而波及到整座撼天峰都跟着晃动起来。
当有撼天峰上的建筑开始倒塌的时候,无论是进入撼天宗的真人修士,还是那些还活着的撼天宗子弟,都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毕竟此时的撼天峰到处都在斗法乱战,各种神通法器胡乱横飞,砸塌的建筑物不止一两座,每一道神通,每一件法器砸落地面都能让人感觉如同地震一般。
然而当撼天峰上无数的建筑开始成片倒塌的时候,终于有人察觉到了不妥,没有人的神通能够大到几乎一举摧毁撼天峰的地步,那这是怎么了?
有那么一瞬间,几乎撼天峰上有所的人都在思索着这个问题,以至于整个混乱的山峰之上都安静了那么瞬间。
而后,所有人的心中,包括那些其他宗门的真人境修士,都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这撼天峰,不会要塌了吧!
当这种猜测的恐惧冥冥之中与真实要发生的未来相一致的时候,这种恐惧便会被无限放大!
此时如果瑜城之中有人一直在注意着撼天峰,并且能够看得清楚撼天峰上发生的一切的话,就能够看到在整个撼天峰如同一支从地底伸出的手臂,如同地狱的召唤死者在向着所有人摇晃着打招呼的时候,无数的遁光、灵光、飞遁法器的光芒,在那么一瞬间在撼天峰上向着四面八方炸开,那是撼天峰上所有的人在不顾一切的想要努力逃离撼天峰!
然而一切都已经迟了!
密布在整座山峰上的无数阵法禁制,包括残存的天诛大阵,在这一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尽数窜连在一起,而后整个天地突然一静,撼天峰的峰顶突然如同雪崩一般坍塌。
无数的建筑物被倾斜而下的土石摧毁并覆盖,连同那些来不及逃出撼天峰修士的绝望嚎叫一起被埋葬。
而后撼天峰的山腰再次崩塌,那些被土石裹挟着滚落的可能存在的奇珍异宝再次被深深的埋葬,无数的残阵、破损的禁制、完整的阵法陷阱,仍旧覆盖在曾经的撼天峰表面,仿佛一层层的荆棘藤条,仍旧尽职尽着的保护着曾经的玉州第一宗门圣地!
待得整个地动山摇的过程渐渐开始止息的时候,曾经高耸入云号称玉州第一峰的撼天峰被削减了三分之二,此时看上去更像是一座新建的巨大坟丘,而山脚下那向着两外倒塌的石质牌楼则像是这坟丘倒塌的墓碑,无声的述说着这曾经的玉州第一宗门的辉煌!
数十里之外,潭玺派的三位真人直到现在还惊魂未定,孙真人扶着受伤的师叔,惭愧的向站在身前的颜真人道:“师伯,却是弟子先前错了,若非师伯谨慎,我等三人合力冲出撼天峰,否则无论是弟子还是师叔,都不可能单独在这等天地之威面前生还!”
“咳咳,师兄,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颜真人神色变幻,低声道:“禁断大阵,就像是豪墓大坟,又或者坐化修士洞府中的断龙石,只是在燕山道人身死,破山锏失落的情况下,如今的撼天峰还有谁能够发动如此决绝的压箱底手段?难不成,还是那倚灯?”
“倚灯,定然是倚灯那老贼!”
在另外一处所在,原本仙风道骨一般的临霄真人狼狈的将头顶的一块冰山模样的宝器收起,望着远处黑沉沉的夜色之下如同一座巨大的坟墓一般的撼天峰,喃喃自语道:“幸亏我等六十年前设计将那倚灯重创,使得他失去了成道的可能,并让他的修为跌落到天罡境界,而那燕山为了趁机聚敛宗门资源成道,更是对他不闻不问,否则今次图谋之事怕是还要落空,可惜了云霄师弟,没能从撼天峰及时逃出来,不过有了本真人的收获,如今面临的瓶颈必将迎刃而解,而我玉霄阁马上就会多出一位太罡真人,将来老夫就算是成就道人境也未必不可能,到时候焉知我玉霄阁便不会成为下一个撼天宗!”
非晓真人拄着飞剑单腿半跪在地上,在他身旁,一位玉剑门的同门修士正满脸自责又关切的询问:“师兄,师兄你怎么样了?若不是为了救我,师兄……”
良久,手中的飞剑一阵轻鸣,非晓真人缓缓的站起身来,道:“无妨,只是先前用力过猛,体内真元走岔,你无需自责!”
过得片刻,非晓真人终于能够将飞剑收回剑鞘,这才看向远处黑沉沉的撼天峰,脸上居然充满了敬意,道:“这倚灯纵然修为跌落,却仍旧能够保存一身道血,果真不愧为是当年撼天宗最有可能成道之人,厉害,嘿嘿,佩服!”
姜涛真人则在黑色的原野之中快速飞遁,狠狠的朝着地面上吐了一口血,道:“他妈的,临死还要算计老子一把,如今这撼天峰形成了禁断地域,算是进不去了,还是回去之后派遣些武人境的子弟到里面去碰碰运气吧!”
荒野之中已经逃出去数百里之外的青树真人等人以及那两百余名弟子齐齐停下了脚步,所有人都在无声的回望撼天峰所在的方向。
梦瑜县南部边境,刚刚击退了天狼门与开灵派联合入侵陈纪真人、青衣真人和朱真人三位突然感觉心头猛地向下一沉,齐齐回头向着北方望去。
西山村,当所有的族人都在庆祝这一次收获的时候,杨君山跟杨君平交代了一声,然后去了一趟西山,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悄然向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