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将拓跋胤拉下来确实是有我不好你也别想好的意思,但是更得多却是你死我活的意思。虽然听起来不怎么光明正大,但是面对拓跋胤这样的敌人楚凌也没有觉得自己必须要做一个光明正大的人。
楚凌系的绳索拓跋胤一时半刻解不开但是楚凌自己能解开啊。更何况她自己的那一头也没有系上死结,她只要把半身麻木的拓跋胤拉下来,然后踩着他借力上去就行了。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拓跋胤的能力显然比楚凌预计的更加深厚简直,即便是楚凌用了肖嫣儿给自己的效果最强的药也没有让他完全失去感觉。拓跋胤一落下来就察觉到了楚凌想要做什么,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抓住了楚凌的一只胳膊。即便是楚凌立刻就朝他心口一掌拍了过去,拓跋胤也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然而楚凌暂时借力的山崖上的小树根本经不起两个成年人的重量,在下一刻就直接脱离了山体跟着两人一起朝悬崖底下坠去。
身体失重的感觉即便是楚凌和拓跋胤这样的高手也无法控制,特别是在这种完全无法借力的情况下。两个人的重量远比一个人坠落的速度更快。意识的最后关头,楚凌忍不住在心中苦笑。
报应不爽,所以说缺德的坏事做不得啊。
当君无欢踏足这片山崖的时候,山林里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宁静。就连那一抹淡淡的血腥都被山头的山风吹散了。君无欢低头看着地上的一刀一剑,脸色变了变。
“叽叽!叽叽!”小松鼠围着流月刀打转,叫声越发的尖锐起来。
君无欢紧咬着牙关忍耐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丝血红从他唇角溢出,下一刻一口血便从他口中喷了出来。君无欢没有理会这些,低头捡起了地上的流月刀,朝着山崖边走去。
小松鼠跟在他身后,着急地叫了起来。小爪子顺着君无欢的腿边就想要往上爬。却被君无欢俯身捏了起来往身后一抛道:“自己回去或者找个地儿待着吧。”说完便纵身一跃跳下了悬崖。
君无欢自然不是想要掉崖自杀殉情,他跃下悬崖之后流月刀用力插入了身后的石壁缝隙中。但是这地方地地质显然并不适合这样做。即便是君无欢这样的功力又手握流月刀这样的绝世名刀也依然只是浅浅的插入了一些。很快流月刀便开始往下划去。君无欢也不在意,顺着下坠的力道一路往悬崖下而去。只有当他觉得下坠的速度开始失控的时候才会用流月刀或者用手在山崖见的某些地方借一借力。
饶是如此,等到最后君无欢落入山崖低的时候也依然还会控制不住坠入了水中。
片刻后,水波骤起,水声哗然。下一刻,一个人影从水下一跃而起落到了旁边山壁上的一颗树脚下。
君无欢靠在树下,刚刚出身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他也没有心思理会。调息了片刻之后又一头扎入了水中,如此反复再三却依然没有在水里找到楚凌甚至是拓跋胤的影子。隐隐地绞痛在心翻腾,君无欢强压下了口中的腥甜,目光如利剑一般地盯着眼前的水面。他忍不住在心中期盼,阿凌只是被拓跋胤抓走了而不是和拓跋胤双双掉下了悬崖。但是…响起自己在悬崖上看到的情形,君无欢几乎能够推测出当时的情况。以拓跋胤的性格,哪怕他还有分毫的胜算和从容,也不会抛弃自己的剑。
阿凌也是一样的,这么多年来流月刀从未离开过他的身边。
“阿凌……”宽大的江面上,江水簌簌地流淌着奔向前方。空寂的江面上传出一声空洞的笑声,那声调却令鸟雀也不忍闻,扑棱着翅膀飞向了上空。
云行月找到君无欢的时候,君无欢已经昏死在了地上。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云行月心中甚至忍不住闹出了一个不合时宜地想法。那些想方设法想要杀死君无欢的人如果知道此时只需要一个小童就能轻易干掉君无欢,不知道会是如何的扼腕叹息?
“云师…君师兄?!”跟在后面的肖嫣儿忍不住惊呼出声,顾不得站在自己肩膀上的小松鼠,连忙朝着君无欢奔了过去。
“城主?!”
云行月拉起君无欢的手把脉,片刻之后脸色更是一片铁青。肖嫣儿也不问云行月,自己拉起另一只手把脉,脸色同样也不好看。这两人都是如此,其他人就更着急了。跟着他们一起来的上官允儒和黄靖轩忍不住焦躁地道:“驸马到底怎么样了?还有!公主呢?!公主在哪儿?”
云行月很快镇定下来,深吸了一口气道:“等君无欢醒过来才能知道。”话音未落,云行月手中一根银针就朝着君无欢刺了过去。其实这个时候让君无欢强行清醒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云行月也知道比起这么沉睡下去君无欢只怕更愿意这个时候是清醒着的。而且,他们必须先知道凌姑娘的下落。
片刻后,君无欢闭着的眼眸动了一下慢慢睁开,“君师兄?”肖嫣儿立刻将一颗药丸塞进了君无欢的口中,君无欢低头咽了下去整个人更清新了几分。
黄靖轩沉声道:“驸马,公主在哪儿?!”
君无欢眼神漠然地看着黄靖轩,仿佛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一般。黄靖轩有些着急,正要再问却被旁边的上官允儒拦住了。上官允儒比黄靖轩要细心得多,自然看不出来了君无欢此时的不对劲。上官允儒心中不由得一沉。
君无欢问道,“神佑军到哪儿了?”
上官允儒连忙答道,“神佑军跟我们一起到的,现在正在山中四处搜寻公主下落。”
君无欢道:“将神佑军召集回来,以这里为中心,沿江一路往下游搜寻。”
上官允儒一愣,反射性地看向不远处的悬崖,“驸马的意思是…公主坠江了?”
君无欢伸出手,他手里是一段红色的缎带。众人自然看得出来,这是公主常穿的衣服的料子。
“阿凌和拓跋胤,一起掉下去了。”在水里很长一段都没有阿凌的踪迹,君无欢也怀疑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掉下去了。于是又从哪个地方原路爬回了崖顶。果然在半途一颗树上找到了一片碎布。如果只是阿凌一个人掉下来,凭那棵树的大小以及阿凌自己的应变或许能接住她。但是君无欢看到的确实那棵树的树枝被压断了,显然当时的冲击和重量全完超出了树枝的承受能力。
君无欢并不知道楚凌想将拓跋胤拉下来结果自己也跟着倒霉了,只当是这两人一前一后掉下去落在了同一个地方。不过想来差别也并不大。
众人闻言,顿时都不由得红了眼睛。
纵然如今这个时节水温并不低,但是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入了水之后还能活命吗?如果公主一入睡就晕过去了,只怕掉进水里之后就直接被……
君无欢一只手压着心口,扫了两人一眼沉声道:“去!一路往下游找,一寸地方都不能放过!”又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着的云行月道:“我要见北晋的将领,要活的。”若是平时,看到他这副模样还作死云行月少不得要怼他几句,但是此时云行月却理智的闭上了嘴。现在的君无欢,看着风平浪静,但是那股内蕴的杀气却让相识多年的云行月也感到心惊。
凌姑娘平安无事还好,若是凌姑娘真的出了什么事…只怕是真的要血流成河。不仅是敌人的血,或许还有君无欢的血。
但是…这次,真的还会平安回来吗?云行月有些茫然地想着。
君无欢站在距离楚凌坠江几里外的下游岸边,说是岸边不过是山崖下一处并不算大可容几个人立足的地方而已。源源不断而来的消息都是让人失望甚至绝望的,以这江边沿岸的地势,无论是阿凌还是拓跋胤都不太可能重新爬上去。那就只能顺着江飘向下游或者如果两人还清醒着的话可以往上游走。但无论是上游还是下游,两万神佑军几乎江水底和四周都摸遍了,却依然没有发现丝毫两人的行踪。仿佛这两人根本就没有出现在这过一般。
“你是不是疯了?!这么多人用得着你亲自下水去找么?你是比别人身体好还是比别人水性好了?!”云行月指着君无欢跳脚怒骂,已经整整一天一夜了,他们依然没有找到任何关于神佑公主的踪迹。云行月已经有些绝望了,看着眼前面色青白,一身湿漉漉的君无欢终于忍不住怒骂道。
君无欢却并没有理会他的怒骂,抬手轻描淡写地抹去了唇边的一丝血迹问道:“你说,阿凌到底在哪儿?”
从没听过君无欢用这种语气说话,云行月心中忍不住颤了颤。他也说不出来这是一种什么语气,并不如软弱,甚至好像没有多少情绪。但是云行月却能感觉到眼前的君无欢仿佛是一层绷紧了的簿纸,只要轻轻一戳——就会破裂。
云行月有些担忧地看着他,“按照上面的留下的血迹时间推测,公主掉下去距离你到达那里的时间并不远。就算是被水流冲走,我们一路派人往下游也没有找到踪迹。”如果人是清醒的,就算被水流冲走了他们一路下去也不可能找不到。更何况如果神佑公主清醒着又怎么可能任由自己被冲走而不趁机找地方上岸。而如果人一入水就是昏迷的…
“会不会,恰好有人路过将人就走了。或者…拓跋胤把公主带走了?”云行月问道。
君无欢闭了闭眼,问道:“北晋的将领抓到了么?”
云行月忍不住想要道:“你当北晋将领是大白菜吗?而且还要活得大白菜!”只是看着君无欢依然有些青白的脸色终究还是道:“应该快了,你在这里看着也没有用。不如先上去…你要是病了,大家都要完了。”神佑公主如何了暂且不说,如果这个时候君无欢再倒下了,可不是大家都要完了么。
君无欢轻笑一声,眼底却没有丝毫地笑意,淡淡道:“我一直在想…这些年我到底为阿凌做过什么?为什么每一次,她遇到危险的时候我都不在她身边?”
云行月心中黯然,“世道如此,容不得太多缠绵悱恻,这也怪不得你。”
君无欢轻哼一声,纵身一跃身形从江面上飘过直往上游而去,远远的只传来一句话,“告诉上官允儒,寻找阿凌的事情交给他了。”
“喂!你要去哪里?!”云行月焦急地道。只是眼前却已经没有了君无欢的身影,云行月纵然是急得跳脚也没有任何用处。
韩天宁押着三个将领到了君无欢跟前,原本君无欢的命令是让他带兵去跟萧艨和祝摇红汇合。但是楚凌的失踪让韩天宁暂缓了行程,转而与沈淮和江济时联手对付那些貊族人。
君无欢依然穿着一身湿衣走来,当时他每靠近众人一步身上的衣服就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干。等到他走到韩天宁跟前站定地时候,他身上的衣服和头发都已经完全看不出来半点湿气了。只是他的脸色却显得越发苍白起来。
君无欢并没有理会韩天宁,而是扫了一眼被人押着站在跟前的三个貊族将领。
那三人虽然成了阶下囚却依然桀骜,怒瞪着君无欢丝毫没有畏惧的意思。
“报上名来。”君无欢沉声道。
那三人露出了一个嘲弄地眼神,并不答话。韩天宁沉声道:“城主,这是拓跋胤麾下偏将塔里、呼喇成、孟元。”
“只是偏将?”君无欢皱眉道。
韩天宁点了点头,“末将无能,城主要得急只能先带他们来了。”
君无欢一挥手,沉声道:“也罢,告诉我拓跋胤原本的计划是什么?”
其中一个貊族将领冷笑道:“你以为我们会告诉你?”
君无欢唇边露出一丝冷笑,一挥手一道血痕在那人喉咙上绽开,那人瞪大了眼睛僵直着倒了下去。君无欢平京地看向另外两人,“现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