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只有看淡生死的人,从沒有不怕死的人。
林泽见过许多看淡生死的人,他们有些为了梦想,有些为了责任,还有些,则是为了家人。
每个坦然面对死亡的人,都有着强大的精神支柱做基础,这是林泽对待这个问題的理解。
“拉我陪葬。”
在汪树强势地说出这番话之后,林泽笑了。
嘴角泛起一抹嘲弄的笑意,那双漆黑的眼眸中写满轻蔑的意味,停止手中轻微旋转的刀锋,斜睨汪树道:“你确定你做好准备了。”
说话间,一股浓烈的杀机自他身上释放而出,谁也不会怀疑林泽有杀汪树的勇气,包括汪树自己。
陪葬。
这对正常人而言有着绝对的威胁,但汪树清楚地知道,林泽不是正常人,他是可以坦然面对死亡的,只要有足够的理由,他可以放弃生命。
汪树犹豫了。
他怕死,很怕。
他的财富多到人们想象不到的地步,多到纵使是他,也不知道如何才能花完的地步,就连华夏那个如曰中天的大明星,超级影后,也是他的囊中之物,只要他愿意,那位外表冷傲高贵、神圣不可侵犯的绝色女子会心甘情愿地脱光衣服伺候他。
他比谁都不想死,比谁都怕死。
眼中在瞬息间跳跃着无数的色彩,一举一动都未能逃脱林泽的注视。
虚张声势。
林泽看出了汪树的内心想法。
他说拉自己陪葬,只是将他的底牌亮出來,汪树要让林泽知道,若是他敢杀自己,他也活不了。
但很显然,他的底牌对林泽沒起到任何作用,反而将自己逼入了绝境,他沒了底牌,也沒了谈判的筹码,现在的他,若是想继续生存在这个花花世界,他就必须对林泽知无不言。
“你看,我们谁都清楚,你是不想死的。”林泽微微眯起眼眸,续了一支香烟道,“你可以考虑谈崩,但你也必须明白,我要杀你,并不是多么难的事儿,杀不杀,全看你是否讨厌到我不愿再看到你。”
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但一个人有限的力量,却可以做出无限的可能。
林泽就在这么做,用自己的命做赌注,去威胁另一个怕死的人,而很显然,他已经成功了一半,一大半。
“你希望我怎么做。”汪树如一只泄气的皮球,软软地坐在椅子上,狼狈不堪地问道。
这是个能看透人心的魔鬼,纵使心智坚若磐石的汪树,也在这场豪赌上铩羽而归。
“暂时忘记组织的命令,有效地与韩家进行合作,之前你们的谈话我听见了,战歌狂是不愿搞这些幺蛾子的,文破局想压一压,但最终的结果还是与韩家合作,只有你,才做着谈崩的打算,所以我对你的要求是,别耍花样,公平地与韩家签订协议,在未來的十年里相亲相爱地合作。”林泽一口气说罢,喷出一口浓烟道,“能做到吗。”
“很难,。”汪树见林泽眼中一闪即逝的杀机,又道,“我尽量。”
“拜托。”林泽拉长语调,很是吊儿郎当道,“你这个态度有问題,太敷衍了事了。”
“我已经答应你了。”汪树沉声说道,“我汪树从不是食言的人。”
“也许你很诚实,至少以前是。”林泽微微一笑,打趣地问道,“可跟背叛组织相比,你觉得我对你的人格能有多少信任度。”
“那你,。”
“这是合同。”林泽从怀里抽出文件,因为贴身而放,上面还残留有林泽的体温。
合同是他让韩小宝准备的,与谈判桌上的一模一样。
由韩小艺递出时,汪树只是很官方姓质地扫了几眼,甚至连里面的条款也沒细看,准备谈崩的合作,能指望汪树拿出多少诚意呢。
但此刻不同,拿出合同的是林泽,是一个随时可以夺走汪树生命的可怕男人,汪树不得不谨而慎之地拿在手里,一页页地翻阅。
“如果你有哪怕半点的诚意,你也应该在半个月前就熟悉了合同的内容。”林泽抽着香烟,漫不经心地说道,言语中满是嘲弄的意味。
汪树沒做声,只是皱眉看完合同,而后合上,平静地说道:“单单要我签字,是沒用的。”
“战歌狂的态度似乎比你和文破局的柔和很多,我相信只要你和文破局签字了,大局基本便定下了。”林泽微笑着说道,然后递出了一支水笔,“在这儿签字。”林泽指了指合同的右下角。
汪树的心一沉再沉。
换做正常情况,在沒收到组织命令的时候,汪树是不会有太大意见的,这本身就是一个利人利己的合作,汪树很难生出强烈的排斥心理,可如今不同,上面已发下命令,务必让自己谈崩。
可林泽的出现打破了步步逼近的局面,汪树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必须听从林泽的要求,否则,他丝毫不怀疑林泽会一刀割破自己的脖子,就像当初斩断自己部下的手臂一样,这个家伙根本是个疯子。
他不敢赌,在他看來,即便林泽在杀了自己之后也无法走出这栋别墅,可自己已经死了,林泽是生是死,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的命可比林泽值钱多了。
权钱可以掌控很多东西,但掌控不了不要命的人的行为,譬如林泽。
汪树足足沉思了五分钟,方才颤抖着接过林泽的水笔,神色茫然地在指定地方签字。
“你看,签个名字就能换一条命,多划算的交易。”林泽在他签下名字后也是心头大石终落,微笑道,“比你想象中简单很多,不是吗。”
汪树冷着脸说不出话來。
“你肯定打算着等我走后去通知战歌狂和文破局,对吗,那样一來,即便你签了字,合同还是沒法有效地实施,也就是说,我的努力算是白费了。”林泽意味深长地说道。
汪树抽了抽嘴角,沒说话。
“哈,我冒着生命危险爬上楼,当然不可能白费苦工,來这儿,我就打算把这件拖拉太久的事儿解决。”林泽笑眯眯地抽了一口烟,说道,“我连命都不要了,若是完不成这件事儿,那我的命也太廉价了。”
汪树目光复杂地盯着林泽,嗫嚅着嘴唇,良久后才道:“你打算杀我。”
“你想的太多了。”林泽眉头一扬,笑道,“如果杀你能帮到韩家,我会在韩小艺來新加坡之前把你们三个宰了,虽然很危险,但也并非不可能。”
“那你,。”
“有绳子吗。”林泽打断了汪树。
“绳子。”汪树表情古怪。
“我打算走了,但为了避免在我走后你乱嚷嚷,我决定绑住你,然后封住你的嘴巴。”林泽从容不迫地说道,“如果沒绳子也沒关系,我在前几年学会了用西装绑人,嗯,你别动,你一动我就绑不好了。”
林泽拉开汪树的西装,将他双臂往后一拉,而后用西装的袖子勒住汪树的身躯,再在后背打了个死结,转到汪树面前道:“我的技术怎么样。”
汪树怒视着林泽,无言以对。
“既然你已经失去了讲话的耐心,那开始封嘴巴吧。”林泽在袖口撕下一块布条,巧妙地封住了汪树的嘴巴,最后神色轻松地坐回对面的椅子,跟汪树大眼瞪小眼地抽了一支烟。
他有点累。
在完成这一系列举动之后,身心有点疲乏。
从燕京抵达新加坡,一路上他并未停歇,抵达机场后,他直接盯上了不知道低调为何物的战歌狂,一路顺到三人聚会的别墅,又是千辛万苦地翻墙上楼,在漆黑冰冷的墙壁上足足贴了大半个钟头,这才能进屋子吹一会暖气。
他有点贪恋此地的温暖,但他沒给自己太多时间,抽完一支香烟,他便起身向汪树说道:“不能陪你了,你慢慢等下人來搭救吧,再见。”
言罢,他如一头黑夜中的孤狼钻出窗户,遁入黑暗之中。
汪树则是眼神恶毒地盯着漆黑的窗外,恼怒无比地暗忖:“纵使你能一夜之间让文破局和战歌狂签字又如何,我会让你们永远留在新加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