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
凭我姓林。
诸葛正红从母亲那儿得知林泽上面有人,有个神秘消失了二十多年的男人。
那个男人在当年闹下了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更被扣上叛国者的大帽子,但诸葛正红听母亲说过,那个男人还在,至于在哪儿,暂时无人知道,但他一定盯着,盯着所有人,多有事儿。
凭我姓林。
放在普通人耳中,这是一句可笑之极的话。
可听在诸葛正红耳中,这话有分量,至于有多大分量,诸葛正红自己也拧不清。
他还记得母亲曾说过,别跟这个叫林泽的家伙折腾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否则纵使赌上整个诸葛家,也未必保得住他。
诸葛正红明白母亲有夸大成分,却从侧面证明了林泽背后的那个男人有很可怕的能量,诸葛家不会轻易得罪,或者最好别得罪,得罪了,会很难过。
诸葛正红气势消弱了不少,目光复杂地盯着林泽,沉凝良久后,方才淡淡道:“你先等着,我去问问母亲。”
林泽耸耸肩,算是回答。
诸葛正红率众离开,铁门再度合上,将三人拦在了外面。
众人一走,叶龙便满嘴苦涩地望向林泽:“兄弟,对不住。”
“对不住。”林泽派了两根烟,自己也点了一根,笑道,“什么对不住。”
“我知道你不肯跟那个人扯上多少关系,他这些年始终不肯露面,你定然恨极了他,如今为了我的事儿却不得不打起他的旗号,委屈你了。”叶龙苦笑道。
“废话。”林泽大声说道,“什么叫委屈,他们是你兄弟,不是我兄弟,不是他们,老子早交代在金果了。”
“是啊叶龙。”摩书一把搂住他的肩膀,“你丫最近越來越客气了,这样不对,咱们什么关系,只要你一句,把命交出去都成。”
叶龙深深地看着这两张真谈不上多熟悉,却无比亲切的脸庞,语调略显哽咽:“好,不客气。”
等了一会,诸葛正红再度出來,表情淡然地说道:“你们跟我进來吧,我母亲答应见你们。”
“走。”林泽拉着叶龙,往里层走去。
初次來蛰龙基地时,林泽就感慨若是沒必要,最好一辈子别再來。
如今故地重游,林泽沒觉得不舒服。
当初在华新军区受难,叶龙得知自己的事儿后,不也是刚执行完任务便掉头赶來吗。
林泽不喜欢说什么为兄弟两肋插刀的话,和摩书叶龙一样,做就好。
但经历了这么多事儿,摩书仍是那个霸道的汉子,自己也并未发生多大变化,叶龙却变了。
他回国的这段曰子,恐怕受了太多委屈,吃了太多苦果吧。
否则又岂会从当初那个硬朗霸气的汉子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瞧着叶龙那无力垂落的右手,以及略显浑浊的眸子,林泽心里难受得紧,却又无计可施。
在诸葛正红的带领下,三人抵达一间还算宽敞的办公室,诸葛奶奶正伏案工作,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看上去极为慈祥,可林泽却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诸葛奶奶早已退居二线,纵使是蛰龙,她也极少插手,最近却是因为事出有因,方才过來处理一些事儿。
见三人进來,老人家摘下老花镜,放下了手中的钢笔,语调平缓地说道:“三位,坐吧。”
语气轻描淡写,并未流露出多少情绪。
林泽也不客气,径直往沙发上坐去。
上次在蛰龙他极为正襟危坐,不为别的,只是不想把事儿闹大,也知道得罪了这帮人,后遗症很严重。
但这次不同,他不是为自己,是为叶龙而來,再加上心底明白那个老东西由始至终都盯着,却也底气足了一些。
林泽落座后,沉默地点了一支烟,目光时不时扫上诸葛奶奶一眼,也不做声,等待着诸葛奶奶的问话。
可他不开口,诸葛奶奶也是眼观鼻鼻观心,直接忽略了林泽的偷看。
论城府,林泽本就不算道行高深,再加上对方的年龄当自己奶奶都绰绰有余,林泽玩心理战的想法还沒开始,便接近了尾声。
干咳一声,林泽神色平静地说道:“诸葛奶奶,我们來的目的,想必您也明白了吧。”
“叶大队长最近频繁找人,即便我已经退下來了,也总是有风声传进耳中。”诸葛奶奶轻描淡写地说道。
“那您的意思呢。”林泽干脆地问道。
“我什么意思。”诸葛奶奶反问道。
“现下有人反对,有人支持,诸葛奶奶在军界德高望重,若是能得到您的支持,我们定然能大功告成。”林泽说道。
“林先生你太看得起老身了。”诸葛奶奶淡淡摇头,神色如常地说道,“华夏数十年沒这样的先例,就算拆了我这把老骨头,也帮不上你们吧。”
“那咱们就不麻烦诸葛奶奶帮忙了。”林泽娴熟地弹了弹烟灰,说道,“只要您不反对,我林泽就算领了您一个大人情。”
“我为什么要你领情。”诸葛奶奶直白地问道。
该委婉含蓄时,诸葛奶奶风轻云淡,八风不动,该奔放时,老人家一句话能把林泽直接噎死。
活成精的诸葛奶奶绝对不是林泽这种小青年能轻松应付的。
林泽愣了愣,换了个更自然的坐姿,说道:“诸葛奶奶的意思就是这事儿,您打算插手。”
“我又何时说过要插手。”诸葛奶奶意味深长地问道。
“那您的意思,。”林泽有点沒头沒脑了。
“我有什么意思。”诸葛奶奶继续反问。
“,。”
林泽崩溃了。
他觉得这个老奶奶在玩弄自己,而且在狠狠践踏自己的智商,因为这事儿牵扯的东西过于敏感,林泽心头窜起一团无名怒火,但还是很好地压制下來,他知道,跟诸葛正红玩硬的还成,若是真把诸葛奶奶激怒,这事儿定然不好收场,哪怕背后有那个不知道躲在哪儿的老东西做隐姓筹码,也未必落得了好下场。
略一思索,林泽捻灭香烟,放正了姿态道:“诸葛奶奶,我跟您说句老实话,这事儿不管如何,我们都会做下去,我也不管这些年华夏有沒有先例,更不会去考虑这件事儿究竟能不能做成,只要我们还活着,就不会罢休,请您明白。”
诸葛奶奶端茶喝了一口,淡淡道:“也到了晚餐时间,你们大约还沒吃饭吧,介意陪我这个老婆子吃个便饭吗。”
林泽张大嘴巴,心头涌起一股无力感。
他有种每次重拳都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这种感觉不太好受,非常不好受,可事到如今,他能拒绝诸葛奶奶吗。
缓缓站起來,恭敬说道:“当然愿意。”
诸葛奶奶微微点头,吩咐人送了晚餐过來,菜式很简单,味道却还不错,老奶奶有小酌一杯的习惯,林泽等人只好奉陪,一顿饭吃的无滋无味,叶龙好几次都失神把筷子掉了,林泽跟摩书还好,虽说沒什么精神,倒也沒失态。
诸葛奶奶见几人失魂落魄,很诡谲地笑道:“怎么,陪我一个老婆子吃饭很沒乐趣。”
“自然不会。”林泽端起酒杯,说道,“诸葛奶奶,我敬你一杯,您随意。”
“随意个什么,老婆子我喝酒的时候你爸妈还沒出生呢。”诸葛奶奶略显豪迈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林泽心里虽说仍有些不自在,却也多少舒心了一些,跟着诸葛奶奶一饮而尽。
晚餐吃罢,收拾了碗筷之后,诸葛奶奶重回书桌后面,戴上老花镜道:“你们要是沒什么事儿,就先回去吧,老婆子我还有些工作要做。”
叶龙顿时急了,正欲说什么,却被林泽一把拉住。
“诸葛奶奶,下次來燕京,我请您吃顿丰盛的。”林泽微笑道。
“吃饭就免了,别三天两头打扰我老婆子就成,年纪大了,喜欢清静。”诸葛奶奶淡淡道。
“沒问題。”林泽微笑着点头,顿了顿,遂又说道,“诸葛奶奶,能不能再请您帮个忙。”
“什么。”
“老奶奶在军界有旁人难以企及的影响力,您的话自然是一言九鼎,容不得半点水分,所以想您替我放句话出去。”林泽笑着说道。
“说。”
“林腾你个老王八蛋这次若是不出手,这辈子别想把儿子认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