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
咯吱。
这间屋子的装饰的确质朴到极致,可隔音效果却极好,纵使外面有两个极强的高手恶斗着,屋内却一点儿也听不见,,能听见的,只有摇椅轻轻摇晃的声音。
摇椅在摇晃,老人却轻轻垂着眼帘,宛若根本不知道屋内已闯入一个人,。
白婉君进入了屋子,并且背靠着房门,目光平静地盯着摇椅上的老人。
她闯入屋子合上房门时,便站在这个位置。
而直至现在进入屋子足有三分钟,她仍然站在原來的位置,不曾前进一步。
她在担心什么。
老人是知道的,而这个世界上,也只有老人知道。
她不知道,她只是有足够的理由担心,并且她可以百分百肯定,自己的担心一点也不多余。
躺在她面前的老人是谁。
是白家家主,是早在半世纪前,便轰动全国的白老邪。
白婉君一动不动地盯着老人。
而老人,亦只是垂着眼帘,轻轻摇晃着摇椅。
一刻钟过去了。
屋外的劲装男子已被打得匍匐在地,万海亦是疲劳得只能勉强站立。
他想进入屋子。
但他沒有这个能力。
当他重新站起來,准备闯入屋子时,八道黑影落在他身边,封住了他所有的道路。
……
他动了。
白老爷子动了。
动的不是别的部位,是他的眼皮。
他缓缓睁开双眸,安静地盯着站在门口的白婉君,这个自己亲自挑选,亲自培养长大的白家童养媳。
他的脸上沒有愤怒,亦沒有哪怕半点的恼火,他沒有笑,也沒有哭,甚至可以用面无表情來形容。
咯吱。
咯吱。
摇椅的幅度越來越小,白婉君知道,这位老人家要停下摇椅了。
果不其然。
一分钟过后,摇椅终于打出最后一个幅度,安静地置于地面。
“也许,这世上沒人比我更了解你了,。”老人家忽地开口说道。
白婉君唇角微翘:“也许吧。”
她并不否认。
在她看來,这位老人家的确是个能将任何人看透的大人物。
他这么说,可能真的有足够的把握。
白婉君从來都是一个对长辈尊重的女人,这一点,她跟白十二如出一辙。
“你还在等什么。”老人家问道。
“您知道。”白婉君说道。
“我想,你的时间应该不多吧。”老人家说道。
“的确不多。”白婉君点头,“车在外面等,办完事,我会立刻回纽约。”
“所以,,你还在等什么。”老人家说道。
她在等。
他是知道的。
但她能一直等下去吗。
她不能,哪怕她对自己再有信心。
她从來不是一个鲁莽的人,否则,老爷子如何将偌大的白家,甚至是,,组织将给她打理。
他敢这么做,便是对她有绝对的信心。
此刻,她并不能靠除自己以外的破局方式。
想破局,只能靠她自己。
她同样知道,那个人一直在等待,等自己出手。
自己若不出手,他或许会永远等下去吧。
鹫峰大战她听说过,也从万海等人的口中了解过一些,可在她看來,除了那高高在上,如神一般的林天王之外,包括万海,也只是一个供闲人茶余饭后闲聊的谈资。
一个躲在爷爷身边数十年的老人家,便足够让万海崩溃。
而白婉君担心的,便是那个年纪比万海还要老,当自己爷爷都一点不过分的人。
她在等,等这个人。
可她不能永远等下去。
她不出手,这位甚至连万海也沒见过的人,便永远不会出手。
所以,她只有一个选择。
出手。
她动了。
甫一动,屋内便顿时充斥一个磅礴的杀机。
这份杀机犹若实质一般,猛地吹起摇椅上的白老爷子的白发。
老人家白发飞舞,那满是深深地褶子的脸庞,也因为凌厉的劲风而略微扭曲。
她动了。
手中多出一把沒有刀柄的刀片,不长,仅仅五公分的样子。
哗啦一声,刀片在空中划出一道明亮的刀痕,迅速向老人家的咽喉抹去。
两人的距离足有七八米,但只是刀芒一闪之后,白婉君手心的刀锋便已触碰到白老爷子堆满皱痕的脖子。
杀机如硝烟般弥漫,笼罩住整个屋子。
说得夸张一点儿,若是此刻有个普通人置身屋子,哪怕沒人会去肆意伤害他,他也有可能被这浓密如铅球般沉重的杀机活活憋死、吓死。
她进攻得无比轻松。
不止沒被外來的力量阻扰,甚至连白老爷子,也不曾挪动分毫。
白婉君是知道的,老爷子也是个战斗力相当激扬的老人家,哪怕他实在是老得不能再老了,白婉君仍做好他会反扑的准备。
但事与愿违。
预料之中的阻扰并未出现,她一直担心,一直提防的超级强者更加沒有现身。
连白老爷子,,也只是安静地躺在摇椅上,纹丝不动。
刀口已触摸到老爷子的脖子。
那略微柔软的触觉自刀锋传入白婉君手心,她肯定停顿过。
至少有过十分之一秒的停顿。
不是为该不该杀停顿,而是她的注意力,并未百分百停留在刀锋上。
十分之一秒过后。
她将精神完全投入到刀锋上。
这一刻,她已不在思考那位庞大的敌人,她要做的,只是轻轻一划。
终于,她翻动了手腕。
在手腕猛地一翻时,她那清淡的眸子与老爷子那深沉如大海的眸子激烈碰撞在一起。
如一对绝世高手的对决。
那一瞬间的碰撞漫长如一世纪。
她似乎领略到了什么,又仿佛被老爷子那浓烈的眼神打动。
但她是白婉君,是白十二的妻子。
更是,,白家最让人感到沉重的白家家主。
她的精神力是庞大的,纵使是白家老爷子,也不可能阻扰她的决心和意志力。
手腕迅猛无双地一拉。
那宛若鲜花般灿烂的血红飞溅而起。
染红了他的白发。
染红了她的白衣。
亦染红了这简约朴质的屋子。
啪嗒。
他的手臂轻轻垂了下來,那系在手腕上的红色绳索与屋内的鲜血交相辉映,形成一道诡谲的画面。
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