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结束,刘三第一时间传讯给南宫兄弟,约好在太仓城最大的酒楼相见。
玉琉阁,太仓城第一酒楼,富丽堂皇,美奂美轮,仙酒佳肴应有尽有,仙姬歌舞堪称一绝,乃是仙家消遣之地,能在此楼消费者,皆是太仓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刘三出手豪绰,在此楼摆了一桌,美艳仙姬伴舞,宴请南宫兄弟。没过多久,南宫兄弟如约而至,见到刘三,双方神态热络,看上去像是相交多年的好友。
“二位道友,来,我替你们介绍,这位是玄火道友。”
寒暄过后,刘三立刻介绍霍玄给二人认识。霍玄起身相迎,面带笑容,拱手道:“幸会,幸会。”
“这位就是大手笔拍下域符,直接打脸韩超的那位道友吧!”
“在下南宫博(南宫林),今日结识玄火道友,幸甚,幸甚!”
南宫兄弟十分热情,上前跟霍玄招呼起来。对于这两位阵法奇才,霍玄有心结交,故而也是十分客气,邀请二人入座。
之后,四人交杯换盏,天南地北阔谈起来,酒兴大增,气氛无比融洽。从交谈中霍玄得知,南宫兄弟提前来到太仓城,原因无二,也是为了进入九死仙墓做足准备,打算在城内购买一些稀缺材料,炼制阵盘阵旗。
他们得知刘三邀请了霍玄加入仙墓探险,也不感到意外,都表示欢迎。
酒过三巡,尽兴之后,南宫兄弟起身告辞,说是要连夜赶制阵盘阵旗,不能相陪。对此,霍玄表示理解,连同刘三相送二人离去。
到了结账的时候,刘三闪闪躲躲,不见人影。霍玄很是无奈,摇了摇头,自掏腰包结账。别人请客他付钱,这样的事还是头次碰上,对于刘三的人品,霍玄再次加深了解。
出售四枚氤氲六合丹,换取六十万仙石,除却购买域符花费,身上还剩四十万仙石,原本干瘪的腰包,再次鼓了起来。在席间,霍玄曾听刘三和南宫兄弟言及,九死仙墓,危机重重,稍有不慎,便将陷入万劫不复境地。因此,他也要做足准备,切莫为了仙墓藏宝丢了自家性命,那样的话,可是大大不值!
距离约定之期,还有三个月。这段时间说起来不长,特别是对仙家来说,不过弹指一挥间,转眼即逝。霍玄要在这三个月提升自身修为,即便是有千年碑相助,也难有多大精进,故而,他决定拿出一部分仙石,交给阴阳转生花,继续孕育毒物大军。剩下来的仙石,他打算购买一些炼器材料,着手尝试炼制一些符箓之类仙器。
符箓之道,融汇炼器阵法两家之长,玄奥神妙,攻守兼备。符箓之类仙器大致意义上来说,就是将仙术辅以炼器手法、阵盘刻画,封印在玉符之内,需要之时,祭出引动即可,能够瞬发御敌,威能强大。
北天宫五百多年修行,霍玄对于此类杂学颇有心得,灵植炼丹暂且不提,他的阵法之道和炼器造诣也是极深,故而,对于符箓之道也算颇有功底,尝试炼制并非太难。
无论是在人界或是仙界,符师身份地位都十分尊崇,比起丹师不遑多让。特别是符师的战斗力,堪称一绝,几可横扫同阶。试问一下,如果拥有大量攻击符箓和防御符箓,用以对战,出手便是漫天符箓,诸般术法交替上演,何人能敌?
这也是霍玄决定尝试炼制符箓,提升自身战斗力的原因所在。
在小元界,他曾经不止一次炼制过符箓,因此,也算驾轻就熟。只不过,仙界符箓之道,博大精深,远胜人界千万倍不止,霍玄想要入门,还需不断揣摩研习方有可能。
购买大量制符材料之后,霍玄返回洞府,直接闭关,进入千年碑空间。
时光飞逝,转眼外界过去将近三个月,霍玄如期从千年碑走出。二百倍岁月流逝,他在千年碑内已经闭关将近五十年,成功炼制出大量仙符,足有好几千之多。
以其现今道行,只能炼制出低级仙符,威能相当于人仙六品全力一击。虽是如此,胜在仙符数量足够多,霍玄有信心,即便是再遇上地级六品以下仙家,不借助法身妖宠,也有一战之力。
打开洞府大门的一刻,数道白光激射而来,霍玄挥手接住,察看过去,原是刘三等人传讯,让他尽快前往城西某处汇合。
没有停留,霍玄直接前往仙来坊前堂,退掉洞府,结清账目之后,大步离去。没过多久,他来到城西一处庄院,这里是刘三祖业所在,也是这贼头平日落脚修行的地方。
“玄火道友,你终于来了!”
贼头刘三早在门外等候,一见到霍玄便埋怨不已,说是人都到齐了,只差他一个。霍玄报以歉然一笑,随后跟随刘三,走进庄院。
偌大庄院,面积不小,可是却不见有下人奴婢,好像只有刘三独居此处。霍玄也没多问,打探别人隐私,他一向不屑为之。
左弯右拐,在刘三引领下,他们来到一处厅堂。脚刚快过门槛,霍玄便听见一道充满不屑的话语声传来。
“刘三啊,我还以为你要等什么大人物,不过就是区区一人仙,他有资格加入我们么?”
抬头看去,厅堂上已经有四人,除了南宫兄弟之外,还有两名男子,一老一壮,年老者须发皆白,身穿道袍,双眼微闭,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其旁边是身穿甲胄的大汉,躯体魁梧,短髯如刺,彪悍异常。
出言嘲讽之人正是那名短髯大汉,其目光斜睨看向霍玄,一脸不以为然的模样。
霍玄听在心里,脸上不动声色,只是双眸灵光一闪,已将那两人修为深浅看穿。短髯大汉道行不俗,竟然达到地仙三品。其身旁的道袍老者道行还有高出一筹,达到地仙五品。这二人无疑是在座众人之中修为最强大的存在,也难怪他们不将霍玄这位区区人仙放在眼里。
至于南宫兄弟,态度友好,见到霍玄立刻起身,拱手相迎。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申屠豹申屠道友,旁边这位是他的师兄朗月道人。”
坐定之后,刘三立刻给霍玄介绍那二人,同时他也将霍玄介绍给对方认识,“申屠道友,朗月道友,这位是玄火道友,在下的好友。”
介绍过后,出于礼节,霍玄还是朝着二人拱手一礼。谁料,那位须发皆白的朗月道人,依旧双目微闭,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浑然不觉。至于申屠豹此人,正眼也不看霍玄,只是鼻间轻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好大的臭架子!”
霍玄心里不悦,脸色也难看起来。对方修为虽然远胜于他,甚至超过在座刘三南宫兄弟等人,但既然是结伴寻宝,就该放下身架,摆出这副臭脸给谁看。
“刘三,南宫兄弟精通阵法之道,他们参加我没有任何异议,但是这小子……他不过区区人仙,有何资格加入我们?”
申屠豹满脸倨傲,怪眼翻起,伸手一指霍玄,道:“如果你不给出合理解释,休怪我不讲情面,明日出城便将这小子撵走!”
此话一出,霍玄脸色变了变,却没有发作,其目光直接投向刘三。后者冲着申屠豹翻了翻眼,没好气道:“申屠道友,你能不经过在下同意,带上你的师兄,在下为何不能邀请玄火道友加入?”
话到此处,他一改往日畏首畏尾的性格,直接呛声又道:“若是申屠道友你不满意,那就作罢,九死仙墓探宝一事就此打住,咱们谁也别去!”
刘三难得光棍一次,替自己撑腰,霍玄心里还是颇为感动,投去善意目光。当然,他心里清楚,刘三之所以会如此,不惜跟申屠豹撕破脸,很大原因还是中了自己的蝎毒,不敢违背承诺。
“好个刘三,你……”
申屠豹一听,勃然大怒,腾地起身便欲有所动作,却在此刻,坐在其身旁一直昏昏欲睡的朗月道人,忽然睁开眼睛,轻咳了几声,说道:“师弟,刘道友的话有理,九死仙墓机关重重,凶险极大,多个人多分力量,并无不妥。”
说来也怪,在这位开口之后,原本欲要发飙的申屠豹立刻消停下来,狠狠盯了霍玄一眼,冲着刘三说道:“九死仙墓是你祖上发现,你愿意带谁进去,悉听尊便,我没有异议!”
“如此最好。”
刘三见到对方服软,心里畅快,满脸得意。之后,他话入正题,目光扫向在座众人,语气开始凝重起来,缓缓道:“人既然已经到齐,明天清晨,咱们即时出发……在这之前,为了确保咱们能够精诚合作,没有二心,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必须对天道法旨立下血誓!”
话语间,只见他翻手取出一个金色卷轴,凌空一抛,卷轴缓缓打开,灵光闪动,一个个形似蝌蚪状的篆文显现,排列有序,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庞大威压气机。
“我刘三,谨以天道法旨立誓,愿与诸位道友共赴九死仙墓,同生死,共患难,绝无二心,做出残害同伴举动,若违此誓,天诛地灭,死无全尸,契!”
但见刘三率先立誓,其右手屈指一弹,一滴精血激射而出,瞬间打入法旨内部,消失不见。
“好!我申屠豹在此立誓……”
下一刻,申屠豹也干脆,立下血誓。随后便是其师兄朗月道人,以及南宫兄弟。最后轮到霍玄,他在打出一滴精血,面对天道法旨立下血誓之后,顷刻间,便觉察出一道奇异力量从法旨内部弥漫而出,涌入自身体内。
几息后,霍玄面带奇色,他发现这道奇异力量宛若一根无形丝线,将自己和刘三等人拴在一起,似有似无,时断时续,怪异莫名。若非其大衍之力察看,根本无从发觉。
“这应该就是天道法则之力,如果有人违背誓言,定会招来天道法则反噬,后果难料,非死即伤!”
心中暗想,霍玄不禁佩服刘三行事谨慎,想出这个法子约束众人,难起二心。
六人全都立下血誓之后,刘三面带满意之色,挥手收起天道法旨,随后取出一枚玉简,引动之后,在众人面前演化出一幅地形图。
“这里是太仓城,往北四万余里,抵达此处,就是九死仙墓所在……”
血誓立下,刘三不再有所隐瞒,立刻告知众人仙墓所在位置。
“这里是……仙魔战场遗地!”
南宫兄弟的惊呼声响起。霍玄极目看去,却见地形图上显示,仙墓所在位置有一大片阴影区域,颇为诡异。
“嗯。”
刘三点点头,“不错,九死仙墓就在这片仙魔战场遗地之内。”
仙魔战场遗地,对此霍玄并不陌生。他曾经在北天宫万典阁之内,翻阅过关于此类地域的典籍,相传三界形成之后,仙魔不两立,从亘古以来爆发过无数次越界大战,有的时候战场在魔界,有的时候在仙界本土,双方交战区域尸骸遍地,煞气冲天。在仙界内,此类战场被称之为遗地,乃是魔界大军入侵之后所留,其内充斥狂暴魔气,还有魔界遗族存在,借助其内精纯魔气繁衍生息,仙界大军无数次围剿,却是斩草难以除根,死灰复燃。
“这片遗地在下曾经去过,里面有不少魔兽,除此之外,还有独眼魔族踪迹,凶险不小!”申屠豹缓缓开口,脸上流露出罕见的凝重。
“九死仙君将墓葬建立在此,其原意就是借助魔界遗族,成为自身墓葬第一层守护。”刘三随后解说道:“不过,经过北天宫定期清剿,其内魔兽数量虽然不少,却并没有高阶强大存在,另外,独眼魔族也被赶往地底栖息,极少露面,因此我们只需小心些,潜行进入并没有太大问题。”
“嗯,你说得没错,那里面的魔兽最强也就只有二阶中级,对付起来并不算太难。”申屠豹点头表示赞同。
“进入遗地,仙元之气稀薄,魔元之力充斥,会大大压制我等战力,对此,各位最好还是多准备些恢复仙力的丹药,以及隐匿气息的仙器,相信各位道友应该早有准备,如果有缺失的,趁着还有半天时间,尽快前去准备。进入遗地之后,咱们要尽量避免出手,以免引来大量魔兽围攻,到时候,想脱身也是极难。”
刘三说明其中要害关键所在,众人商榷一番,具体行动计划,以及仙墓藏宝如何分配事宜,之后,全部留在庄院,只等养足精神,明日清晨出发。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六人早早起身,分别离开庄院,不同批次出城。在城外一偏僻角落,他们如期汇合,立刻驾驭遁法,破空而去。
就在霍玄等人离开太仓城没过多久,又有一行人离城而出,锁定他们遁行方位,追赶了过去。
“老大,你得到的消息确切么?
天穹上,这群人藏身在一朵云幛内,远远吊在霍玄六人身后,行踪诡异。他们总共有十六人,其中领头者正是拍卖会上惨遭驱逐的散仙韩超。
韩超此人,以散仙之流,修行至地仙五品,足见不凡。他为人野心颇大,在太仓城纠集了一帮手下,平日做些买卖生计,暗地里在城外偏僻处劫掠同道仙家,手段残忍,无恶不作,从不留下活口。
早在前些日子,他就不知从何得来消息,关于刘三召集人手,欲要探宝一事。故而,其留有心眼,派了眼线跟踪刘三,今日得到手下来报,刘三连同南宫兄弟等六人出城,立刻召集手下跟踪而来。
他的手下之中,能人颇多,其中有两名拜把兄弟都是地仙之流,余众实力也不弱,最低的都达到人仙七品,拥有的实力不容小觑!
此刻,开口问话的人正是其二弟,水云生,一看上去儒生打扮的青年仙人,手持折金扇,颇有几分风流倜傥。
“应该不会错!”
韩超嘿嘿一笑,说道:“就算没有宝藏,咱们盯住这帮家伙,等到了地头,将他们全部解决,也能大捞一笔!”
刘三不提,南宫兄弟和另外两名地仙,身家肯定不菲,劫了他们,肯定会大有收获。至于霍玄,其人仙修为,貌不出众,倒被韩超无视,若其察觉霍玄就是数月前拍卖会上打自己脸面,花了四十万仙石拍下域符的那人,恐怕他早就忍不住,出城就要动手。
一路遁行,霍玄等人似乎并未发现后面有人跟踪,其中原因,韩超的拜把兄弟水云生,其人有一件隐匿藏形的顶级仙器,名曰幻云幡,一经施展,幻化云幛,笼罩之处,敛息藏形,天仙之下几乎无人能够觉察!
四万里的路程,对于仙家来说并不算太远,经过一日夜遁行,他们已经接近目标地。
“前面就是仙魔战场遗地,大家进去之后,按照计划行事,小心些!”
刘三手指前方,沉声说道。九死仙墓是他祖上发现,此番行动自然而然以他为中心,其余人等皆听从号令,这是早之前众人商榷出的决定。
至于仙墓宝藏分配,不管得到多少,刘三都要占据两成,剩余八成由霍玄五人平分。对此,霍玄和南宫兄弟都无异议,申屠豹师兄弟,也罕见表示赞同。
霍玄立在云端之上,极目看去,远处地平线上,黑气腾起,天地昏暗,仿若暴风雨笼罩地域,天色被乌云遮盖,黯淡无光。
“这就是仙魔遗地!”
他已经觉察出,迎面而来的狂暴魔元之气。其他人无此敏觉,原因无二,其法身精修魔功,外加手臂封印逆天魔器浮屠血杖,故而对魔元之力最是敏感。
若早知道距离太仓城不远,有这么一处仙魔遗地,恐怕就算里面没有任何宝藏,霍玄也会前来。遗地内充斥的狂暴魔元之气,对于仙家来书避之不及恶,对他而言,却是上清法身修炼魔功最佳灵地。
更何况,里面的魔兽价值不小,猎杀一头,都能带来一笔不菲的财富。
换做旁人,若是知晓霍玄区区一位人仙,会有如此念头,难免质疑其心志是否正常?遗地之内,仙元之气匮乏,魔元之气充斥,对于仙家来说本非善地,一身道行在此会受到极大制约,难以发挥出六七成,而魔兽则恰恰相反,即便里面都是些低阶魔兽,也不是区区人仙能够应付,即便是拥有地仙修为,进入此地,也得万分谨慎,搞不好就有身死道消的下场。
唰唰……
敢前来探宝,众人皆有几分底气。逼近遗地之时,他们没有半点犹豫,驾驭遁法,径直进入其内。
“老大,刘三这帮家伙进了仙魔遗地,咱们要不要跟进去?”
几息后,一行人出现,正是韩超及其手下。一身材瘦高的汉子,手持古铜钢鞭,来到韩超身旁,面色凝重,开口询问。
此人是韩超另一拜把兄弟,鞭将骆奇,一身修为比水云生还要会高出半筹,较之韩超也弱不了多少。
韩超没有多想,冷哼道:“这千川原遗地虽然凶险,以我等实力只要小心些,不会有太大我问题,哼,刘三他们区区六人,竟敢闯入此地,足见有蹊跷之处,咱们必须跟上去!”
“好!”
没有多问,只见水云生手中法诀一掐,一面小幡灵光闪烁,涌出无穷无尽云幛将众人包裹在内,径直向前遁去。
进入遗地,入眼除了天色昏暗,跟外界并无太大差别。只不过,迎面而来并非仙元之气,而是狂暴的魔元之气,除却霍玄之外,余众都是皱了皱眉,不自觉祭出一件件仙器,护住周身。
来之前,众人显然都有准备,此刻出手祭出的仙器,尽皆具有隐匿身形以及防御守护的功效。目光所及,只见淡淡虚影划过,径直向前冲去。
霍玄也不例外,他挥手捏碎一枚仙符,化成淡淡青气,将其整个身子笼罩遮掩住。行在前面的申屠豹,此刻像是有意转过头,从他扫了一眼,没有多说,继续向前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