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大的狗,你是怎么抓回去的,它不反抗吗?”我没明白。
范老二笑着说:“啥事都得动脑子,那天晚上我故意从小区外面进来,笨笨就跟着我,把我送上楼。我开门的时候假装摔倒,那狗还真笨,以为我生病了,连忙冲进屋还使劲舔我的脸。我把门一关,门后放了根棍子,我就一棍打在它脑袋上,头骨都打碎了。可它没死,还躺在地上朝我呜呜,我去找刀的时候,你猜咋的?它居然用力把崽子给生出来了!”
看着范老二那越讲越兴奋、眉飞色舞的脸,似乎在讲一件非常有意思的奇闻趣事,我实在听不下去,说:“你别说了。”
范老二还要讲,我气得直哆嗦,大声道:“行了,你还讲?你……你难道就没有半点怜悯?狗……狗虽然不是人,可它都知道你想杀它,还把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可你……”这时门开了,范母拎着几个塑料袋走进屋,看到我和范老二各自的表情,她笑着问你俩还聊得挺好。
我气得呼呼直喘,范母问:“咋了啊?”范老二不高兴地指着我,说就因为笨笨那点儿破事,这老弟一个劲地指责我。范母脸上变色,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这时方刚回短信了,说他以前也遇到过类似情况,要是能找到那个笨笨的骸骨,用它制成佛牌来供奉,就可以有效地消除灵性动物死后的怨气。
“你、你都知道了?”范母问。
我点点头,气得说不出话,把方刚发给我的短信展示给她看。范母不相信:“狗还能成精,还会报复人?不是说世界上没有鬼神吗?”
我缓了缓神,给她讲了我之前遇到的一个广州开酒店的黄老板的生意,也是因为虐待动物制成特色菜,最后动物阴灵闹鬼,凡是吃那些菜的食客们最后也都跟着发疯的事。范母和范老二听得脸发白,我告诉他们,这世界上有很多事不能用科学来解释,不信邪不行,这两年多来我遇到太多了。
两人一齐问我到底怎么解决。“你们想办法去找那条狗的骨头吧,最好是头骨,要是找不到的话,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回答。
范母哭丧着脸:“那已经是好几天前的事,狗骨头早就被垃圾站收走了,去哪找啊?找不着怎么办?”我说只能听天由命,你们自己认吧。说完就往外走,范母一个劲拦我,我心里有气,也没理她,直接下了楼。在我下楼的时候,看到范老二站起来走到门口,我以为他也是想拦我,没想到他走到放着塑料袋的地方,弯腰去查看都买了什么菜。
在小区里,范母追上我,问有没有别的方法,大不了凑钱解决。我对她说:“要不是中国法律不允许杀人和吃人,估计你丈夫都能把你和你女儿吃了。他这辈子就只能在喝酒中度过吗?你也不管管!”
范母眼泪下来了:“自从我和他结婚,他就没断了喝酒,年轻的时候上班,喝得不多,人到中年,越喝越厉害。我有什么办法?这么大岁数了,总不能跟他离婚吧,多丢人啊!”
我摇摇头表示无奈,从皮包里掏出五百块钱递给她,说:“这趟就算我白跑了,钱还给你,你丈夫的事我管不了,除非能找回笨笨的骨头,我走了。”范母还要说什么,我摆了摆手,朝小区大门口走去。
从火车站回到沈阳,天已经快黑下来,在路上,我一直在想范老二的事。狗和猫都是有灵性的动物,越聪明的动物,其灵性越大,那个叫笨笨的狗虽然不是名贵品种,但智商明显比普通的土狗高很多,甚至比名犬都厉害。也许范老二吃那么多狗,都没把业障积蓄足,但这个极通人性的笨笨,却成了压倒范老二的最后一根稻草。
到底是那些几块钱一斤的劣质散白酒害了他,还是什么别的东西?中国人爱喝酒,尤其北方天冷,习惯用白酒来御寒,可现在酒早就失去了抵抗寒冷的功能,成了和烟一样用来成瘾的东西。我头一次如此讨厌喝酒,也很害怕自己变成像范老二这样的人,虽然我的酒量和他比起来,连十分之一都不到,但从那之后,我喝酒的次数和数量越来越少了。
之后的几天,范母托她女儿给我打过好几次电话,都是问有没有别的方法。我打心眼里不想帮她们,按范老二的这种浑浑噩噩的说法,就算没有狗的阴灵缠扰,恐怕他也活不了几年。光那个大瘤子,对他的健康就有很大影响。我觉得范母要是没了范老二这个丈夫,趁不算太老,再找个本分的中年男人再成个家,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往后,我和范家再没什么联系,也许范老二的怪病并没耽误他继续喝酒,也许某天他已经死在酒上,那我就不知道了。
正准备从沈阳回到泰国去,这天晚上方刚给我打电话,问什么时候有空,要一起去趟香港。我问什么事,方刚说:“在陈大师告诉你阿赞巴登失踪的前一天,我收到他给我发的短信,内容只有几个数字,我以为他发错了,就没回。第二天听你说他跑去了老挝,就觉得这个短信恐怕不普通。”
“什么数字,怎么没听你说起过?”我问。
方刚说:“我是想琢磨出什么含义来,可看来没有进展,所以打算去香港大埔围村阿赞巴登之前落脚的地方看看。”我同意他的提议,就直接订了从沈阳去香港的机票,约好和方刚在陈大师的佛牌店碰面。
两天后,我和方刚在佛牌店里碰了面,美瑛已经升任店长,下面还有两个店员,一男一女,都要听她的指挥。佛牌店生意越来越好,每次找我要货,起码都是五六十条以上。陈大师开车到佛牌店和我俩见面,在附近的餐厅,我们说起阿赞巴登的事,陈大师感叹:“佛牌这行业真不是人人都能做,我开始以为和搞风水差不多,可这一年多来,遇到的风险和意外也不少。他能跑去哪里呢?”
我说:“暂时还没有眉目,所以想去大埔的围村看看。”陈大师问我是否还记得路线,我说没问题,他掏出围村的钥匙递给我,让我随时过去,现在一直空着没人住。
赶早不赶晚,我和方刚辞别陈大师,就乘出租车一路由尖沙咀来到大埔。在车上,方刚给我看手机屏幕,阿赞巴登发给他的那条短信内容很简单,只有不到十个阿拉伯数字。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阿赞巴登感应到神的启示,告诉我们香港六合彩的开奖号码?”我笑问。方刚狠狠瞪着我一眼,收起手机。
来到大埔围村,掏钥匙进了阿赞巴登之前住的那间屋,打开电灯,我和方刚仔细寻找可疑之处。阿赞巴登看来是个生活很有规律的人,就算不辞而别,屋里也收拾得干干净净,我甚至怀疑他临走的时候是不是雇了保洁员打扫过房间。
找了半天,唯一值得怀疑的地方,就是桌上平铺的那张东南亚地图了。这地图端端正正地摆在桌上,好像是故意放的,虽然出入境记录显示,阿赞巴登是从香港去的老挝,但也不用把地图摆得这么显眼。
方刚拿起地图,仔细看着上面是否写有文字或数字,又对着灯光看有没有水印,但什么也没有。我想起他手机里的那串数字短信,就随口问会不会是经纬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