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信被气的不轻,闭目长舒了一口气,半晌才道:“好,杨谷雨,小公爷我若与你一个小女子计较,也显得过于小家子气了。只是你记着,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在元思道长归京之前,你最好安静老实的待着。”
虽说容信位高权重,不过谷雨倒并不怎么怕他,一是国公爷甚是看重她,容信也并不会当真把她如何,再也是离着眼疾治愈不过四个月了,很快她就要离开这里了。
谷雨淡淡一笑,敷衍的一福身,道:“谷雨不打扰小公爷了。”
谁想她小腿上系着的沙袋不知什么时候松了开来,现下里她一动作,右腿上的那一小包便掉了下来。
……这可太丢人了吧!
谷雨可不想给这厮留下嘲笑自己的机会,迅速的低身在右脚边摸了下,一把将沙袋捡起来藏到了身后,转身便想继续离去。
“等等,你手上拿的什么东西?”
容信眼见着谷雨低头捡了什么东西,还没看清楚便被她急急的收到了身后,当即皱起眉头,这般揶着藏着的,莫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物件吧?
谷雨此时已然转过了身背对着他,用双手将沙袋护在身前,侧头道:“是我的私人物件而已。小公爷,这时辰我需得回去吃药了,恕不能再奉陪。”
说着,便又抬腿想走。
容信见她含糊不清的,之前堵的火气也未完全散去,于是一个大步上前,二话不说的伸手意欲去拉住她。
谷雨一直知晓容信是个混球,却怎么也没想到光天化日的,他竟然敢来拉姑娘的手,一时没有防备,一只手便被他拉了开来。
那只玉白的柔荑比他的大掌小了一圈,相较于他的纤长优美,她的手更显圆润一些,细皮嫩肉的,软软的捏在手里,像是刚出炉的糯米糕点,瞧着让人想上去咬一口。
容信微微怔了下,随即才看向了她怀中的物件,带着疑惑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谷雨一手被他钳制着,另一只手握着那沙袋,面色不佳的道:“你管呢,又不干你的事。”
容信正要再问询,却是一抬头,瞧见不远处有人朝着这边行了过来,思及眼
下自己与杨谷雨这副拉扯不清的模样有些难看,于是便松开了手去。
那软软的触感仿佛还在指间,容信不由瞥向了身侧娇小女子,并不想承认心间涌上的那点不舍。
谷雨收回了手去,背着身子将沙袋给了司晴收着,揉了揉被他握过的手腕。
容信其实下手并不重,谷雨这动作仿佛带着嫌弃一般,他不由面色一冷,调转回了视线。
乔枳曼脚步轻盈,姿态婉约的行了过来,和善温柔的目光瞧了瞧二人,道:“我从老夫人院子里出来,远远瞧见这里有几株罕见的白色夹竹桃,便走过来想来看看,没想到竟是遇上了小公爷和杨姑娘,当真是巧极了。”
老夫人本就不喜外人打扰,乔枳曼过去请安时老夫人虽是出来见了她,但很快复又进了内室去礼佛了。乔枳曼自己在老夫人院中苦等容信不来,便出来准备寻个下人问问他在何处。
谁知没走出多远,便听下人道看见小公爷进了某个拐角内,正是满心的疑惑,走进来便看着了拉拉扯扯的这一幕。
还说自己无心于小公爷,原来,不过是想令她放松警惕罢了。
指甲都捏得陷进了掌心,乔枳曼才强压住内心翻腾着的情绪,看上去依旧是平日里温婉的模样。
容信心中想的还是谷雨刚刚嫌弃的拂着手腕的模样,漫不经心的看了乔枳曼一眼,道:“听闻你来了,四姐让我来见见你。”
这话说的未免有些许冷情,好似他本不愿跑这一趟来见她似的。
不过谷雨并不想管这二人的闲事,当即顺着话道:“那正好,小公爷和乔姑娘可以说说话,我正好也该吃药了,这便先回去了。”
容信目光不明的落在了她的面上,并不言语。
乔枳曼和善的笑着,道:“本还想邀杨姑娘一同走走呢,不过既是要吃药,还是莫要误了时辰才好。”
谷雨心知乔枳曼恨不得自己立即消失才好,倒也不打算在这杵着影响她撩汉了,笑着告了辞,便由司晴扶着离开了。
两人回了自己的屋子,谷雨坐着歇了会儿,随手取了之前放在桌上的果子吃了几个。
司晴瞧着谷雨一副自在的模样,想到刚才小公爷被气的一张脸都黑了,不由失笑道:
“姑娘,您真是小公爷的克星。”
谷雨将果子咽下,道:“是他自己没气度,你看,我就不生气。”
“您不生气,是您不在乎小公爷。”
谷雨将果核放了在一边,笑道:“这话说的,像是小公爷很在意我一般。”
司晴默了片刻,认真的思索了,方道:“在不在意司晴不敢说,不过小公爷平日里待其他人,确实不是这样子的。
嗯……小公爷出身好,虽是不自觉的带了些轻狂,可于朝堂和军中,小公爷向来是极沉稳的,不然陛下怎会放心将军权交至小公爷的手中。至于那些无干紧要之人,小公爷的脾性姑娘也瞧见了,他根本半点不会上心,更不要提和旁人置气了。”
想到这人几次与自己拌嘴的幼稚模样,谷雨当真想象不出他在军中指点江山的画面。
不过他对待乔枳曼和原来的杨谷雨,倒确是诚如司晴抽说的浑不在意,似乎两个美人于他而言,都只不过是些麻烦而已。
“以前从没人敢像姑娘这般呛着小公爷说话,姑娘不仅这般做了,偏偏小公爷还拿姑娘没有办法。我想,姑娘于小公爷来说,的确是与众不同的。”
谷雨并不认同这番理论,好笑的摇了头,耳边听闻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正是白露端着熬好的药走进来。
白露并没听见主仆俩的对话,用扇子将药扇了凉,递给了谷雨。
谷雨闻着这熟悉的味道,当即苦着一张脸道:“先放那儿吧,我一会儿再喝。”
白露嘻笑着道:“哎呦姐姐,你怎么每次喝药都推三阻四的,你喜欢的那些茶呀菜呀的,不也是带着苦味的嘛,怎么区区的药苦便难倒你了。”
“那能一样吗,茶也好菜肴也好,那都是清香中带着一丝淡淡的苦味,这药可是满满的都是苦味,别提多难吃了。何况这药吃了有些时日了,也没见眼疾有什么好转,我看就不必吃了,等元思道长回京,请他医治便是了。”
白露却不肯:“那怎么行?万一这药有用呢,姐姐还是吃吧,我找人看过了,这是清火化瘀的养生方子,便是常人食了也是有益无害的。”
谷雨无法,在白露的连哄带劝之下终是把那碗药给喝了。
白露将空碗递
给司晴,问道:“怎么你们今日走了这么久?”
谷雨每日会在固定的时刻出去散步,白露自然是知晓的,只是今日她等了许久才听下人说谷雨回来,便有些奇怪。
司晴于是将两人一路上遇上小公爷的事与白露尽数说了。
白露瞧了一眼谷雨满不在乎的神态,心中微微带了些许的惋惜。
她的姐姐和小公爷,还是很般配的。小公爷这样的身家相貌,若不是他已与姐姐有姻亲之约,便是她也难免要动心的,可姐姐却是心如磐石,半点也不肯松动。
其实谷雨私下里对待身边的人都是极温柔的,只是每每对上小公爷,便与他针锋相对,总是没个好脸色。
许是之前小公爷害得她们差点失了贞节,姐姐又险些丧命的缘故吧。可是事情毕竟已经过去了,说起来,这件事其实是个意外,也并不是小公爷的本意。
白露这边心中胡乱想着,外间便进来了一个婢女,说是长公主回了府,传下话来,让谷雨明日晨起后准备着,随长公主一同入宫晋见太后,因为谷雨眼睛不方便,还特准了白露也跟着一同前去。
两姐妹听闻此言,均是一怔。
太后?
谷雨满脑子的问号,她也没干什么事要惹得太后关注啊,难不成是今日长公主进宫和太后说了些什么?
思前想后琢磨了会儿,按着原著的剧情,长公主是不讨厌杨谷雨的,她只是不喜她的宝贝儿子被强迫而已,后来谷雨做了妾,长公主虽算不上疼她,但也没给她什么气受的。
那么她此番进宫是说了什么惹得了太后想要见一见自己呢?
谷雨这边面色凝重,白露那里却是嘴角上扬,隐隐带了些欢喜。
这国公府竟已然如此华丽气派,皇宫该是怎样一番壮丽,她倒是极想去瞧瞧的。
这一晚,两个女儿家各怀心思,睡的都不是很安稳。
翌日。
晨起之后长公主身边的雪兰姑姑便亲自过来了,和两姐妹讲解了入宫的规矩,待到早膳后,长公主便带着二人一同上了马车。
长公主打量着车内的两姐妹,一素一艳的俱是美人。
姐姐的面色淡淡的,只是手紧紧握着妹妹的,似乎内心也不是如面上一般平静无波。而妹妹
的眉宇间带着隐隐的期待,虽然半垂着头已然尽力的淡下了表情,也仍看的出心中如同每一个第一次进宫的小姑娘般,充满了好奇与兴奋。
长公主因为要入宫,这日穿了一身宝蓝色的宫装,发髻和首饰皆用着上品,看着十分华丽,谷雨两姐妹也精心打扮过,与平日比起来,多了几分颜色,一对姐妹花瞧着很是怡人。
“不必害怕,太后不过是想见见你,不会为难你的。虽然你与信儿的事还未完全定下,可太后心中惦念信儿,便想瞧瞧你是何模样。”
原来是这个原因。
谷雨想了想,自己相貌气质都偏冷清,与当下流行的明艳之美是一点边都搭不上,若是太后看了后失望倒也挺好,没准会极力反对外孙娶她,帮自己尽快解了婚约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