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岁辞的双手双脚再次被绑住,他身上疼得厉害,尤其是双手和腰背,他的背部被光头男用钢管狠狠地砸了几下。
身形单薄瘦削的小青年低垂着脑袋,眼皮半阖着,冷汗从苍白的脸颊滑落下来,被反绑在身后的双手沾着鲜血。
白皙如玉的皮肤和暗红色的血形成鲜明的对比,令人触目惊心。
从外面回来的刀疤脸知道江乐跑了之后,勃然大怒。
“怎么回事,居然让人给跑了!你他妈干什么吃的?连两个细皮嫩肉的小兔崽子都看不好!”
“都怪这小子,死死抱着我不撒手!草!”
光头男说起这事儿就来气,他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然后伸手揪住了林岁辞的头发,一巴掌扇在了对方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颊上。
“啪”的一声异常响亮,那毫无血色的脸颊上立刻浮现了一道明显的手指印,火辣辣的疼痛袭来。
林岁辞的头发被揪着,他被迫抬起头来,对上了光头男那张油腻又凶狠的脸。
他连眼皮都没有撩一下,只是抿着干涩苍白的唇角,轻轻拧了拧眉。
光头男被他这态度给激怒了,又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嘴里吐着不堪入耳的脏话。
刀疤男制止了他的动作,“行了,他这细皮嫩肉的样子不经打,别真把人怎么样了,咱们还得靠他换钱。”
光头男这才松开了手,掏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点燃,吞云吐雾。
“真正的小少爷都跑了,一个小野种能值多少钱?”
“他身上好歹留着江鸿宇的血,江鸿宇不会看着他死的。”
“也是,江氏家大业大,总不会连几百万都不肯给。”
……
林岁辞平静的眼眸闪过一丝微妙的波动。
江乐现在逃出去了,他知道仓库的位置,应该很快就会叫人来救他。
江乐说一定会救他出去的。
但林岁辞不确定,因为他知道江乐不喜欢他,讨厌他,即使对方在表面上装得很好。
没有了江乐,爸爸还会出钱赎他吗,应该会吧,毕竟他帮助江乐逃出去了……看在这个份上,爸爸也不会不管他的。
好疼……
他想,如果自己能平安回去,就把一切的真相都告诉爸爸和……妈妈。
林岁辞的心里闪过很多乱七八糟的念头,心里油然升起了几分希冀和向往,一双乌黑沉静的水润眸子也闪过几分光彩。
就连身上的伤痛似乎都减轻了。
爸爸会救他出去的,到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所以现在要坚持住,坚持……
现在仓库的位置已经暴露了,刀疤脸和光头男在外面商量了一会儿,决定转移位置。
他们用胶带封住了林岁辞的嘴巴,又在他的头上套了个麻袋,将他塞进了那辆套牌的面包车里。
经过半个小时的颠簸,林岁辞被转移到了一座不知道位于什么地方的废弃烂尾楼里。
小青年靠着墙壁坐在坚硬的水泥地上,清冷的眉眼染上了浓浓的疲倦,单薄的胸膛微弱地起伏着。
他现在又累又渴,浑身软绵绵的已经没了力气。
刀疤男撕开林岁辞嘴上的胶带,动作粗鲁地给他喂了几口矿泉水。
随后刀疤男便出去了,他在打电话,不知道对方跟他说了什么,他的语气变得急躁愤怒。
“我们只要五百万,只要给了钱就立刻放人!”
“什么?你们江家资产上百亿,特么的连几百万都拿不出来?!”
“江鸿宇,现在老子手里的可是你亲生儿子!”
“草!”
刀疤男的声音很大,里面的林岁辞将这些话一句不落都听了进去。
哪怕不知道电话那边的江鸿宇说了什么,他也能从刀疤男这些愤怒的话里联想出来。
不,不会的……
林岁辞终于抬起头来,苍白平静的脸上终于不受控制地流露出了惶恐不安。
他看向门外正在原地暴走的刀疤男,漂亮的眼睛里溢出几分恐慌和无法置信,纤长的眼睫止不住地颤抖着,如同在暴风雪中迷失方向的蝴蝶。
也就在这时,刀疤男踹了一脚墙壁,随后大步走了进来,用力地揪住了林岁辞的头发,将正在通话中的手机递到了他面前,瞪着眼睛恶狠狠地命令道:
“跟你的好爸爸说两句话,让他出钱赎你!”
即使刚才喝了几口水,林岁辞也仍然觉得喉咙干涩无比,他红着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手机屏幕,干巴巴地从嘴里挤出一句话:“爸爸,你能不能救我出去……我,我好疼。”
即使如此,他心里还是带着一丝不切实际的期盼。
爸爸不会这么对他的,不会的……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一句平静的话:“我说过,不要叫我爸爸。”
江鸿宇的嗓音平和,声线里没有什么起伏,通过手机电流传经林岁辞的耳朵里,失真到近乎冰冷:
“林岁辞,你在外面想怎么玩都可以,但你千不该万不该把主意打到乐乐头上。”
“幸亏他没什么事,否则我们不会放过你。”
“以后江家你也不用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