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的自我修养!
喻子城从剧组消失后的第七天,郑琳琳窝在自己简易的躺椅上看剧本。
不远处的工作人员正忙着布置场地,声音嘈杂。
因为不久后就要拍摄一场“必须演出惊喜又惆怅期待却强忍虽有千言万语但一个字都难以吐露的五味陈杂之感情”的戏,她禁不住抿唇拢眉,觉得自己有些紧张,也有点忧郁。
紧张的是对于这种情感复杂台词极少的戏或多或少有些拿不准,忧郁是因为她感到自己已然有点控制不住体内给编剧邮寄刀片和窜天猴的冲动了。
叹了一口气。
旁边正帮她整理东西的助理听到这一声,一脸八卦地凑过来:“是不是想喻总啦?”
郑琳琳一时没反应过来,迷糊地“啊?”了一声。
助理窃笑:“我就知道,你平常那么活泼,对着喻总就严肃得不得了,肯定是心里头有想法。所谓的女配角理论,随便编出来的吧?”
郑琳琳:呵呵。
半晌,因实在难以忍受小助理的猥琐笑容,只好压低声音道:“你恐怕不太了解喻子城这个人,你知道他以前有多少女朋友吗?你知道他特别喜欢追女明星吗?你知道他不但喜欢花言巧语还喜欢骗人来着吗?”
助理目瞪口呆:“你知道的好多啊,你们果然关系匪浅!”
郑琳琳:“……”
刚打算远离自家八卦的助理仔细研究这场戏前后的过度,大导演找过来了。
郑琳琳以为对方是来同她说戏的,正要起身,没想到导演却摆摆手,然后直接将手机递给了她。
有点懵。
#导演又出了新技能,一时follow不上肿么破
她诚惶诚恐地接过手机,放在耳边,几秒后,咽了咽口水,轻轻地问了一句“喂?你好?”
那边却很快就有了回应:“琳琳!”
一听到这个声音,仿佛身后有钉子一般,郑琳琳几乎是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
她双手拿着手机,连原本搁在膝盖上地剧本掉落也毫无所感:“什么琳琳?叫我郑女士!”
喻子城低低地笑了一声,音色沉沉的,格外好听:“琳琳,你是不是在生气?”
“生气?”她立即反问:“我有什么可生气的?”
喻子城没有跟着她的节奏继续,只解释道:“我这几天是有事,所以没过去。一个朋友生了病,在医院里头住着,我得来探望,公司里也压了一堆事,我再不回来,恐怕一切都要乱了套。”
他是帝都人,说话不自觉就带着儿化音,语气轻松的时候,听起来有些玩世不恭的意思。说是解释,更像是家里人随意地交代事情。
郑琳琳哑了哑,随后声音小了点:“你不来关我什么事,你——你朋友没事吧?”
喻子城不想把自己朋友身患重病即将不治这种事压在郑琳琳心上,于是说:“没事,只是疲劳过度,而且感冒。大概是本来底子不好,身体比较弱,她父母不放心,所以要求留在医院里养一养。嗯有件事得跟你说,虽然我这个朋友是个女的,但绝对跟我没关系,她喜欢顾泽很多年了——说起来,你也得注意,不要跟沈初初似的,每次拍戏都把自己弄进医院里,我会很担心。”
郑琳琳对他这种糖衣炮弹难以忍受,一想到他总这么跟女生说话就禁不住冒火:“你能别这么肉麻吗?”
喻子城丝毫不理会她的语气:“好了,你拍戏加油,我得去开会,以后不许不接我电话,乖。”
简直比她新剧里的男主角还情圣。
他说完就收了线,郑琳琳握着手机立在原地,费了全身力气才劝住自己:
一定保持冷静,千万不要砸了手机,这是导演的,砸了就没有饭碗了qaq!
生气的同时她还忍不住想,喻子城不愧是奸诈狡猾的商界精英,发现她电话打不通竟然打到导演处,这是吃准了她不会拒接。
郑琳琳把手机双手递回给导演,见他走了,才捡起地上的剧本扭过头,表情忿忿地对自家助理说:“简直是个蛇精病,每天自说自话也就罢了,竟然没有一点科技常识,竟然说我是不接他的电话——哼,我那是不接吗?是把他拉进了黑名单好吗?这种智商怎么配得上炫酷的本宝宝!”
助理觉得自己仿佛在看青春校园剧,剧里的傲娇女主角正一个劲儿的上蹿下跳。
她的内心很复杂,最终只憋出两个字:“……吃药!”
郑琳琳觉得自己无法跟助理交流下去,干脆拿出手机给初初打电话。
没想到电话里传出了冰冷的系统女声: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初初很少关机,郑琳琳猜测是手机没电了,颓然地抱着剧本走远了。
*
此时,手机处于关机状态的初初正戴着眼罩,盖着薄毯,睡在头等舱宽敞的座椅里。
连续几天拍夜场,她已是累极,昏昏沉沉中催促着自己赶紧入眠,却又始终觉得心烦意乱,难以安定。
《夜色》与一般电影拍摄有些不同。
任性的导演没有按照拍摄计划表拍,全然不顾组内其他“嗷嗷待演”的演员和每天眼神绝望的常务道具灯光摄影,硬生生把初初所有的戏份集合到一起,连着拍摄。
这种情况与之前她在《汉宫秋》剧组赶戏份的时候颇有些类似,但强度更大,要求更非人。而初初又是一个同导演一样,容不得自己在镜头里有演绎瑕疵的强迫症,于是在一段时间内,她每天的睡眠都不超过三小时。
百合妹子对此尤为上火:“瞅瞅你这黑眼圈,简直比你家影帝的吻痕还难遮,至于吗?谁拍电影不是拍,又不赶档期,一个个的,还有没有人性啊,不害怕早衰啊,皮肤底子好也不是这么造啊!”
她一个人念叨了几分钟,发现原本在她手底下闭目养神的沈初初……疑似睡着了。
诚然,这样高强度的工作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在其他人还在看剧本对台词的时候,初初已然不知不觉地杀青了。
老实讲,她自己都觉得有点玄幻。
之前拍《秋水剑》的时候,她同顾泽基本是扛到了拍摄最后,拍完有种“全剧终”的感觉,既放松又圆满。
而这一次……她总担心自己走了不久,就会被导演拽回来补拍--
自从获奖,初初在圈内已经不再如当初一般,走到哪里都顶着一个新人称号。
相反,演技和票房的双重肯定,让不少人都隐隐觉得,这个近一年才展露头脚、原本该同大部分女演员一样演电视剧积攒人气,或者出演都市爱情电影在大屏幕上露露脸的姑娘,或许很可能同她的男友一样,会在很年轻的时候就触碰到影后的奖杯。
再加上林姐的运作,不论电视还是网络,哪里都是她毫无死角的美颜——广告、综艺、访谈、八卦各式各样。
按照john的说法,初初如今何止是火,简直是大火。
故而,在听说初初杀青之后,林姐连杀青宴都没让她吃,直接订好了机票,催她第二天就赶回帝都,下午拍封面,晚上参加一个奢侈品牌的发布会。
“我需要你容光焕发的出现在大众面前,”林姐在电话里强调:“不要让其他人觉得顾泽已经出轨,而你憔悴度日。”
初初揉揉眉心:“……好的大王,我让lily再遮遮我的黑眼圈。”
lily觉得自己距离揭竿起义不远了。
*
john侧着身子,靠着飞机座椅看向旁边的初初,忍不住皱眉。
这姑娘之前虽然容易生病,但精神一直很好。
从前拍摄强度也不小,往往早晨刚掉完威压,下午就需要马不停蹄的学武术或者练舞,拍摄还要兼顾杂志拍摄、面对外界的质疑,而后来影片上映后更是通告不断。那样的工作压力下,初初也不曾因不安睡不踏实,也从未在飞机上辗转难眠。
john仔细思索了半晌,觉得她这个焦虑的状态,似乎并不是从《夜色》拍摄开始就有的。
而是出现在顾泽的“绯闻”之后。
这么一说,他突然想起,自从顾泽来剧组探班之后,他很少再见到两人打电话。
以前初初同顾泽分开,不论是拍摄广告还是代言,还是镜头无处不在的慈善会和发布会,这两只专注虐狗三百年的人从来都是微信电话不断。
初初捧着手机傻乐的画面基本是她身边所有工作人员目不忍视又习以为常的一幕。
如今却很少见到。
出了机场,几个人走特殊通道赶到了停车场,john伴在初初身边,低声问她:“顾影帝最近很忙吗?”
为了防止影迷认出,初初戴着口罩墨镜鸭舌帽,基本已看不到脸,john自然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但这样的问话一出,他还是感觉旁边的人明显僵了僵,声音也有些沙哑:“嗯,很忙。”
john又问:“但我最近刷新闻,他似乎活动不多。”
初初弯腰上车,摘下口罩,坐在椅子上偏了偏头,语气里有几分无可奈何:“是忙,却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白天发出的讯息永远石沉大海,偶尔打电话也无人接听,只有晚上,那边会传来正在忙碌工作的消息,或者偶尔一通电话,通常结束于初初的秒睡。
她是真的很忙,所以她也会说服自己,顾泽这样,一定也是因为,太忙了。
john看着她的半侧脸,觉得她似乎又瘦了,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
幸好手机在这时候响了。
电话是郑琳琳的,车内安静,她明朗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john的耳朵里:“诶,初初,我听喻子城说,他有个朋友,喜欢顾泽很多年,最近生病啦。我想着,如果是喻子城的朋友,很可能也是顾泽的朋友啊,生病什么的最容易博人同情啦,你最近又这么忙,一定要多留心哈。”
初初平静地问:“喻子城有没有说,她生了什么病?”
郑琳琳想了几秒,道:“说是感冒,疲劳过度,但是身体不好就在医院休养来着——真是太奢侈了,感冒也要住院,帝都的病床紧张都是这些公主们闹的。”
初初沉默了几秒,又问:“你知道是哪个医院吗?”
郑琳琳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联想起之前网上对于“顾泽绯闻”的各种评论和猜测,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声音不自觉得小了些:“啊……这个他到没说,不过我可以帮你问。”
初初静了三秒,道:“算了,不用问了。”
郑琳琳旋即转移了话题:“诶对了,最近帝都天气怎么样啊,我听说下雪了,特别冷,你记得多穿点。”她在溪杭的新影视城拍戏,那边气候很好,潮湿且温暖。
初初伸手在雾气氤氲的车窗上划了两下,抿了抿唇,道:“帝都,是挺冷的。”
这个冬天,似乎特别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