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的自我修养!
人在特别忙的时候是难以胡思乱想的。
因为没空。
初初下了飞机便直接赶赴摄影棚,随后则是长达一个下午毫不停歇的杂志封面拍摄,结束后已是傍晚。john陪着初初匆忙挑了礼服,悲壮地冲进下班高峰的车流中,总算在预计的时间内到达了距离化妆室。
兵荒马乱。
等初初梳好头发,lily突然反应过来:“呀,你今天是不是一整天都没吃饭啊?”
她随意地“嗯”了一声,转而道:“今天妆浓一点没关系。”
lily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放心,绝对让你神采奕奕——话说你都累成这样了竟然一颗痘都不冒,皮肤真好。”
初初扯了扯嘴角。
对她来说,有时候工作是追梦的过程。因为热爱,所以无论如何艰难疲惫,都不会觉得辛苦。有时候,又仿佛打仗,必须盛装出席、倾城明艳,还要能言会道,从容应付来者不善的镜头与□□大炮。
果不其然,晚上出席发布会的时候,记者们对于她同顾泽的感情尤其感兴趣:“沈初初,请问你跟顾泽最近感情如何?自从上次他爆出绯闻,你们似乎很久没有秀恩爱了。”
初初今日乌发挽起,别了粉钻的头饰,身上则穿着一袭v家的红色晚礼服,一字领,式样保守,却尤其显身材。口红也是lily专程挑的复古正红色,笑起来唇红齿白,很是动人。
她平日里出席活动很少穿这样明艳的衣服,john曾问起过:“你礼服怎么不是白的就是蓝色要么就是淡绿的淡紫的,能不能来点御姐气息的盆友?”
初初特别淡然:“这么穿是为了大家好。”
john:“啊?”
初初:“……对比出效果,我怕别的女明星揍我。”
此时她明丽如火,语气却很是平和:“我们很好,一直很好,谢谢关心。”
另外一个记者不依不饶:“跟影帝谈恋爱,是不是压力很大?”
初初:“他先是我男朋友,然后才是影帝。”
一个对她印象不错的记者忍不住把话筒凑上前,问了句很随意的话:“这么自信?”
初初闻言,对着镜头粲然一笑,眼眸中光芒闪动。因她近日瘦了,脸部轮廓更加明显,整个人在灯光下仿佛一朵盛开的花,明艳又惑人,让旁边平日里只在电视上见过她的人都禁不住一窒,还没反应过来,却听她俏皮地反问:“你说呢?”
记者们:……
什么都不用说了。
#女朋友美到这个高度,出轨一定脑有坑
*
因为之前该大牌的秋季新装发布会是在上淮举行,且又赶上电影电视剧的奖杯时节,故而出席的明星寥寥。这次主办方多少有些找回场子的意思,专程在帝都著名酒店的宴会厅布置了秀场,又提前造了势,场内众星云集,衣香鬓影。
明星们都来了,便不免遇到几个熟人。
杨之文从入口处过来,对开场前的自助没有兴趣,径自走到了初初旁边,坐下后冲她一笑:“初哥,好久不见!”
两人自从《吴越》的发布会结束就再也没有碰过面,确然是好久不见。平时偶尔的交流,还是在微博上中规中矩的互相转发。娱乐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同友人见面却是件奢侈的事情。
杨之文应该算是她第一个“绯闻男友”了。
当初她同顾泽在一起的消息公开后,仍有不少“杨沈cp”的群众坚定信念不动摇,初初想起来,不禁莞尔:“同志,这么不避嫌,不怕记者说你是小三吗?”
杨之文露出委屈又傲娇的表情:“说好是我大哥,却一个人偷偷去泡了影帝,你这么不够意思,我才不做你小三。”
初初想了想,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地道:“这事是我不好,下次我泡影帝一定带上你,你喜欢哪个影帝?霍影帝行吗?”
她说的是在《吴越》里同杨之文有不少对手戏的霍明禹。
杨之文默了默:“……初哥,多日不见,你还是这么彪悍。”
初初不好意思:“哪里哪里。”
两人正说着,旁边又来了一个人。
却也是熟人。穆白月。
她仍走着女神路线,穿着白色晚礼服,裙摆飘逸,上身前面看着保守,后面却露出了一大片美背,皮肤白皙,曲线婀娜。
想着两人虽然闹过不愉快,但到底是她占了便宜,且对方又专程坐到了她旁边,未尝没有交好的意思,初初自觉没必要弄的太难堪,便主动打了声招呼:“白月,好久不见。”
穆白月恍若未闻,看着前方展台,没有回应。
一边状似挂机的杨之文:这特么就有点尴尬了。
初初虽有些惊讶,却也不恼,自然而然地转过头,同杨之文继续说话。
两人方才正谈起郑琳琳:“她最近在溪杭拍一部电视剧,郑方合老师导的。男主角是小鲜肉彭凡,这姑娘拍戏的时候常同我感叹,作为一只老牛,她强忍着不吃嫩草的意志力连她自己都怕。”
杨之文一脸佩服地说:“不管是讲段子还是拍戏,逗比琳一直没有停止努力,真的太拼了——你呢?”
初初摊开手,给他看自己在拍摄时拿手术刀不小心划到自己的痕迹:“朕也很拼啊。”
杨之文斜斜眼:“你这是应该的,要娶影帝,可不得好好挣钱。”
初初:“……”
*
结束时已然过了十点。初初强忍着打呵欠的冲动,打算跟着众人一道离开,刚起身,左侧沉默了一个晚上的穆白月突然开了口:“小心裙摆。”
初初下意识低头,才注意到她方才起身的时候大概碰了椅子,现下裙摆的一角被压在了椅腿下面,若是不注意便走动,下一秒就得走光。
“啊,谢谢。”
穆白月帮着她提了提裙角,随后放下,声音轻而低微:“他最近好吗?”
初初疑惑,敛着眉“嗯?”了一声。
穆白月走到她旁边,再次问:“邵一廷,他最近好吗?”
这简直是尴尬的二次方。
初初自觉她同顾泽谈着的是一场全民皆知的恋爱,皆知到记者们都放弃询问他们的新片及获奖情况,只顾着进行全方位的情感咨询了。
万万没想到,一个如此高贵冷艳的圈内人会问她邵一廷最近如何。
她叹了口气:“我跟他真的不熟,也很久没见了。”
穆白月只定定看着她,没有说话。
初初见她如此坚持,只得无奈地撑着额头想了想。
至少在她看起来,同沈念念视频中的邵一廷与他以往并无二致,依旧英俊从容,气质里有仿佛与生俱来的冷肃,于是道:“应该过的还不错吧。”
穆白月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点了点头,从她身旁走过了。
诶,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形同陌路。
*
再次接到郑琳琳的电话时,初初正同john商量着换衣服的事。
john的想法是,车内空间大,又没有外人,会场距离她家也不算太远,干脆就穿着礼服坐车回家再换。但初初表示,作为一个恒温动物,即便裹着羽绒服,这种天气一袭长裙出门简直就是自杀,她不要求组织能满足她裹成球体的心愿,只希望好歹能让她穿条裤子。
john:“少女,你知道外头这会儿还多少记者吗?你给这么美的礼服下面穿个牛仔裤,有想过设计师和记者们的感受吗?”
想到自己在大众面前永远是弱势群体,初初只好点头妥协:“那我能把高跟鞋换成雪地靴吗?”
john:“……你上天吧,我不拦你。”
初初举头望了望天上的明月,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下上天的可能性。
郑琳琳的电话阻止了她。
“初初你在工作吗?”那边问。
她道:“刚结束,正准备寂寞地穿着裙子在寒风中行走十分钟。”
郑琳琳没反应过来:“初初你在拍戏啊?”
初初:“……没事,你怎么了?”
郑琳琳清清嗓子,严肃道:“虽然你说不要,但我还是帮你问了下,喻子城他朋友在x区的y医院来着,但是我没问具体哪个科室哪个病房。”
初初想了想:“谢了琳琳,但我……觉得还是算了。”
那边刚“哦”了一声,似乎还要说什么,却又被打断了:“艾玛,我家助理吼我来着——今天下午拍了场戏,小鲜肉一直表演不到位,导演的火气都要把雷峰塔炸了,这会儿正说戏呢,估计叫我去对台词,你先忙,我挂啦。”
挂了电话,或许是心里一下子轻松了,初初一边搓着手,一边跟伴着她小跑的john开玩笑:“穿着十几厘米高的高跟鞋还能走得这么快,朕是不是特别女神?”
john一本正经地道:“这个搓手的动作,特别村花。”
初初:“……”
上车后开了空调,没过多久只感觉又活了过来。
初初对着手指呵了口气,拿出手机给顾泽打电话。
那边竟然很快就接了起来:“初初?”
她也不知怎么回事,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刚收工,你呢?在哪?”
顾泽的声音里也带了笑意,语气仍旧是一贯的清静悠然:“在家,看剧本。”
他自从《繁星》过后,就一直没有接拍电影的消息。
而说起来,当初的《秋水剑》虽然是在《空城》之后紧接着拍摄的,但实际上签的时候已经很早,只是因为女主角没定而搁浅了一段时间。依照前几部电影的拍摄看来,大概是林姐有意让顾泽放缓了拍摄的节奏。
初初八卦地问:“影帝大人,下一部准备拍什么片啊?”
顾泽道:“还没定,但是有几个本子不错,打算跟林姐商量一下——你累吗?”
初初连续几天都没睡好,今日更是连轴转,若说实话,大抵只要给她个枕头,她在大街上都能睡过去。
但一想到一个小时后就能回家,并且见到顾泽,她就觉得内心柔软无比,似乎所有疲惫都能找到出路,一切不安也总会过去。于是轻声说:“也不是很累。”
john白了初初一眼。
顾泽“唔”了一句,又说:“不要生病了,实在不行就休息,你男朋友能赚钱。”
初初立刻说:“不行,我的理想就是包养你,不工作怎么包养,今天杨之文还说,娶影帝就得好好赚钱啊,谁让影帝这么值钱呢?”
顾泽幽幽道:“可惜陛下政务繁忙,包养一事,迟迟不能兑现,实在令人心痛。”
初初:“……”
……等着,朕马上回去宠幸你。
*
没想到往东区走的主干道上出了车祸。
一辆车撞到了护栏,导致一半宽的道路被封,大部分车都堵在了路上。初初的车子也没能例外,只得如同蜗牛一般,隔一会儿慢慢挪动几米,而前方长长的车流像是望不到尽头。
john叹气:“帝都这个交通真是醉了,十点半都能堵成下班高峰的模样。”
初初窝在座位里。思索着自己一整天都没吃饭,回去后顾泽定然要问,而她又不会对他说谎,后果大抵又是被责怪一通,还不如一会儿找家小店买个夜宵回去,同顾泽一道吃,两个人还能说说话——感觉自己有点机智。
于是她问司机:“前面能转弯吗?”
司机说:“可以,但是得绕远路,而且也不知道那条路上堵不堵。”
初初手一挥:“绕吧,我记得那边路上有不少大排档来着,顺道去买点东西吃。”
john惊恐地看着她:“你要下车买夜宵?你不怕造成更大地拥堵吗?”
“放心,我不下去。”初初安抚他:“你下去就好了。”
john:“……”
最后john在路边买了两碗酸辣粉,傲娇地同初初说:“虽然你给我也买了一碗,但是我还是不会原谅你让我穿着衬衫顶着冷风下车这件事的。”
初初一脸惊讶:“你也想吃?”
john:“你不是让我买两碗?”
初初有点羞涩:“……还有一碗是顾泽的。”
john:我为什么要因为他俩不虐狗而担忧?[微笑][微笑][手动再见]
*
绕了路又买了夜宵,初初到家的时候是十二点多,按照顾泽的作息,应该是睡了。
初初蹑手蹑脚地开门。屋里暖和,她一手提着酸辣粉,一手拽着碍事的礼服裙摆,脚下还得控制着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于是没过几分钟,额头上便有了汗水。
等到进了客厅,摸黑将夜宵放在桌子上,才松了口气,慢慢把鞋脱了,放回玄关。
走了两步,却觉得有些不对。
初初打开壁灯,发现顾泽惯穿的拖鞋正摆在玄关处。
偌大的客厅空空荡荡,也不见有人回来的痕迹。
她喉中酸涩,像是小时候吃了鱼刺,又一时处理不好,只得哽在那里,连呼吸都是疼的。
走到他们卧室门口,她轻轻推开了门,门内空无一人,大床上被褥叠得整齐。
大约是不死心,初初趿着拖鞋就往楼上跑,因跑的急,裙子又碍事,一只拖鞋掉在了楼梯上,她也顾不上管,只一把推开了她从前房子的门。
之前她把东西都搬了下去,屋子里便显得有些空,桌子上都积了薄薄一层灰,而落地窗的窗帘合的严严实实,不透半点光线。
初初没有开灯,赤着脚走过去将窗帘拉开,走到阳台上。
夜风冷寂,寒得刺骨。
她想起一个多小时前,顾泽在电话里说,他正在家看剧本。
想象中应有温暖的灯光,划着记号的剧本,还有穿着毛衣坐在桌子后面的男人。
如同她第一次在这个房子里见到的顾泽。
莫名想起了郑琳琳说起喻子城的一句话。
唉,他为什么不能多一点真诚,少一些套路呢。
初初仰起头,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