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喜气洋洋的路人显得格格不入,也和到处都挂着红灯笼的大街十分违和。
不过林麦没有理会。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容易两个字,悲也好,喜也好,都得自己面对。
虽然天雪路滑,方卓然的车子开得不快,可还是很快就把汤义抛在了后面。
林麦也将他抛之脑后。
别人的春节都过得很快乐,唯独汤义从大年二十八那天起,就过得很郁闷。
公司的年终奖、双薪,全都是在腊月二十八发的。
节日物资也是在这天下午下班发的。
岗位不同,年终奖和双薪也尽不相同。
但节日物资从上到下是统一的。
今年的过年物资,统一十斤肉,十斤鱼,苹果梨子各一箱,外加糖果瓜子啥的。
哪怕油水颇厚的银行电力和水务部门,年终福利也比不过万通集团。
腊月二十八号那天下午,领到了过年物资,汤义特意叫了辆拉货的三轮车,把他连人带货全给拉到了自家楼下。
当汤义在街坊们羡慕的目光中,把妻子叫下了楼,让他看着东西,他一箱一箱往家里扛,就拉开了忧伤的帷幕。
妻子雷杏见这些东西是汤义花钱请了一辆三轮车给拉回来的,当时脸色就不好看。
也不顾在场那么多街坊邻居围观,就开始数落汤义。
说他不会过日子,干嘛要花钱叫三轮车?
他管理的菜场又不是没有三轮车,借用一下公家的三轮车,把东西拉回来,明天再骑到菜场去,不就行了。
巴拉巴拉说得人耳朵都炸疼了。
围观街坊们全都神色复杂地离开了。
汤义每个月的收入,比许多国营厂的厂长工资还高。
花块把钱租一辆三轮车把东西运回来,这叫不会过日子。
那他们这种只拿着百把块钱死工资的国营工人,就不配花钱了。
汤义被雷杏念叨的心情虽然不佳,但还没达到郁闷的地步。
夫妻两个把节日物资全都搬回了家。
关上门,汤义就喜滋滋的把年终奖和双薪全都拿出来上交。
他今年光年终奖就拿了三千,这在一般国营企业是不可想象的。
双薪在这个年代,不论国营企业还是外资企业统统没有。
这么好的待遇,汤义因此对万通集团,特别是他的福多多菜场很有归属感。
他很希望雷杏夸几句万通集团,或者福多多菜场。
可是雷杏不仅不夸,还一如既往地看不起他,觉得他很傻很天真。
讥讽道:“你为万通集团做出了那么大的贡献,万通集团给你三千块钱的年终奖,你就高兴成这样,跟个傻逼似的。”
好言暖人心,恶言寒人心。
汤义心里难受极了。
大年三十和初一又因为一些琐事被妻子数落,说他这做得不好,那也做得不好。
年年月月的被否定,天天听着妻子的抱怨,忍受着她的负能量,汤义时刻处在崩溃的边缘。
初二一大早上,汤义早餐想吃炒肝。
大过年的,他收入又高,吃一碗炒肝不过分。
可妻子却讥讽道:“你一年到头赚几个钱,就想吃炒肝,别忘了你还有个家要养!”
汤义当时就火了,跟雷杏大吵了一架,可吵输了,气得连早饭都没有吃,饿着肚子出了门。
在大街上已经逛了大半天,肚子早就饿得打起鼓。
汤义抽着烟,在考虑自己要不要回去认个错?
谁家的生活不是一地鸡毛?谁不是这么将就着过。
他掐灭了手中的香烟,往家的方向走去。
当他步行回到家里,妻子带着宝宝回娘家刚回来。
今天雷杏回娘家可不容易。
宝宝还不会走路,她还得提好多礼物。
她出门又舍不得打车,靠乘公交。
又是宝宝,又是东西,一路上磕磕绊绊,好不容易到了娘家。
初二这天,嫁出去的女儿回娘家,一般都有丈夫同行,不是帮忙拎礼物,就是负责抱孩子。
而雷杏却形只影单,被父母和兄弟姐妹问个不停,问她是不是和丈夫吵架了。
他们不问还好,一问,雷杏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汤义以前从不和她吵架,现在工资高了,就敢跟她对着干了。
果然男人有钱就变坏。
雷杏在娘家郁闷地吃了午饭,就带着宝宝回来了。
见汤义也回来了,她满腔怒火朝他发泄,咆哮道:“你还知道回家,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呢!”
大过年的,被自己的老婆咒死,汤义脸色铁青。
那份想要认错的念头,被雷杏骂得烟消云散。
他一声不吭,走进了卧室。
雷杏见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更是恼怒。
一边骂,一边也进了卧室。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老娘还没骂完你就敢走,谁给你的……”
她话没说完,看见汤义从大衣柜里拿了几件衣服放进行李箱里放,然后拖着就走。
雷杏见状,更是气急败坏,冲着汤义的背影道:“你还说不得骂不得了。
说你两句你就离家出走,你走了就别回来了!”
汤义置若罔闻,义无反顾地走了。
雷杏在客厅里气得失声痛哭,手一扫,将茶几上的茶杯茶壶全都扫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宝宝吓得哇哇大哭她也不理,只顾着自己恼恨伤心。
第860章 冯家的算计
不到半个小时,林麦的奔驰就出现在冯月竹家住的纺织家属小区,顿时引来不少好奇的目光。
不少人在心里猜测车里坐的是谁。
冯月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略带骄傲地从奔驰车上下来,惹得那些街坊邻居瞪圆了眼睛。
他们这个破旧的家属区,这是要飞出一只金凤凰了?
林麦抱着孩子也跟着下了车,和两手提着礼物的方卓然一起跟着冯月竹、和同样提满礼物的白夏去了冯家。
纺织厂家属小区是标准的筒子楼,更是标准的团结户。
林麦夫妻到了冯月竹家,见她家果然像她所说的,总共只x有两间房。
一间房住着冯月竹的大哥一家人,另一间房住着冯父冯母和冯月竹姐弟,两张高低床一摆,屋里连个转身的地方都没有。
就这么狭小的空间,却坐满了七大姑八大姨。
冯家的人见了林麦夫妇和两孩子都很热情。
倒茶的倒茶,抓花生瓜子的抓花生瓜子。
屋子本来就小,加上有好几个老烟枪在吞云吐雾,屋内烟雾缭绕,空气特别不好。
林麦根本不敢进去,生怕宝宝和豆豆闻到了烟味对身体不好,因此让冯家的人不必客气。
她让方卓然把礼物放下,歉意地说她带着孩子,不方便待在人多的地方,以免感染了细菌生病了,一家四口就告辞离去。
白夏见状,也跟着走了。
今天冯月竹在他家闹出的不愉快,让他现在都觉得堵得慌,根本没心情在冯家多待。
冯月竹的家人巴不得林麦他们快走,他们才好问冯月竹,她第一次登白家的门的情况。
冯父装作通情达理的样子,不仅没有怪罪林麦夫妻一来就走,还为自己家简陋的条件而道歉。
一家人把林麦等人送下了楼,看着他们开车离去,就急忙回了家。
将门一关,冯父冯母和冯家的亲友就开始围着冯月竹盘问起她在白家的情况。
冯月竹神秘兮兮地问:“你们就没认出刚才白夏的小妹是谁吗?”
众人道:“有些面熟,但就是记不起在哪里见过她。”
这个年代又没有互联网,林麦在报纸和电视上露脸的次数并不多。
七大姑八大姨又不追星,因此只会觉得她有些眼熟,却认不出她是谁来。
冯月竹与有荣焉地眨了眨眼睛:“白夏小妹就是演唱《绽放生命》的那个叫林麦的歌手,也是锦绣服饰的老总。”
跟这些七大姑八大姨说林麦是万通集团的老总,他们不会觉得林麦很厉害。
因为他们根本就没听说过万通集团,就更谈不上了解了。
可如果说林麦是锦绣服饰的老总,他们就会觉得如雷贯耳,因为锦绣服饰名声太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