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上次撕破脸皮之后,贺长恭和他们,互相不理。
那些人以为可以孤立他,却没想到失算了。
无欲则刚。
贺长恭根本不求升官发财,所以他们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对付他。
但是王志想把他从羽林卫撵走的心思,从来没有变过。
王志在贺长恭背后,目光阴冷地盯着他,眼中露出森然的算计。
金陵此次送到京城的有三十万两银子,装了足足一百五十口红漆铁皮大箱,由几十辆马车拉着,前后差役敲锣开道,两边羽林卫护送,壮观而肃穆。
税银不容有失,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忽然,前面出现了一阵骚乱。
贺长恭打马上前,沉声道:“都让开,怎么回事?”
差役忙道:“大人,是车辕断了。”
车辕断了,一口箱子从马车中滑落在地,里面原本码放得整整齐齐的二十两一锭的雪花官银,都滚落了出来。
两边看热闹的百姓,见到白花花的银子,眼中都露出了渴望之色。
但是没有人敢上前。
“等等。”王志从后面驱马赶过来,见到差役要去收拾银子,开口制止。
“这是税银,不容差错。你们要是趁着收拾的时候,揣到自己身上怎么办?”
贺长恭想说,你放屁!
你当这么多人都是瞎子?
王志从马上跳下来,道:“兄弟们,干活了。咱们自己收拾,受点累,别出差错,都好交差。”
羽林卫们都跳下来,七手八脚地一起帮忙。
贺长恭想了想,也下马帮忙。
第39章 解围的是何方富婆
银子很快被整整齐齐地码放回箱子里。
“怎么少一锭银子?”有人惊呼道。
因为箱子都是特制的,一层放二十个银锭,一共五层;现在最上面一层,赫然少了一锭银子。
“找,赶紧找,否则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王志的脸色很难看。
这银子,都是特制的官银,银子上有金陵税银的标识,所以就算想自掏腰包弥补亏空也是不行的。
贺长恭倒是不慌。
众目睽睽之下,银子少不了,说不定滚到了什么犄角旮旯里,暂时没发现。
然而众人找了又找,还是没找到。
有人道:“也就我们八个人碰了银子,真是出了鬼。”
今日羽林卫,派了八个人来护送银子。
王志把目光投向了贺长恭,皮笑肉不笑地道:“这可不是在乡下,什么便宜都能占。贺兄还是把银子交出来,我们兄弟就当什么事情没发生,否则闹起来,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了。”
贺长恭道:“放你娘的屁!我还说你拿了银子呢!”
他虽然不聪明,但是也感觉到,今日是王志故意针对自己。
要说王志在其中没做什么手脚,他把脑袋拧下来。
“要是贺兄是清白的,那不妨让大家搜搜身。”
“搜我的身?就凭你?”贺长恭直接上前伸手捏住了王志的脖子,几乎把人提起来,另一只手啪啪地打在王志脸上,“要我说,是你藏了银子,赶紧给老子吐出来!”
可怜王志,被贺长恭的熊掌捏得快要断气了,脸色涨成了紫红,呼吸不畅,两眼直翻,眼看着就要晕过去。
其他人忙上前帮忙,你推我拉,好歹把王志给解救了下来。
王志贪婪地呼吸着空气。
能自由呼吸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他原本以为,贺长恭是靠着燕王世子才能进羽林卫。
如今燕王世子失踪,贺长恭应该夹着尾巴做人,却没想到,他还敢当街给自己这样的难堪。
贺长恭直接环胸坐在旁边断掉的车辕上,“要是找不回来那锭银子,就在这里耗着,老子看谁能耗过谁!”
他一个光脚的,怕他们这些穿鞋的?
差事没办好,他们比他更着急。
想要搜他的身?可以,只要有那个本事!
“娘,要不要帮帮贺大人?”安哥儿紧张地道,小手扒着酒楼凭窗的栏杆,十分着急。
医馆没什么病人,沈云清干脆关门一日,带着家里几个出来采买东西。
过几日,她打算去一趟大相国寺,给死去的男人立个牌位,这样祖母和婆婆来了之后,有所寄托。
反正这就是京城最好的配置了,给整上!
不为了死人,也得为了活人,总之还是不差钱。
所以她今日出来采买了香烛纸钱,本来还想花钱请人写个牌位,后来听说大相国寺有这项“收费服务”,便决定把这钱,让寺庙里赚去,也当她供养佛祖了。
结果在酒楼吃饭,就遇到了这一出。
沈云清心说,昨日不是刚给了他一万两银子吗?
如果带在身上的话,直接拿出来打脸啊!
我是乡下人,但是我们乡下人,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想想就让人觉得爽到极点。
可是贺长恭不知道是没带还是没长这个心眼,竟然还和那些人掰扯,看得她着急火大。
“你想怎么帮他?”沈云清问。
安哥儿也犯了难,咬着手指,眉头紧皱。
他也没这种经历啊。
“娘,像您那样行吗?”
“我哪样?”沈云清看着儿子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心里有些欣慰。
是个帅小伙啊!
“用银子砸……”安哥儿小声地道。
六娘“噗嗤”一声笑了:“果然家学渊源。”
沈云清瞪了她一眼,又看向儿子,“你觉得该怎么砸?”
安哥儿语塞。
沈云清顿时得意。
鹅子啊,砸钱也是个技术活。
姜还是老的辣吧,好好学着!
片刻之后,安哥儿听完沈云清的话,眼睛一亮,弯腰抱起不明所以的刀哥,蹬蹬蹬地下楼去了。
海棠也跟了下去,六娘却没动。
贺长恭在,不用她发挥。
贺长恭正看着那七个人犹豫和交换眼神,忽然见到安哥儿抱着狗向他跑过来。
哎呀小祖宗,这时候你来添什么乱?
他刚要开口让安哥儿回去,就听安哥儿脆生生地喊道:“爹——”
贺长恭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青天白日的,这孩子咋了,见了鬼了?
他爹不是早死了吗?
没想到,安哥儿径直冲到他怀中,道:“完了完了,爹,你这下完了。你是不是偷了我娘一万两银子去做生意,然后都赔光了?我娘说,晚上回家让你跪搓衣板!”
众人:一万两银子?!
这羽林卫是傍上了何方富婆?
贺长恭脸色暴红。
小兔崽子,别瞎说,谁是你爹?
“我没偷,你娘给我的。”
“我娘昨天喝多了,今天不认账了。来,爹,”安哥儿从他的小兜兜里掏啊掏,掏出两张银票塞到他手里,“这二百两银子可是我剩下的压岁钱,晚上给我娘买个花戴,她就不生气了。”
众人忍不住把目光都投向贺长恭手里的银票。
大通银票,见票即兑的一百两银票!两张!
还是孩子的压岁钱。
这孩子穿着一身麻布,但是双目炯炯,神采飞扬,一看就不是个胆怯的孩子。
随便一出手,就是二百两银子。
果然,真人不露相。
众人看向贺长恭的眼神都变了,包括王志那七个人。
他们竟然都不知道,贺长恭已经成亲,而且媳妇家这么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