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豫闻言真是又无奈又好笑:“你说的身手不行是以什么为依据?”
骆乔:“呃……”
席臻啧啧两声:“有的人啦,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炫耀自己天生神力。真是好欠打。”
“你说谁欠打?”骆乔斜睨席臻。
“刺客,我说刺客欠打。”席臻认怂认得非常快。
骆意眼看两人就要被席使君给带跑,只能赶紧把他们俩拉回来,昂着小脑袋问席豫:“有什么可以让我们帮忙的吗?”
席豫看着三个小孩,不禁深思。
席臻也赶紧敲边鼓:“阿爹,我们很厉害的。你看杜鸿渐那么曲折的传信方法还不是我们发现的,我们厉害吧!”
席豫缓缓点头,夸赞骆意:“不错,小小年纪心细如发。”
“那……”三双星星眼期待地看着席豫。
席豫没让他们失望,给他们派了个任务:“你们去跟杜鸿渐好好聊聊。”
“啊……又是杜鸿渐,他现在可没意思了,跟他说什么他都装死。”三双星星眼瞬间熄灭。
席豫看着好笑,朝三人招招手,叫他们到舆图这边来。
三小围过去,桌上铺着的舆图是整个宋魏战场的舆图,图上还用朱笔和蓝笔画了线标示出宋魏两军的进攻和防守路线。
“这个……”三小眼睛一亮,都不能说他们是星星眼了。
“看得懂吗?”席豫问道。
三小立刻趴到桌边看图,骆找找也跟着过来,挤了挤席豫,一个人立把两只胖前爪搭在桌子上,伸着毛脑袋也去看图,就好像它看得懂一样。
席豫被虎崽挤了一把,就顺手揉了一下老虎头。
“嗷!”骆找找可不开心的甩了甩头,冲席豫叫唤了一嗓子。
席豫笑笑,捏了一下老虎耳朵,得到了一声还很稚嫩的虎啸。
要不说怎么是父子呢?
席豫这举动和席臻是一模一样,揉虎头被虎骂了之后非得要捏耳朵回敬回去。
桌上的这份旅途是根据前方战报绘制而成的。进攻防守的线路,粮草的供给,双方交战时间,双方援军的动向,标注得十分详细,可让观者犹如亲临战场。
骆乔指着中离城的位置,对骆意和席臻说:“这个和厉是不是傻,主将未到他就私自出兵,我要是杜晓我就阵前斩将,留着这种不听军令的废物,更加会扰乱军心。”
席臻啧啧摇头:“还攻的是中离城,他难道不知道中离城城高池深易守难攻?那是得用人命去填的。他有多少条命能填?”
“和厉是杜晓的副将,跟在杜晓身边很多年,”骆意说道:“照理说,他应该是最了解杜晓作战方式的人。明知杜晓还在路上,他就贸然出兵……”
三小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仰头看向席豫。
“相州早就不是曾经杜晓镇守的那个相州了。”席豫点了一句。
三小恍然大悟:“难怪您叫我们去跟杜鸿渐玩耍。”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他爹也。
“我们立刻就去!”
得了新任务的三小神清气爽,骆乔朝虎崽招手:“走了,找找,咱们去吓唬杜鸿渐去。”
席豫含笑目送三人一虎离开,卷起舆图收好后,让小厮去唤唐嘉正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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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野泽大营。
骆衡看过鲁郡送来的情报后,将众将领召集起来商议,再与徐州施象观和冀州顾缙互送消息,最终定下九月末旬对东魏发起总攻。
总攻定下来,骆衡故意叫人传了出去,只是没有说具体的时间,各国探子开始活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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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晓在范县大营里一封接一封看各方送来的情报,看到濮阳在中离城损兵折将了将近一万,顿时火冒三丈。
“竖子误我!”杜晓气得差点就掀桌,目光投向帐外巡营的士兵,终究还是忍住了。
时移世易,相州早就脱离了他的掌控,人人都有野心,却没有撑起这份野心的才干。
看到如今的相州,杜晓如何会不心痛?
可想到自己叫人私下调查的儿子被俘虏的真相,杜晓的心痛瞬间化为怒火。
待战后他定要与这些人清算。
“将军,南边送来的消息。”一名小兵进来,将一个竹筒递给杜晓。
杜晓打开竹筒,把里面的细绢倒出来展开,随后,他又拿出一个盒子,从里面挑了一小撮粉末在碗中倒水化开,用一支干净的毛笔沾了水涂在细绢上,白色的细绢沾了水后渐渐显现出一行行文字来。
杜晓看过后把细绢点火烧掉,看着细绢烧成了一团黑糊糊,他不禁冷笑了一下。
兖州真是打的好主意,还妄想离间他们父子感情。
虽然不想承认,可他儿子在相州任都督这几个月,的确是被架得什么都不知道。
他儿子真的是太天真了,以为是父亲旧部,就会无条件信服于他。他不知,军人掌权靠的是战功。
杜晓叹了一口气,磨墨铺纸给南边传信。
倘若兖州真敢不要脸,在战场上拿他独子来威胁他,他能下得去手吗?
不过……
杜晓暗自一哂,兖州想从他儿子口中探问出相州的布防,那可就打错主意了。
相州如今的布防,别说他儿子,就是他这个曾经的相州都督也不知道。
兖州要问,就让儿子说,信口开河地说。
杜晓把信写好,想要叫人送出去的时候,又迟疑了。
他儿子都被俘虏了一年有余,兖州以前难道没有审问过相州的布防?要等到一年以后两国开战时再来审问?
“来人。”杜晓叫了心腹进来,询问南边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事。
“兖州的怪力女近来天天去找公子麻烦,”心腹皱眉道:“原本她已经不再去找公子了,是她弟弟差点当被人当街掳走,她就又去找公子的麻烦去了。”
“当街掳走?”杜晓问:“知道是谁干的吗?”
心腹摇头道:“查不到,怀疑是被关进了黑牢。”
“黑牢?!什么人会掳一个孩子,还会被关进黑牢?”杜晓想了好一会儿,没有想到。
传国玉玺出世的传闻散播天下后,兖州那边的局面就只能用混乱来形容了,各方人马都想去一探究竟,听闻席豫都被刺杀了十几次了。
还有那个身负怪力的女孩儿,也被刺探过多次。
随着宋国和东魏开战,兖州的探子比之前更多了,各方都有,甚至宋国的几大门阀亦派出了探子。
探子被抓住后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可是掳一个用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孩子,也值得被关进黑牢,那这群人的背后就有点儿意思了。
“怪力女又去打了公子。”心腹说。
杜晓:“……”
虽然说立场不同,他杜晓以前抓到俘虏也刑讯逼供过,兖州要刑讯逼供他们的俘虏,谁也不能站在道义上指责。
可那是他儿子!他的独子!
兖州总让个孩子去打他,士可杀,不可辱,实在是欺人太甚!
“把信送去,叫渐儿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席豫要是信了,就只能怪他自己蠢!”杜晓把竹筒交给心腹。
杜晓气死了,暗暗发誓,有机会定要把那个可恶的小姑娘揍一顿。
现在,最重要的是整装,与宋国决战。
第100章
宋国元嘉十九年秋。
自从骆衡放出九月下旬总攻东魏的消息, 东魏相州的斥候几乎全数出动,侦查刺探。
范县和清河的东魏军枕戈待旦,定州、豫州、瀛州等也都尽数戒备起来。
战事失利的和厉已暂时退缩回离狐。
和厉在中离城损兵折将严重, 手底下勉强凑凑可以算得上两万人, 号称个五万六万也不算太夸张。可经过中离城一役后,和厉手底下的兵马都快没有五位数了, 在听到宋国占了鄄城后果断退兵, 避回了离狐。
鄄城被占, 范县的支援难以过来,和厉只能送信相州顿丘郡和豫州白马县,请支援。
可顿丘郡守军只有区区三千, 支援离狐与杯水车薪无异, 且万一范县被破,兖州军接下来要进攻的就是顿丘, 顿丘守将根本不可能派兵去支援和厉,把兵马派出去, 顿丘岂不就成一座空城了。
豫州凉城有一支五千人的兵马,在和厉贸然攻打中离城时,豫州尚永年在帐中大骂和厉是个蠢货, 但还是派人去请示了豫州刺史高凤岐, 要不要支援离狐。然高凤岐的回信没有到, 宋国郢州边城郡和襄州南阳郡有兵马异动的信息先一步到尚永年这里。
宋国冀、兖、徐、郢、襄这五州兵马一调动,可以说是与东魏全面开战,尚永年不相信宋国如此大手笔。
不信归不信, 尚永年却没有妄动, 他的斥候才探得徐州施象观有一支兵马已经悄悄渡河逼近蒲城,他这里一动, 施象观就能直扑白马攻他大本营。
等到高凤岐的手令到了,也是叫他按兵不动,并点了一句——此次主将乃杜晓。
尚永年恍然大悟。
且不说杜晓与相州这群人的爱恨情仇,主将没下令支援,他就派兵,要较真的话,也是违抗军令了。
顿丘不敢动,凉城不肯动,范县动不了,和厉简直要疯,已经连着三日在营帐里骂完顿丘骂凉城、骂完凉城骂宋国。
刘谟在帐外听到和厉又在骂骂咧咧,忍住叹气的欲望,叫来副将问话,副将说是被尚永年来信奚落了一番,刘谟还是没忍住叹了一口气。
雄心壮志,惨淡收场,之前说可以一战的校尉已经战死在中离城外,鄄城被宋国占领,豫州不愿意支援,南边还有虎视眈眈的宋国|军队,他们被困在了离狐。
现在离九月下旬越来越近,宋国随时可能发起进攻,以他们这点兵力能否抵挡施象观尤未可知,离狐的城墙也不像中离城那么高,倘若施象观要强攻城,他们可能只有两条路:一是投降,二是奔顿丘郡。
可是如果放弃了离狐和濮阳郡,那基本上就是把相州和豫州之间的咽喉送给了宋国,之后会对东魏的战略非常不利。
“我写封信,你派人快马送去凉城,务必交到尚永年手上。”刘谟对副将说。
“请尚将军援兵吗?”副将忧虑道:“末将前头接到斥候伺候来报,施象观有一支兵马不知何时已经渡河,直逼蒲城。看旌旗至少有五千,尚将军恐怕无暇顾及我们。”
刘谟一凛,厉声道:“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没有人第一时间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