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礼:“……”看来克制失败了。
“我不能来?”沈惊衍反问。
时礼干笑一声:“当然能来。”
沈惊衍扫了她一眼,伸手握住了她的右手,时礼惊了一瞬,下意识要把手抽出来,但看到沈惊衍的眼神后,又识趣的停了下来。
沈惊衍将三根手指点在她的脉搏上,半晌缓缓道:“周大夫早些年是在太医院供职的,医术高超脱俗,你不过是普通的发热,用了他几日药,该恢复如初了才对,为何还是如此孱弱?”
时礼:“……”你这话我没法接。
沈惊衍轻描淡写的扫了她一眼:“怎么回事呢?”
时礼被他盯得心虚,干笑一声后转移话题:“你还会医术呢?”
沈惊衍唇角浮起一点弧度:“流放之地苦寒,生病乃是常事,又没有大夫给我这种流放之人医治,总得自己多学点,才能留着性命回来找你。”
时礼:“……”转移话题失败。
她讪讪的低下头,不敢跟他对视了。
然而下一秒沈惊衍挑起她的下颌,俯身吻在了她的唇上。时礼以为他又要做那事,脸色不由得白了一分,但一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要想活下去,必然不能惹恼他。
她忍耐的闭上眼睛,等待着狂风骤雨降临,然而沈惊衍只是撬开她的牙关吻了片刻,便直接放开了她,等她再次睁开眼睛时,沈惊衍已经坐直了身子:“夫人果然天赋异禀,用了这么些天的药,红唇滋味依旧甘甜,连半分草药的苦涩都没有。”
“……我吃完药便漱口,又吃了好些蜜饯果子,自然不会苦涩。”时礼没想到他吻自己竟然是为了这个,顿时有些慌了。
沈惊衍扫了她一眼,便起身在屋子里走动起来,时礼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当他在花瓶前站定时,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然而沈惊衍并没有去碰的意思,只是转身回到她身边坐下,不等她松一口气,就听到他淡漠道:“夫人玩这些心眼,是怕我下毒,还是没了活下去的心思?”
时礼猛地闭嘴,不敢接他的话。
“若是没了活下去的心思,直接告诉我一声,我这就叫人抓一副□□,全了你的想法。”沈惊衍说完,便要叫人进来。
时礼心里一惊,急忙抓住他的袖子:“我我想活下去。”
“那便是怕我下毒了?”沈惊衍反问。
时礼意识到自己被套话,认命的闭上嘴。
沈惊衍眼底闪过一丝嘲讽:“夫人莫非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才会害怕我会留不得你?”
时礼默默往后挪了一下,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
屋子里沉默片刻,沈惊衍随意道:“夫人多虑了,我既然把你带回来,就暂时不会动你,你对我还有用,我若是想动你,何止千万种办法,毒药……到底是不够狠。”
时礼发誓自己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不想再聊怎么搞死自己的事,她试图再次转移话题:“你想让我干什么?”
沈惊衍既然说了留着自己有用,那肯定是想利用自己达到什么目的,虽然觉得他肯定不会说,但她还是很想问一下。
出乎她意料的是,沈惊衍竟然直说了:“皇上想为我和三公主指婚,我对娶皇家人没兴趣,所以便把你带回来,虽然随着我身上的冤屈洗净,你的罪名也没了,但你到底德行有失,即便皇上想把公主赐给我做平妻,也会断了这个念头。”
他说着,将时礼的头发别在耳后:“毕竟,谁也不愿自己的女儿,同一个不干净的女人做姐妹。”
时礼觉得这个时候自己该露出屈辱的表情了,她酝酿一下,刚要将委屈表现出来,就听到他淡淡道:“周大夫会再给你开几帖药,我要你三日之内好起来,若是好不起来……”
他话说到一半便停了,时礼明知道未尽的意思是威胁,但还是忍不住问:“会怎么样?”
“那我便如你所愿,给你副毒药尝尝。”沈惊衍面色温柔,说的话却极其狠戾。
时礼咽了下口水:“我会努力好起来的,你也不要冲动,毕竟……毕竟我现在对你还有用的,我可以帮你挡下赐婚的。”她努力提醒沈惊衍自己存在的价值。
沈惊衍浅笑一声,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像一条毒蛇一样一路往上:“自然,你对我很有用,尤其是这副身子,我真是喜欢得紧。”
时礼打了个寒颤,勉强露出一点笑意,等沈惊衍走后,立刻跳起来吩咐丫鬟熬药。
接下来的几日,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养病,但也听说了外面的风言风语。不得不说沈惊衍这招极妙,既挡了皇上的赐婚,又给自己立了深情人设,拉了朝廷和百姓的好大一波好感。
就是她被骂得更多了。
时礼听丫鬟绘声绘色的形容外头人是怎么辱骂她的,不由得一阵一阵的头疼:“行了,你别说了,再说下去我脑子就要炸了。”
“是,奴婢不说了。”丫鬟忙道。
时礼叹了声气,刚要让她退下,就听到她小声提醒:“夫人,今晚大人来您房里,您可要提早做准备?”
时礼愣了愣:“你听谁说的?”
“大人身边伺候的人,方才亲自来说的,不过奴婢一进门,夫人便要奴婢学街上的流言,奴婢一时间就没顾上提醒,”丫鬟小心道,说完忙补充一句,“对了,大人还吩咐了,要您先不必沐浴更衣,说是、说是他亲自来侍候您?”
丫鬟还未婚假,说起这件事时脸不由得红了,还在心里感叹沈大人对夫人真好。
时礼:“……”想死。
第33章
面对丫鬟羡慕的目光,时礼有苦说不出,只能吞了苍蝇一般点了点头,等把人支走后,才一脸菜色的在寝房里转来转去。
怎么办怎么办,她身体刚恢复正常,要是这个时候伺候那个牲口,估计又得几天下不来床了。最主要的是,她在床上的隐忍对于仇恨值没有任何帮助,说不定还要像上次一样,反而让仇恨值上上升,那才叫吃力不讨好。
时礼连连叹息,却想不出好的办法,最后咬咬牙,吩咐丫鬟去取一坛烈酒来。
“夫人,大人马上就要回来了,你要烈酒做什么?”丫鬟不解的问。
时礼勉强露出一个假笑:“那什么,不过是想和大人饮酒助兴而已。”
其实是想来想去,觉得沈惊衍连脏得像煤猴一样的她都下得去手,估计她再做别的也没用,还不如拿酒把自己灌醉,人事不知了好歹没那么痛苦。
这也算不是办法的办法吧,时礼沧桑的叹了声气。
丫鬟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哦,奴婢明白了,这就去给夫人取酒。”说罢便转身出去了,她直接去了后厨,找到管事的说明来意,“你们这里可有助兴的酒?夫人要我来取。”
管事的起初本来是想直接在后厨拿一坛,一听丫鬟强调‘助兴’两个字,眼底闪过一丝恍然,接着嘿嘿笑了两声:“那酒后厨没有,得去库房那里取。”
“这么麻烦吗?”丫鬟皱眉。
管事的一脸不可说:“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自然是不懂的,那种酒里是添了药的,我这后厨是管吃食的,怎么可能会有。”
丫鬟叹了声气:“没想到如此麻烦,那我去了,多谢管事的。”
说完便去找了库房,库房一听皱起眉头:“夫人想要的酒,我这里倒是有,只是药性颇强,夫人又想用在大人身上,我也不敢做主给你,恐怕此事还需请示大人。”
丫鬟连续跑了两个地方,听到库房这边这么说,一时间都有些傻眼了,半晌轻叹一声:“我真没想到,竟然如此麻烦。”
“罢了,大人正在前院同人商议朝事,你且在我这里用用点心喝喝茶,我去前院请示一下,若大人同意了,我再将酒给你。”库房斟酌道。
丫鬟只好答应下来,库房将她安置好后,便只身往前院去了,路上遇到相熟的伙计,打招呼时聊到他来前院的目的,眼底忍不住流露出一丝嫌弃:“夫人想讨助兴酒。”
“哟,这不是狐媚子手段吗?哪像是正房娘子要做的事。”伙计惊呼一声,赶紧压低了声音。
库房不屑的笑笑:“她若有半分像正房娘子,当初也不会抛弃大人,跟着一个砍柴工私奔了……不说了,隔墙有耳,大人宅心仁厚,宁愿拒了三公主也要将她接回来,想必对她是还有情意的,若是我们的话被人听到了,难免大人要罚咱们。”
伙计觉得也是,于是点了点头离开了,只是后来再遇到认识的人,没忍住把这事儿当成谈资说了出去。
这边库房到前院等候,很快沈惊衍便出来了,身边跟着的几位,都是他朝堂之上的同僚。这些人是奉了皇上之命,前来劝说沈惊衍休妻的,只可惜聊了半天,都没见沈惊衍松口。
“参见大人。”库房行礼。
沈惊衍扫了他一眼:“有什么事?”
库房为难的看了其他几位一眼,小心翼翼道:“是、是家宅中的私事。”他倒是知道这种事丢人,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说。
众人一听便要告辞,沈惊衍摆手让他们停下,面色平静的盯着库房:“可是夫人有事?”
众人一听说是沈惊衍以前同人私奔的夫人,心里早就好奇得不行了,一听到沈惊衍提起这位夫人,立刻支棱起耳朵。三公主贤良淑德、貌美非凡,是天下一等一的美人,他们倒要看看,这位沈夫人到底有什么本事,竟然能让沈惊衍如此坚定的放弃三公主。
“回、回大人,确实是夫人有事。”库房脸上为难的神色更重。
沈惊衍眼眸微动,片刻后缓缓道:“何事。”
“大人,这……”库房欲言又止。
沈惊衍垂眸:“说。”
库房忙跪下,见沈惊衍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犹豫一下后咬牙说了出来:“夫、夫人着丫鬟来库房要助兴的药酒,奴才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告知大人一声。”
他话音刚落,沈惊衍的几位同僚表情顿时精彩起来,一个个的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了。早就知道这位沈夫人私德有亏,只是没想到竟然……浪荡得明明白白?她要那种酒干什么,勾.引沈惊衍?可她又不是什么勾栏瓦舍里出来了,至于如此下作的行事吗?
库房说完便俯身在地上不敢动了,在心里唾骂自己不知变通,万一大人觉得丢脸,拿他做筏子可怎么办?
正当他担惊受怕时,只听到沈惊衍不急不缓道:“给她,若是家中没有,就去给她买。”
几位同僚的表情更精彩了,没想到沈惊衍对这位夫人,已经如此没有底线了。
库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啥?”
“以后夫人想要什么,都尽数给她,不必再来请示我。”沈惊衍平静道。
库房咽了下口水,答应后便连滚带爬的走了。沈惊衍像没事人一般,继续送几位同僚出门,最后有一个心直口快的同僚忍不住道:“沈兄,我知道你为人情深义重,但也不好如此溺爱家眷啊!”
“我早些年的时候困苦,全靠内子照料,也深感亏欠许多,如今只想尽可能的弥补,”沈惊衍说完,见对方还想再劝,便先一步道,“时候不早了,诸位先回,沈某就不送了。”
那人张了张嘴,最后无奈的叹了声气,和其他人一起转身离开了。他们走了之后没有回府,而是径直去了皇宫,将之前所见所闻尽数报给了皇上。
皇上闻言彻底死心,这沈惊衍看似正直可靠,没想到对家里那位溺爱如此,只怕就算逼他强行休妻,三公主嫁过去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这边沈家府邸中,夫人要酒的流言还在发酵,而那些目睹沈惊衍的纵容的同僚,也在回府之后将此事说与了家眷听,一时间整个京都都知道沈夫人行为不端、沈大人情深义重委屈不已的事了。
时礼拿到酒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声又黑了一层,拿到酒了以后把其他人都关在外面,自己坐在寝房里一杯接一杯的喝。
很快一坛酒下去了大半,时礼打了个饱嗝,晕晕乎乎的坐在椅子上。不知道是她喝得太急了,还是这酒太烈,她感觉有点……热?
时礼将外衣脱了,露出纤瘦的肩膀,一脸困惑的盯着酒坛,然后她就发现――
越来越热。
所以发生了什么?时礼困惑的按了按太阳穴,越想脑子越像浆糊,干脆什么都不想了,歪歪扭扭的爬到床上,解开衣襟纳凉。
然而她越来越热,身体里好像有火焰一般,怎么也散不出来,她难受得闷哼一声,在床上扭来扭去。
这边沈惊衍慢条斯理的用了膳,又沐浴更衣之后,才不急不缓的往后院去,到了寝房门口时,看到正在打瞌睡的丫鬟。
丫鬟看到他后忙起身行礼:“大人。”
沈惊衍将她打量一遍,缓缓问道:“便是你替夫人去取酒的?”
“是。”丫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脸懵懂的应了一声。
沈惊衍垂眸:“夫人是怎么同你说的,你从头到尾说一遍,一字一句都不得改动。”
丫鬟吓得颤了颤,忙将自己跟时礼的对话说了一遍,沈惊衍面无表情的听完,便抬脚进了寝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