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动,府中的人都曾或多或少得到过林夕的帮助,此刻见她被践踏如此都心存不忍,还有谁舍得上去再踩一脚。
“反了,反了,她已经不是王妃了,以后这个王府我才是女主。”
啪,顾婉书一个转身,重重的把身边的小厮打了两个巴掌:“再不动手我就将你们杀了喂狗。”
终于有人动了,又是一声轰隆,王府昔日迎她进门的朱漆大门缓缓打开,林夕被人扔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滚,最后撞上一棵大树停住,因为衣衫凌乱,太过狼狈,过路的人已经忍不出这是四王妃了。
秋桃勉强起身,跌跌撞撞的追了出去,将林夕抱起来,哇哇嚎啕大哭。
她至今不明白,王妃昨晚睡得那么香,半夜里还面带甜笑,为什么今天就变成这样了。
雨势不停,远处有人执一柄油纸伞,黑衣如云,华光溢彩,一双眼眸点点水光,黑色云靴已经湿了一半,可他却似浑然不觉,只一双眸子似有痛觉,始终不移的看着大雨中的林夕,最后拳头攥紧缓缓松开。
回头看一眼王府,快了,只要顾婉书找到那枚兵符,他就有办法将兵符纳入掌中,到时候他会尽一切所能补偿给林夕。
现在还不是心软的时候,深深再看一眼,最后毅然转身。
王府事变的这天,边关有急报传来,边关近期遭遇地震,死伤无数,城墙毁塌,事后当地官员虽然第一时间放粮赈灾,安排难民,但因为地震之时恰逢深夜,所以死伤数量一时难以估量,尸体若不及时处理则会引发瘟疫,偏偏当地百姓一向执着整尸入土为安,死也不接受火葬,再加上边关地势敏感,与一向好斗边陲草原小国拓跋族正好毗邻,所以边关一乱难免会让拓跋趁虚而入。
灾地官员的密信如雪片一般飞向东昭京城,飞往御书房的案桌,一直痛疾不消的帝皇不得不急吼吼的宣召,讨论解决方案,一群官员讨论来讨论去,吵的人脑门疼,最后只得出一个答案,那就是派人过去一来安排灾民劝降火花,二来组织拓跋趁虚而入。
皇上一想,为今之计也只有这个方法了,但是一问派谁去合适,又没人接话了,因为这就是个苦差事,一来当地民风彪悍,让他们火化是违背祖宗信念的大胆挑衅,一不小心就会激起民愤,二来拓跋骁勇善战,而且阴险狡诈,万一民愤起,拓跋突击,那就是两面之难,若是处理的不好只怕也没命回来了。
皇上两只手揉着太阳穴,头痛的毛病这段时间天天折磨着他,让他夜不能寐,食不能咽,又加上这糟心事,什么心情都没了,当即猛地一拍桌子:“都是能言善辩之人,真当家国需要之时都成了哑巴了吗!”
底下臣子都颤了一颤,头垂的更低了,不是不说话,而是怕一去就无命回了,就算回来之后有荣华富贵等着赏赐,那也得有命享受啊,远不如眼前孩子老婆热炕头来的实在。
皇上显然怒了,头痛之疾更加折磨的他耐心缺失。
眼神一扫,众人两股战战,唯独三皇子容月和四王爷容墨如山石一般巍然不动,而容墨更是平静的像古井,只嘴角一抹淡淡的讥诮。
容月则是一身华贵,低调风流,淡淡微笑,温文尔雅。
“父皇,儿臣愿领旨前往古罗安抚灾民,忌惮拓跋。”
众人都吃惊的看着容月,一向温和儒雅的三皇子竟有这等胆气去往那凶险之地,不禁对他又多看了一眼,如今七皇子被圈禁,太子封选又因皇上脑疾后延,照这势头看这太子之位
“皇上,臣弟也愿领旨前往古罗,古罗一行路途遥远,变数奇多,三皇子身为皇室子嗣东昭未来,实在不适合以身冒险,不如让孤王代为前去。”
容墨自称孤王,意思再明显不过,众人不禁怔了一怔,偷偷去瞄皇上的脸色,但见皇上脸色莫测,看不出是喜是怒。
只沉吟片刻,眸光犀利如刀,在场中一转,生生将气氛压榨的似缺氧的空气。
“好,那就辛苦皇弟了,等你凯旋而归朕封你英勇大将军。”
“谢皇上。”
去往古罗的人选一锤定音,大臣如释重负,一声退朝,众人如作鸟兽散。
容墨缓步离宫,容月落后一些,远远的看着他,眼中一抹疑惑之色。
城外的一个茅草屋里,林夕病歪歪的躺在床上,秋桃守着个火炉子正在熬药,偶尔转身摸摸林夕的额头,热度退了些,当即眼眸光亮欢喜起来。
“王妃,看来这药效果还不错,再喝一天就应好了。”
林夕卷着被子吸了一口气,满屋子的药味。
“别叫我王妃了,以后就叫我林夕吧。”
秋桃低低敛眉,眼眸里浓浓的担忧之色,张嘴想说话,可不知说什么,最后只能低低道:“其实奴婢觉得王爷不是这般薄情之人,或许,或许在这里面有误会是那个顾婉书在搞鬼。”
容墨,一提到这个人心口就疼,像钝刀割肉,那夜月色融融下近乎霸道的吻像刀刻的记忆深深的镌刻在心底,总在午夜时刺入肺腑,一刹那的动心更是嘲讽争分夺秒的讥笑她。
心不动则不痛,心若动则溃退如败。
现在她连苦笑都不屑,既然所有人都想将她踩入泥潭中那她更要好好的活。
“小姐。”
林夕翻了个白眼,封建制度荼毒过得人就是脑子一根筋,一脚踢开被子,她把那本秘籍再翻了翻,秋桃忍不住好奇凑过来看了两眼,惊喜道:“小姐,你这书哪来的?这可是流传江湖已久的般若心法。”
林夕啊?了一声,秋桃却滔滔不绝的给她科普了,越听,林夕心越酸,没想到月嵘竟然给她这么一个宝贝,他是知道自己活不久吗所以把很多人求而不得的武功秘籍送给她。
她怔怔的望着窗外发呆,表情哀伤,秋桃以为她是因为被赶出王府而伤心,便也不说话了,只低低问:“小姐,现在我们去哪?”
林夕叹了口气,去哪?她也不知道,脑子里一片浆糊,但是有一个念头她很清楚,那就是总有一天要找顾婉书报仇。
闭着眼睛靠着墙壁,浓郁的药味熏得她脑子发胀,蓦然想起某个午后,她在书上撕下的一个小纸片,顿时眼睛一睁道:“我们去燕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