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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何故造反? 皇兄何故造反? 第635节

要知道,宗学毕业时的考核结果,可是直接关系到各家王爵的袭封,要是真的彻底到了礼部的手里,原本就繁琐的袭封步骤,必然会变得更加艰难,到时候,诸王的唾沫星子还不得淹死他。

更何况,到了这个时候,朱瞻墡也渐渐的咂摸出一点味来了。

天子刚刚的话,虽然是在责怪宗室子弟在十王府闹事,但是,这责怪的重点,却并不在这帮宗室子弟身上,而是在责怪宗学管教不严。

虽然一开始就看似把他撇了出来,但是,朝廷上下谁不知道,岷王久病,实际上管着宗学的,就是他这个襄王。

说白了,闹出这样的事,是他自己没管好宗学的学生,说句不好听的,自作自受!

因此,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个时候,襄王都不好再提这些宗室子弟的事,只能忍着胳膊上的疼痛,开始给天子表决心。

御座之上,天子皱了皱眉,道。

“襄王叔,不必硬撑,前些日子太医还来回禀,说皇叔你近两个月都需静养,岂可因宗学之事,不顾身体?”

啊这……

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疑惑目光,襄王不由有些尴尬,但是想到宗学的重要性,他恨恨的剜了一旁的镇南王一眼,努力的无视自己胳膊上传来的隐隐疼痛,笑着道。

“陛下明鉴,此事说来,也不过就是两棍子的事儿,纵然打的重了些,可也不是什么大事。”

“至于郎中和太医的话,臣说句不中听的,他们这些医者给贵人诊病,话总是要留三分的,明明能三五日医治好,为了稳妥起见,总不肯用猛药,宁肯拖上十天八个月,也要求个稳妥,问及的时候,更是斟酌时间,不敢说实数,只会往多了报。”

“臣的伤虽然不轻,可也没有郎中们说的这么严重,眼下已经可以下床了,再过上几日,想来也就没有大碍了。”

“宗学事重,关系我朱家子弟的未来,自然不可轻忽,臣哪怕是稍受些苦,也是值当的。”

这番话说的颇有“贤王”风范,只不过……

“皇叔有心了,既然如此,倒是朕担心的多余了,不如这样,明日起,皇叔便领了大宗正一职,好好的继续管着宗学的事务。”

果不其然,听了襄王的这番话,天子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口气温和道。

“至于岷王府外,还有十王府外的冲突,既然皇叔身体无虞,镇南王父子和一众宗室子弟也已认错,便就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何?”

“毕竟,咱们都是太祖血脉,血浓于水,皇叔觉得呢?

绕来绕去,其实还是回到了这一点上。

尽管已经有所预料,但是看了一眼一旁的镇南王,襄王还是不由有些不甘心,只不过,事已至此,说出去的话覆水难收,他也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

“陛下所言甚是,此事就此揭过,臣不再提起便是,只不过,岷王叔祖新丧,岷地无人管理,总是不妥,所以,镇南王……”

说到底,朱瞻墡还是不放心,临了又将矛头指向了镇南王。

就算是不能将他怎么样,至少,也得赶出京师!

原本,朱瞻墡以为,天子怎么也要推脱两句,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天子竟然轻轻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道。

“皇叔放心,朕说出的话,便会做到,虽然皇叔大度不予计较,但是镇南王殴打宗亲,身犯大罪,仍然要回归封地思过,罚去一年俸禄,以儆效尤!”

这番话说出来,朱瞻墡的心便放到了肚子里。

只要这个该死的镇南王不继续留在京城当中,那么一切都好说。

只不过,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呢?

襄王爷没有疑惑多久,因为很快,殿中便响起了礼部某大宗伯的声音,为他解答了这个疑惑。

只见这位五朝元老重新移步出列,面色沉稳,开口道。

“陛下,此事既然已了,岷王位袭封一事,也该着手操持,岷王乃太祖钦封,世袭罔替,如今老岷王薨逝,按照祖制,当由岷王世子朱徽煣袭封岷王位,其长子朱音埑,袭封镇南王位,请陛下恩准!”

话音落下,襄王便瞪大了眼睛。

**的,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要知道,镇南王不过是个郡王,但是,他的另一重身份,却是岷王世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就算是不能让他承袭不了王位,但是,至少也得往后延迟个几年,以示惩戒。

结果,从他得到消息的时候开始,就被镇南王喊出来的,自囚凤阳高墙给迷了眼,把这一节忘得干干净净的。

真是失算!

又是恨恨的剜了旁边的胖王爷父子一眼,朱瞻墡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刚刚他自己开口,说殴打宗亲一事已经了结,这个时候便没有理由,再开口阻拦袭封,不然的话,倒显得他心胸狭隘。

于是,在朱瞻墡不甘的眼神当中,天子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道。

“这是正理,既然如此,礼部便抓紧时间,准备册封的事宜吧,不过,袭封一事,和镇南王回归封地一事,并不冲突。”

“一月之期为限,礼部将一应袭封仪典完成,结束之后,镇南王依旧如期回归封地!”

“臣遵旨!”

“臣领旨,叩谢陛下天恩!”

天子金口玉言,一锤定音,这件事情便算是到此为止,胡濙和镇南王父子二人同时上前,拜倒在地。

只不过,相对于胡濙仪式性的接旨,镇南王父子二人的神色,却隐隐有些忧虑,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事已至此,也算是圆满结束,群臣俯首退去,没过多久,殿中便变得空旷起来。

另一边,朱祁钰坐在御座上,望着依次退去的群臣,脸色平静,舒良侍奉在旁,殷勤的给天子添满了茶水,同样看了一眼殿外已经四散开的群臣,踌躇片刻,轻声问道。

“皇爷,一月之期,是否时间有些紧了?万一要是……”

然而话未说完,天子的声音便已悠悠传来。

“舒良,你不要太小看朕这位叔祖,他,是不会让自己出意外的!”

第752章 代王世子

午门外的广场上,阴云聚集,遮天蔽日,一道闪电划过天空,豆大的雨滴开始稀稀落落的掉下来,砸在众人的头顶上。

“老大,下雨了……”

到底是娇生惯养的宗室子弟,闹事的时候不怕事大,但是,随着那股冲动的劲儿平息下来之后,还是害怕的人居多的。

要知道,虽然说作为天家血脉,皇亲贵胄,他们平素可以肆无忌惮,但是,也同样需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说白了,这些人当中大多数都是要承继爵位的,一定程度上,他们其实就代表着各王府的脸面。

这种特殊的身份,其实是双刃剑!

外人会因此而高看他们一眼,但是,他们做下的所有事情,也都会牵连家族负责。

这一点在平时的时候体现不出来,可别忘了,如今是在京城当中,天子脚下,他们犯了错,往往直接受到斥责的,是他们的家族。

因此,虽然闹事的时候痛快的很,但是,如今跪在宫外,天子迟迟没有任何的话吩咐下来,这些人心里也不由有些打鼓。

当然,也有不怕事的,譬如带头闹事的朱范址,听到后头人畏畏缩缩的声音,这位襄陵王世子烦躁的扭头瞪了他一眼,道。

“下雨了怎么着,大老爷们还怕淋雨吗?”

“王叔跟音埑现在被召进去,还不知道被怎么责骂呢,咱们在外头跪一跪,淋会雨,就受不了了?”

朱范址人高马大,平时拳头又硬,再加上此刻他担心着宫里朱音埑的境况,说话口气不好,一下子就让其他的宗室子弟喏喏不敢开口。

但是,怨言肯定是免不了的,甚至有些宗室子弟,此刻已经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跟着朱范址去十王府闹事了。

这个时候,在一众宗室子弟当中,一个略显瘦弱,但是面容坚毅的少年人不由皱眉,开口道。

“范址,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襄王跋扈,肆意欺凌宗室子弟,如今又冒犯已逝的岷王太叔祖,合该当骂当打,咱们都是太祖子孙,怎会这点子担当都没有?”

“我知道,你是担心音埑和王叔祖在宫中受到责难,但是,这个时候,担心又有什么用?”

“咱们都在这跪着,淋了雨生了病,到时候音埑和王叔祖真出了什么事,咱们连上殿给他们喊冤的力气都没了!”

这名少年年纪不大,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但是样子颇为沉稳坚毅,说出话来也条理分明,立刻就得到了不少宗室子弟的附和。

“对呀对呀,老大,咱们不怕淋雨,可不能白淋啊,到时候还让陛下以为,咱们真的是无缘无故闹事呢!”

“成炼说得对,咱们得留着力气,到时候去陛

“老大,雨好像下大了……”

看着一下子变得乱糟糟的宗室子弟,朱范址心头一阵火起,但是,抬头迎面碰上刚刚那名说话少年的目光,顿时又没了脾气。

刚刚这名说话的少年,名为朱成炼,是如今的代王朱仕壥嫡一子,也是已经经朝廷册封的代王世子。

要论辈分,他比朱音埑还有朱范址都要低一辈,但是要论身份,他可算是这帮宗室子弟当中的第一梯队了。

当然,在宗学里头,这种身份意义不大,毕竟,宗室和普通的勋爵,大臣都不相同。

后两者十分看重身份地位,因为他们的身份,直接决定了以后在朝廷中的权力大小。

在京城和朝廷的圈子里,权力大小意味着很多东西。

但是,对于宗室子弟来说,你是亲王世子,还是郡王世子,其实相差都大不了多少。

毕竟,各个封地之间,哪怕是亲王和郡王之间,也不可能相互统属,甚至都不可能相互影响。

说句不好听的话,要不是天子办了个宗学,他们这些人,一辈子或许连面都见不着,就算是得罪了,大不了相互老死不相往来也就罢了,反正,能够威胁到他们的东西,譬如袭封,赐名,婚嫁,封地俸禄之事,都握在朝廷的手中,其他的人,不管是亲王还是郡王,都插手不得。

因此,在宗学的小圈子里,只要身份差别不是太大,不是那种亲王和镇国将军家的庶子这种相差,基本上大家都更倾向于脾气相投的交往,甚至连辈分都不怎么讲,关系好的都是按年纪照平辈礼数相待。

当然,这种身份的差别,也不是完全没有影响,最明显的就是在日常的衣食住行上。

各藩王府中出身的子弟或者是受宠的子弟,因为府中俸禄更多,所以日子过的好一些,随从多些,其他身份低些的,或者是不受宠的子弟,手里银钱少些,偶尔过的拮据一点,仅此而已。

事实上,朱音埑,朱范址这几个人,虽然性格不同,但是都能在宗学当中人缘很好,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们出手足够阔绰。

而刚刚说话的这位代王世子朱成炼,亦是如此。

和朱音埑的才学出众,朱范址的冲动鲁莽不同,朱成炼虽然身份尊贵,但是,他平时十分低调,甚至可以说是沉闷。

说起来,这和他自幼的经历有关。

代王一系,初封于太祖庶十三子朱桂,相较于其他的兄弟,这位代王可谓幸运的多。

作为太祖钦封的塞王之一,他在建文年间曾一度被废为庶人,但是后来太宗登基,很快就恢复了爵位,虽然中间数度触怒太宗陛下,屡遭责罚,但是,始终不改其跋扈的性格,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活的够久。

这位初代代王,直到正统十一年才薨逝,活了足足七十二岁,把自己的儿子都给生生的熬死了。

现任的代王,是朱桂的孙子朱仕?,但是实话实说,这位新任的代王爷,日子一直过的很差。

至于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建文年间,朱桂曾被削爵幽闭,足足的过了一段苦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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