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分明知道她最厌恶男子饮酒了,父亲嗜酒成性,导致她对酒天然的有排斥感。
唐肃呵呵笑了几声,便倒了一杯出来,说道:“尝尝,是甜的。”
江絮清毫不犹豫的拒绝,“不喝。”
裴灵萱迟疑了下,还是提醒道:“唐庄主,慕慕还年幼,的确不能饮酒的。”
唐肃喔了一声,饶有兴致地看她:“那裴姑娘不算年幼了,是不是能喝?”
他正愁没人陪他喝酒呢。
裴灵萱下意识地露出不满的神情,很快又莞尔笑道:“我也不能饮酒。”
林敬元就是嗜酒的男人,酒水总是让她想起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
唐肃有些遗憾道:“那没办法了,慕慕啊,你是舅舅的小外甥女,想必不会舍得舅舅孤独饮酒罢?”
他只能再劝说江絮清陪他喝。
江絮清将面前的酒盏推开,嫌弃道:“舅舅还是自己一边喝去吧。”
唐肃还没放弃劝说:“你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说不出来,饮了酒后胆子就能变大,接着就可以把你最不敢说的事都说出来了。”
哪想江絮清听了这话,方才推搡的举动霎时间停住。
她有些好奇地问:“酒水还有这种效果?”
唐肃得意地笑了起来,果然被他诓到了。
“醉酒吐真言,你没听说过?”
江絮清忽然犹豫地望向面前的流樱酒,许久没动。
裴灵萱有些不满面前的男人为了哄自己的外甥女陪他饮酒,竟是连这种话都能拿来骗人。
醉酒吐真言是有其事,但不代表每个喝醉的人都会吐真言。
这同样是分人的。
但显然江絮清将唐肃那句话听进去了。
裴灵萱还没来得及阻拦,她便一鼓作气将桌上的那杯酒直接一杯灌了下去。
惹得唐肃都惊到了。
“乖慕慕,你这是有什么不敢说出来的事,让你忽然下了这样大的勇气?”
江絮清擦了擦唇角的湿润,惊喜道:“舅舅,还真挺甜的。”
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难喝。
唐肃笑呵呵道:“不急不急,舅舅再给你倒,这还有呢。”
江絮清便又跟着饮了不少酒。
裴灵萱看着有些着急,人家是舅舅,她也不好阻拦,便只能在旁盯着莫要出大事了。
直到入夜,月亮从云层冒出头。
江絮清已然喝的酩酊大醉,而唐肃喝了许多,却还极其清醒。
看着趴在石桌上,脸颊酡红,红唇还不断嘟囔一些让人听不清的话的江絮清。
裴灵萱无奈地扶额,“唐庄主,这下如何是好?”
唐肃耸了耸肩,“不碍事,我一会儿就背她回去休息。”
裴灵萱不是觉得他会放任不管,只是对他这个做舅舅这般不着调的性子有些埋怨。
想了想,话到嘴唇还是换了句:“若是铸下什么大错,这可是唐庄主该负责的。”
唐肃摸了摸鼻尖,不就是喝醉了么?能铸下什么大错?
正在二人这般对视时,唐肃被裴灵萱都看心虚了,最后还是站起来喊道:“慕慕,舅舅背你回去啊。”
江絮清醉的神志不清,双手一直推搡不要唐肃靠近。
离近了才听清她说了一句话:“不要你,我要裴小九抱我。”
唐肃啧了声:“这怎么还重色轻舅呢?”
裴灵萱也没忍住笑了出声,遂听见不远处的脚步声逼近,抬眸看去,说道:“恐怕不需要唐庄主了。”
裴扶墨身披玄色披风,踏着夜色行来。
许是一路骑马,这才风尘仆仆,颊边发丝微乱。
他阔步进了凉亭,见江絮清一直趴着,蹙眉问:“长姐,她怎么了?”
裴灵萱正准备说是喝醉了,江絮清已然自觉地站起来直接扑到了裴扶墨怀里。
“夫君!”
她张开双臂搂住裴扶墨的肩颈。
裴扶墨垂眸,月色照亮她酡红的脸颊,及这般近距离她身上难以忽视的酒气,这便明白了是为什么。
他扶住江絮清的细腰,扭头看向唐肃,眼神含着责怪。
唐肃说道:“我可没逼她,是她自己要喝的,不信你问你长姐。”
裴灵萱想了想,还真是他说的那样,便点头了。
裴扶墨眉宇拧得更紧了。
她这样一个厌恶酒的人,能自己主动饮酒?
江絮清稀里糊涂地抱着裴扶墨,嘴里一直在嘟嘟囔囔,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裴扶墨打横将她抱起,直接朝她屋子的方向走去了。
唐肃摸了摸鼻尖,呵呵一笑道:“小年轻就是花样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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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安夏正坐着打盹呢,就看到世子抱着正在闹腾的世子夫人进来了。
她连忙迎上去。
裴扶墨抱着江絮清进了里间,吩咐道:“去备醒酒汤,还有热水。”
他将人安置在榻上。
没多久,安夏便打了热水过来,说道:“世子,醒酒汤厨子还需要时间熬。”
他颔首说道:“你出去休息吧。”
安夏朝里面瞥了眼,夫人这是喝了多少酒?脸都红成这样了。
希望夜里别出事才好。
裴扶墨解开披风,坐在床榻边,将帕子拧干了后给她擦拭脸颊的湿汗,皱眉道:“连着两个晚上过来,你都这般不清醒,是想气死我么?”
江絮清躺着都歪七扭八的极其不安分,这时,踢了踢腿,说道:“不要,我只要裴小九抱我!”
她还当自己在凉亭里。
裴扶墨给她擦脸的动作不由轻柔了许多,唇角衔了抹笑意:“还算有点良心了。”
不枉他下值后便策马赶过来。
将脸擦干净后,便给她擦手。
那双白皙柔软的小手臂的触感,当真是让人爱不释手,裴扶墨垂眸静静擦拭着。
这时,江絮清忽然呜咽地哭了出来。
他顿时身子一僵,侧眸看过去,只见方才还好生生的人,忽然流泪不止。
她口中不断地呢喃:“对不起,对不起……”
裴扶墨给她擦了擦泪,顺着问下去:“你对不起谁了?”
江絮清哭个不停,脸颊上瞬间便堆满了泪水,他擦都擦不过来。
那悲痛的哭声莫名引得他心里发慌,眼看她哭得愈发严重,裴扶墨只好褪下了外袍上榻,将她抱在怀里,不断地轻声安抚她。
“对不起,裴小九……”
裴扶墨面色微凝,顺她后背的动作忽然停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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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早醒来,江絮清顿时感到头昏脑涨,疼的好像不是自己的脑袋一般。
安夏听闻动静便推门进来,说道:“夫人,宿醉后第二日会有痛疼是正常现象。”
江絮清扶着额,从榻上爬起来,问:“昨晚发生什么了?”
“奴婢看到的就是世子抱着喝醉酒的夫人回来了,后面发生的事奴婢也不大清楚。”
江絮清诧异道:“世子昨夜又来了?”
安夏回道:“没错,昨夜来的比前日要早,兴许是为了在夫人入睡之前,匆忙赶来的。”
结果没料到还是没有见到夫人清醒的一面。
江絮清顿时后悔不已。
她中午没有午睡,就是担心裴扶墨会午时抽时间过来,没料到夜里饮了酒就稀里糊涂地睡去了,其余一点印象都没了。
“安夏,你今日必须将我盯紧点,绝对不要错过世子过来的时辰了。”
“好嘞。”
话是这样应下了,但是昨晚一过,裴扶墨竟是将近五日都没有过来。
这几日,江絮清每个晚上都等的眼皮打架,实在困得不行了,结果第二天醒来得到的消息是,世子夜里并没有来。
她这下完全想不通了,难不成是她喝醉酒那晚,对裴扶墨做了什么事?他是生气了?
难不成,她打了他?
与此同时的东宫。
这几日裴扶墨忙得无法歇脚,太子李谦得空便让他入宫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