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绝对的武力面前,大多都会选择屈服,长发男也不例外,爬过去乖乖蹲好。
廖敛板着脸,捻起手里的石子,一个一个轮流打,打得又快又准,还总能打到同一个位置。
桂欢在胡同口站着,有种莫名的既视感,想了想,才想起来,当初廖敛抢钱,不也是在这吗?
打了五圈,廖敛停下了手,慢悠悠地问道:“什么是马子?”
桂欢:“……”
长发男是几个人的头头,闻言小声道:“……就是女朋友。”
手下叫马仔,女朋友叫马子,是他们的通俗叫法,深受古惑仔的影响,说话也要往上面靠。
廖敛不是很懂,问道:“为什么?你们喜欢马?”
为什么不是牛子?驴子?
长发男:“……因为,因为……”
他怎么知道为什么啊?!
廖敛右手一弹,石子就飞了出去,石子的力道不轻,长发男感觉自己更晕了。
廖敛等着他的答案,一副不说就继续弹的架势。
长发男实在没有办法了,哭丧着脸道:“我,我属马!所以喜欢叫马子。”
廖敛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们刚才为什么朝我们扔石子?”
长发男屈辱地道:“因为我,我手贱!”
他哪里知道,对面的小孩看着小小瘦瘦的,会这么能打!
廖敛算是认可了他这个答案,视线转到第二个人的脸上,第二个人立马就是一抖。
“你说,为什么扔石子。”
第二个人看了看长发男,带着哭音道:“因为我也手贱!”
他刚说完,廖敛就弹出去了一个石子,正中对方额头。
廖敛漫不经心地道:“他说过了,你不能说重复的。”
桂欢:“……”
等剩下的几人都说完了理由,廖敛才松开了手里的石头,淡道:“以后别冲别人扔石头,危险。”
蹲着的几人:最危险的就是你啊!
桂欢站在胡同口出声道:“廖敛,回去写作业了。”
廖敛皱了皱眉,不悦地看向几个人:“就怨你们,耽误我写作业的时间了。”
几人:……你是认真的吗?
廖敛像没事人一样地走到胡同口,王三饼和光仔早就备好了水和纸,殷勤地递了上去。
往家走的路上,桂欢想了想道:“廖敛,你以后能不动手,尽量别动手。”
廖敛的杀伤力,已经不能算小孩子打架的级别了。他要是不控制点儿,进少管所是迟早的事。
廖敛:“不用石头打他们一顿,他们不长记性。”
廖敛的处世哲学就是:你打了我,我就要打回来,你怎么打的我,我也要用同样的方式让你尝尝滋味。
桂欢:“你不怕他们再来找你麻烦?”
廖敛摇了摇头:“能打他们一次,就能打第二次,他们来了就是讨打。”
桂欢:“……你要把他们打成重伤了怎么办?要负责任的。”
打架这种事,打输了进医院,打赢了进局子,都没有好果子。
廖敛:“我有分寸。”
廖敛深知,“人”是脆弱的,他出拳从来都不敢用全力,火候掌握得刚刚好。
桂欢抬头望天,叹了口气。
她总算明白了,当初廖敛舅舅为什么会问出那句——“对方没事吧?”……
第29章
回家的路上, 王三饼和光仔异常地殷勤,他们算是看出来了,什么南哥北哥, 都不如眼前的廖哥。
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流水的“南哥”, 铁打的廖敛……
桂欢算了算时间, 很快就要第二次严打了,第二次严打过后, 这些街上的混子就会消声灭迹, 再没有这个王, 那个哥了。
到了廖敛家, 桂欢才发现廖敛的手背破了点儿皮, 想来是打架的时候没注意到,刮破了。
廖敛本人并不在意, 桂欢瞄了几眼,头顶“日行一善”闪闪发光, 晃得她眼睛疼。
“廖敛, 你家有没有医药箱, 你手破了, 消下毒比较好。”
廖敛眨了眨眼:“我家没有那个东西。”
桂欢:……忘了,老廖家人从不依靠先进的医学,就靠祖传秘方——唾沫星子。
她刚醒过来的时候和廖敛并不熟,廖敛不想涂药, 她便没有管,可现在两人怎么也算是“朋友”关系,桂欢暗忱了几秒, 开口道:“你跟我来一下,我家有。”
无视掉廖敛紧皱的眉头, 桂欢领他回了自己家,王三饼两人则在廖敛家继续写作业。
桂欢:“你先去洗洗手,把灰洗掉。”
廖敛的洗手方式还是一如既往地别具一格,在水流下来回穿梭,就怕水流沾到他一星半点。
桂欢好奇道:“你家每个月不少水费吧?”
廖敛:“你怎么知道?”
洗手都这么费劲,就更别提洗澡了,想来廖敛在蓬头下面也是左蹦右跳,如果想洗干净,得浪费不少自来水。
桂欢:“你为什么讨厌水?”
小时候被水淹过?
这个问题似乎对廖敛来说很难回答,他歪头想了想,手就不动了,离水龙头远远的。
桂欢:“……手别停,继续涮。”
想了一会,廖敛道:“因为水会动,凉,抓不住,还有股味道。”
桂欢:“那浴缸里蓄满热水就没事了?”
廖敛皱了皱眉头:“那样脚底容易打滑。”
总而言之,他就是不喜欢水。但不代表他喜欢邋遢,相反,廖敛非常爱干净,闲着没事就舔舔手心,顺便抹把脸……为了维持卫生,他只能选择忍受“水”这种东西。
虽然按天禧的话来说,等他再活个十几年,就会习惯的,就像他爸妈,连冬泳都不在话下。
在桂欢听来,就像有人恐高,有人恐海,天不怕地不怕的廖敛也有个毛病,恐水。
涮干净了手,桂欢带廖敛回厅里坐下,找出消毒水和大号创可贴。
她微微低头,用棉棒仔细擦拭着廖敛的伤口,廖敛则专注地盯着她的侧脸。
去奶奶家之前,桂欢又涂了一遍药,把头发往前梳,不仔细看的话,看不清侧脸的红肿,打眼一看就以为是晒红了。
感觉到侧脸一凉,桂欢的手倏地顿住,抬起眼帘,就见廖敛瞪大了眼睛,正在来回吐舌头,尝到了舌头上苦味后,他鼻梁都皱了起来。
他不可思议地道:“你的脸怎么是苦的?”
桂欢反应了几秒:“你舔我脸了?”
廖敛点了点头,嘴里的苦味消散不去,他不住地吞口水来缓解,眉头紧锁,看起来很不舒服。
桂欢叹了口气,起身去给他倒了杯水:“漱漱口。”
廖敛接过就灌了一大口,端着水杯冲了出去,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伸着舌头走了回来。
桂欢:“我脸上涂药了,自然是苦的。”
廖敛心有余悸地舔了舔嘴唇,一脸认真道:“别涂了,这药发苦,不好。”
……有不苦的药吗?当然也有,但大多数药都是味苦。
桂欢:“你没吃过感冒药,去痛片?那些不都是苦的吗?”
廖敛瞪圆了眼睛,他的内眼角有很明显的内勾,外眼角向上挑,整体偏圆,每次瞪眼睛,都会泛着清澈的愚蠢。
“我为什么要吃那种东西?”
桂欢:“……你先过来,我给你上药。”
廖敛回来乖乖坐好,眼睛不住地往桂欢的脸上瞟,舌头不停地舔着嘴唇,一副又想舔,又怕苦的模样。
桂欢好奇道:“那你生病了也不吃药?”
廖敛立马摇头:“不吃!”
“……那怎么恢复?喝热水?多睡觉?”
廖敛一脸平常地说道:“自然就好了。”
桂欢:……很好,很廖敛,完全的精神胜利法。
消毒水涂在伤口上会有刺痛感,桂欢放轻动作,打量了一下廖敛,他似乎一点不怕疼,还在用舌头舔着嘴唇,眼睛随意地看这看那,瞄到了桂欢的裙摆后,就不动了。
看了几眼之后,廖敛伸出了手,摸了摸裙摆上面的小花。
贴好创可贴,桂欢道:“好了,记得别让伤口沾到水。”
廖敛重重点头:“不会碰水的,我今天,不,明天也不洗手了。”
是的,廖敛本来也不喜欢沾水。
见廖敛看得专心,桂欢看了看裙摆,问道:“怎么了?”
廖敛头歪了歪,问道:“这个……裙底,里面是黑的吗?”
桂欢:“……如果不在里面放个手电筒的话,应该是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