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过半,赵启明仍然一马当先。
紧随其后的窦家兄弟和灌英逐渐发觉出有些不对。因为随着赵启明并没有因为驾驭不了金牙而放慢速度,甚至还很快进入了状态,已经超过他们四五个马身,想追也追不上了。
怎么回事?
窦家兄弟兴奋的哇哇大叫,似乎因为没想到赵启明这么厉害而战意盎然。倒是灌英多了个心眼,观察起赵启明的姿势,很快他就看到了观马台上也正惊讶的情况。
赵启明的双腿是张开的。
这明显不同于寻常的骑马姿势。
这无疑让灌英有些困惑,但很快他就留意到更加不同寻常的地方。
因为距离较近,他比观马台上看的更加仔细。他发现赵启明的双脚踏着马鞍两侧的网兜,这让他立即意识到网兜的作用,绝对不仅仅只是方便上下马而已。
“这难道就是果儿一直追问的马镫?”灌英想起什么。
他后知后觉的也兴奋起来,和窦家兄弟并驾齐驱,迎头猛追。
与此同时,观马台上的诸位老将也有了和灌英一样的发现。
最先察觉的是平阳侯。他虽然一直在啃肘子,但目光如影随形,紧随着赵启明,这时若无其事的说了句:“双腿并非凭空张开,仔细看看,启明脚下踩着什么?”
已经走到观马台前的灌夫,此时也有了发现,他指着赵启明说:“是那网兜。”
“原来这才是启明的用意。”李广也注意到了赵启明的脚下,很快有所察觉的沉吟说:“这网兜连着马鞍,马鞍又固定在马身上,使启明完全不受颠簸的影响。”
魏其侯眯起眼睛,明白了李广的意思,捋了捋胡须露出笑容:“居然想到用这种方法保持平衡,这倒是比夹着马肚子管用,尤其适合启明这种马术不佳之人。”
“怪不得他敢采用那种姿势,果然是有所依仗。”周建德哈哈大笑:“利用那网兜掌握了平衡,只要紧贴着马背不至于失控,凭那黑马的速度,他几乎稳赢了。”
“此物若使用得宜,乃军国重器……”
一时间,几个老将都若有所思地盯着赵启明的身影……
说话的功夫,比赛即将迎来冲刺阶段。
已经遥遥领先的赵启明看似稳操胜券,但此时的他其实并不好过。
因为他虽然使用了简易版的“马镫”,而且还选择了国际马术赛场上管用的冲锋姿势,但这毕竟是他第一次驾驭金牙全速跑起来,一路的颠簸让他几乎无法忍受,只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震散,心里不由得大骂灌夫的怂恿,但为了金牙的贞操,他也不得不继续坚持下去,将优势保持到终点。
想到这里,颠簸中他稍微回头。
窦家兄弟和灌英齐头并进,和他相距差不多三个马身。这样的距离几乎让结果几乎注定。而三人显然也已经知道必输无疑,但此刻居然都因为兴奋而又喊又笑。
与此同时,李敢和曹盛在窦家兄弟和灌英稍后一些的位置。和平阳侯一样,曹盛的话也不多,而且也确实低调。倒是李敢,整个人比窦家兄弟还亢奋,居然不停为赵启明加油。
估计等结束后又要追着问马镫了吧。
赵启明这么想着,露出无奈的笑容。
但忽然间,他脸色一变。
迅速回头的同时他看向自己的左侧马镫,果然,这临时用柳树皮编起来的简易道具质量实在让人不敢恭维,打结的地方已经开始有松开的迹象,看来马上就要散掉了。
赵启明咬了咬牙,急忙调整姿势,防止左侧马镫出问题导致他失去平衡。
但还没等他调整完成,忽然间“啪”的一声,马镫不堪重负,居然真的坏了。
赵启明/心说不好,但已经来不及做出反应,身体果不其然往左侧倾斜。
赵启明/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死死抱着金牙的脖子。而与此同时,金牙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显然知道他现在的紧张,居然在千钧一发之际,身体猛地转向。
这一转,已经从马背上弹起来的赵启明又回到了马背上。
观马台上的魏其侯惊出了一声冷汗,和诸位老将同时站了起来。和赵启明相隔三个马身的灌英更清楚的看到那瞬间的凶险,脸色也是猛地一变。
但就在此时,“啪”一声脆响,终点的马师挥动了鞭子。
身体猛然转向的金牙以一种怪异的姿势经过终点,并且极短的时间内完成减速,终于在尽量避免颠簸的情况下,停在了离开重点线大概五丈开外的地方,然后扭头看向赵启明。
赵启明吓尿了,好半天才咽了咽口水,直起身来。
而与此同时,窦家兄弟和灌英同时抵达,停在了赵启明的身边。
“好马!”灌英忍不住赞叹。
这让赵启明有些无力:“不是应该先问问我是不是有事吗?”
灌英哈哈大笑:“没从马背上摔下来能有什么事,启明兄未免大惊小怪了。”
赵启明翻了个白眼,此时刚好李敢来了,这小子隔着灌英和窦家兄弟,完全没看到刚才的凶险,这时候兴奋的下马,跑到赵启明的身边大喊:“启明兄果然赢了!”
“就是这个东西。”窦家老大凑在金牙边上,不知什么时候掏出了羽扇,兴奋的煽个不停,眼神发亮的看着赵启明脚下的马镫:“启明靠这个东西赢了我们兄弟。”
“我们兄弟!”
看来都不怎么在意人是不是没事啊。
赵启明松了口气,踏着马鞍从马背上下来,谁知脚还没落地,忽然间“啪”的一声,右侧的马镫也被他踩坏,让他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窦家兄弟一声惊呼,李敢也稍微愣了愣,然后赶紧扑过去,拿着已经散开的右侧马镫看了看,又绕到左侧,然后苦着脸朝赵启明说:“启明兄,怎么都坏了啊?”
“柳条编的,能撑到这里就不错了。”赵启明抖了抖衣服,身上几乎已经汗湿,不过想起刚才最后那一下,他有些担心金牙是不是受伤,检查了一下,发现她精神抖擞才松了口气。
“可惜了。”灌英是明白人,从满脸痛心的李敢手里接过一个散掉的马镫,研究了一下,然后嘿嘿一笑,朝赵启明说:“靠这么简单的东西轻松取胜,若能留下来当纪念多好?”
“轻松取胜?”赵启明瞪了这小子一眼:“我差点摔下来你没看见?”
灌英嘿嘿一笑,正准备说什么,却忽然看到观马台上几位老将下来,于是立即抓着赵启明的手,激动的大声安慰:“万幸启明兄无恙,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不要再哭了。”
哭你妹啊!小子,你那个眼睛看到英明神武的小侯爷哭了?
赵启明甩开了这家伙的手。与此同时,几位老将也到了。
看到李敢痛心的捧着两个柳条编成了马镫,老将们也大概猜到了什么。但显然魏其侯对刚才的危险有些不太高兴,皱着眉头朝赵启明说:“下次不可再如此鲁莽。”
赵启明知道魏其侯担心他,赶紧行了个礼:“下次晚辈一定注意。”
李广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将注意力放在了李敢手里的马镫上。
倒是灌夫,此时哈哈大笑,朝赵启明说:“可以啊小子,居然能凭如此简单的小东西取胜,老夫果然没看错你啊!”
狗屁。
赵启明/心里翻了个白眼,行了个礼后问灌夫:“不知灌叔叔说话是否算数?”
“当然,以后我绝对不打金牙的主意。”灌夫哈哈大笑,拍了拍赵启明的肩膀,一点都没有输了比赛的样子,反而十分高兴。
赵启明无疑松了口气。
而旁边的金牙如蒙大赦,好像迎来了春天,高兴的去追蝴蝶去了。
“咱们是不是也应该愿赌服输?”周建德左右看看,忽然笑了:“魏其侯也就罢了,支持启明无可厚非,倒是平阳侯歪打正着,让他占了便宜。”
“只怕并非歪打正着。”李广深深的看了眼赵启明,随后干脆的解下匕首。
周建德也哈哈大笑着解下玉佩。
魏其侯十分受用,仍然啃着肘子的平阳侯似乎胃口也好了许多。
这让赵启明有点无语。
一群小辈拼死拼活,一群老东西居然玩起了赌马。
为老不尊啊……居然不带我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