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丹阳长公主出来之后,天色已经差不多傍晚,林昭又等了一会儿,一直到天色差不多完全黑下来之后,他才动身前往周府求见周尚书。
因为周胖子被周尚书扔在了国子监禁止回家,因此他并不在家中,林昭递上了名贴之后,没过多久就被周家的下人告知周尚书没有在家,而是出门会友去了,让林昭改天再来。
这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信息了,不管周尚书有没有在家,他都不是很想见到林昭。
因为周家的下人并没有把林昭请进去,让林昭在家中等着。
林三郎很知趣的转身离开,回到了平康坊中,好好的洗刷了一遍身子之后,没过多久便躺在床上睡去。
从前在国子监的时候,林昭一般都是看书到亥时左右才熄灯睡觉,第二天天刚亮便起床读书,颇为刻苦,但是中了进士之后,这份心气便泄了,很早便躺下睡去。
第二天早上天还刚亮的时候,林昭便从床上爬了起来,换上了一身单衣之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走出去,就发现林家的下人们已经差不多全都起身,有一些在帮林昭收拾东西,还有一些在准备马车以及走在路上吃的一些干粮。
林昭连忙走到了林简夫妇面前,行礼道:“叔父叔母这么早便起身了……”
“三郎今日要动身返乡,自然要多做一些准备。”
林夫人一边说话,一边把一个饭篮模样的盒子,递在了林昭手里,开口道:“三郎,这…里面是一些现钱,你要是碰到什么事情了,可以用拿出来取用。”
林昭接过饭盒,入手只觉得颇为沉重,打开一看,才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他有些好奇的伸手敲了敲饭盒的木板,只听到一些沉闷的声音,不像是纯粹的木板。
林昭心中明白,这饭盒恐怕有夹层之类的东西,里面放了一些类似金银的贵金属,如果路上碰到山贼,或者与大部队走散了,便可以拿出来“取用”。
林昭接过这个饭盒,连忙对着林夫人致谢:“多谢叔母。”
“用不着谢我,要谢也是我谢你才对。”
林夫人面露微笑,拉着林昭袖子开口道:“昨天晚上接到衡州那边传来的书信,说是三法司已经查明了衡州案情的经过,认定大郎无罪,眼下二郎已经带着大郎离开衡州了。”
“我家儿子的事情……”
她看向林昭,颇为感激的说道:“三郎你帮了大忙,如果大郎出了什么事,我们这个家,便不成家了……”
说到这里,一旁的元达公也咳嗽了一声,开口道:“这事确实要多谢三郎你,不然大郎恐怕很难从衡州脱身,一个不好,可能命都要丢在衡州。”
“一家人之间,用不着这样客气。”
林昭笑着说道:“只可惜这一次我要回越州去,与二郎恐怕要错肩而过了,算起来已经数月不曾见他,心里倒是颇为挂念。”
林家的同辈人当中,林昭只与那位林二少颇有些交情,自从在衡州分别之后,两个人的确很久不曾见了。
元达公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他开口道:“你回越州,应该很快就可以见到他们了,大郎这几个月在衡州吃了不少苦,再加上衡州这桩案子,明面上不太好说清楚,如果他们兄弟在这个时候回到长安来,容易被人说三道四,因此我没有让他们回长安来,而是写信让他们直接回越州老家去。”
林简沉声道:“他们兄弟自小在长安长大,没有怎么见过故乡人物,这一次让他们回越州,一来是让他们在越州休养一段时间,二来也是让他们好好认识认识家中的叔伯长辈。”
听到这里,林昭有些诧异的看向林简身边的林夫人,后者笑意收敛,微微叹了口气,开口道:“三郎不用看我,让他们兄弟回越州,其实是我的主意,这个当口他们回长安来,的确不太合适,还不如躲回老家去安静安静,正好你也要回去,与他们兄弟做个伴。”
其实林夫人虽然不让林默兄弟回长安,但是也没有让他们回越州,而是准备让他们去扬州外祖家中住上一两年,只是实在拗不过林简,才不得不同意这兄弟两个人回越州去。
说到这里,林夫人微笑道:“三郎如今已经是探花郎了,顺便也教一教他们兄弟,若是在能够教出两个探花来,咱们林家便是一门四探花,千古佳话了。”
听到这句话,林昭伸手挠了挠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向林简这种真才实学的探花郎,自然是可以教授后辈学问的,然而林昭这个有水分的探花,教人也不是不行,但是再想要教个探花郎出来,便是痴人说梦了。
好在一旁的林简及时解围,皱眉道:“好了,三郎回越州之后还要准备吏部选试,莫要为难他了,他们兄弟两个人该读的书都读了,回越州好生自学就是。”
三个人说话的功夫,林府上下已经把林昭的东西收拾了七七八八,装在了马车上,林昭自己在向林元达夫妇告别之后,也跳上了马车,马车从林家门口缓缓出发,出了平康坊之后,一路从长安东城门出城。
此时,东城门门口,已经有一个三四十人的马队以及长公主府的几个家丁等候,除了这些人之外,国子监的国子祭酒周昌明,天官尚书家的公子周德,以及长公主府的大公子齐宣,都赶到了东城门相送。
林昭跳下马车,对着他们拱手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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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周博士满脸不舍,拉着林昭的衣袖,险些垂下泪来:“小林探花,早些回长安来。”
因为林昭与他叔父林简先后中探花,此时长安城里已经开始流传林探花与小林探花的称呼。
林昭无奈的摇了摇头:“先生放心,我回乡过几个月便回来了。”
周博士抹了抹眼泪,扼腕叹息:“长安城里,只有小林探花一个慧眼之人,你这么一走,吾失伯乐矣……”
林昭不再理会这个活宝,转头与齐宣等人一一告别,等到他跟这些朋友告别完了之后,便转身回到了自己马车旁边,准备跳上马车。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一身灰色衣裳的少年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林昭马车面前,他犹豫了一下,想要跪下来向林昭行礼,然后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并没有能够跪下去,而是对着林昭长揖到地。
“恩公一路保重。”
林昭摇了摇头,上前把这人扶了起来,脸上露出笑容:“韩兄不必如此,我不是你的恩公,而是你的朋友。”
“且等我回长安来,再与韩兄详谈。”
这人…乃是韩有圭幼子韩参。
与这些人一一告别之后,林昭再没有犹豫,转身钻进了马车里,随着一道鞭花炸响,马车缓缓离开了长安城,朝着越州方向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