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雨堂将太夫领进去时,便觉得空气中好像氤氲着一股甜甜的味道,伸长鼻子嗅了嗅,好像还有点腥,再想闻闻到底是什么味道时,就见到了茶榻边上的那盆血水,了然的眨眨眼,他走过去,将血水端走。
直到夜幕初垂,太夫才给茶榻上的人处理完伤口,楚无念看着被纱布缠得肿肿的双手和双膝,打了个哈欠。
“困了?”
给她将纱布结打好的赵止洵抬起头,就见到这人的眼皮子已经在打架了。
“嗯。”
她迷迷糊糊应了一声。
下一刻,窗外照进来的晚霞光就被眼前的人遮到了背后,接着华贵大气的屋子一阵旋转,她又落入了这人的怀中,鼻尖充斥入熟悉的天竺葵香。
双腿刚一扑棱,就被他脱口而出的一句“到床上睡暖和些”给压得老老实实的了。
他的胸膛很暖,让她三日未睡的困意顷刻间席卷而来,楚无念轻轻靠过去,混混沌沌地说了句“愿伴君左右,岁岁长相随”,便阖上了双眼。
“没诚意。”
赵止洵轻哼,嘴角却翘得高高的。
被抱在怀里的那人没看到他肆无忌惮的笑容,只觉得睡梦中好像有个人的心口震得厉害。
到了十一月底,眼看着涌进长安城的官员越来越多,怕他们生疑,周文王也不好再关着太子,将他的禁足给撤了。
朝堂之上,又见到了他的身影,人瞧着也憔悴了一圈。
“王爷近来可好?”下朝时,赵止洵在宫廊里与他撞上了,身后,还跟着他的内臣公孙宇。
赵止洵交叠着手,笑着回他,“还好,倒是殿下的面色瞧起来不太好。”
周祁炎点点头,“被父皇关了一个多月,这滋味自然不好受。”他捋了捋明晃晃的袍子,上前一步,“王爷一向不涉党争,这回竟也要帮衬二弟一把了吗?”
赵止洵背脊挺直,微微笑着,眼中墨色流转,“若二皇子为明君,本王不介意帮他,殿下亦如是。”
哦?哪边都不帮衬,周祁炎收回打量他的眸光,勾唇笑称,“辅政亲王很是公允。”
他身后的公孙宇却奚落道:“王爷自然公允,不然也不会将跟着二皇子外出征收赋税的地官换得如此之快,大周的安定,将来还得多靠着王爷。”
老东西。
赵止洵咬着后槽牙,脸上笑意不减,“胡子花白成这样,公孙大人也出了不少力。”
这是在骂他老?!
公孙宇的脸色噔时变得很是难看,花白的眉毛倒竖起来。
周祁炎没功夫看他们二人斗气,脸上挂的笑意淡淡的,“还望王爷能心口如一。”
衣袍一拂,人头也不回地走了,公孙宇急忙跟上。
心口如一?
那是什么东西?
宫廊下的人轻拂他一眼,抬步离开。
一见到那抹锦缎五彩祥云朝服跨进院子里,雨堂连忙跑上去,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大声喊,“爷,不好了不好了!”
赵止洵皱眉,“说人话。”
被眼前的人一瞪,他的声音又小了下去,吞吞吐吐道:“无念姑娘,无念姑娘被崔嬷嬷带走了...”
又来?!
赵止洵狠狠瞪他一眼,火急火燎往寿安堂里赶。
那人的手掌心和膝盖骨都还没痊愈,若是再受罚,也不知要等上猴年马月才能好,他倒不是心疼人,就是心疼他的屋子,那个屋子老被她这么霸占着,他不习惯,不舒服,很不爽。
“阿嚏!”
在寿安堂里给萧氏捶肩讲戏文的楚无念,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谁在骂我?”她小声嘀咕。
“是不是累了?”
正听戏文听得津津有味的萧氏回过头,看向她。
“没呢,奴才不累。”
楚无念立刻睁大双眼,摇摇头。
萧氏看一眼外面的日头,笑着道:“洵儿许是该回来了,你先回去吧。”
“好。”
楚无念颔首应承,哼着小曲出了她的院子。
穿廊过院,一走出月牙形的拱门,她就见到远处有个人在往她这边赶,还火急火燎的,像是要火烧眉毛了一般,“王爷王爷!”
她朝那快火烧眉毛的人叫了一声。
听到声音,赵止洵抬起墨眸,便见到那人正笑嘻嘻地朝他招手,下一刻,便蹦蹦跳跳着朝他奔了过来。
凉小小 说:
明天上架啦,会多更哒!
第二十二章:跟你学的呀
“辰时你一出门没多久,崔嬷嬷就过来找我啦,我以为她是又要拉我回去抄经文的,还叫雨堂来拦着,结果到了那,便见到老夫人在竹帘下等着,脸上挂满了笑意,说是叫我过去给她讲戏文解闷呢!”
楚无念一蹦到他面前,就抬起头,眼眸子忽闪着叽叽喳喳地说起来。
所以,她没被苛待,没受罚,是过去讲戏文去了?
那他在这急什么?恼怒于方才自己那副火急火燎被她当做笑话看的样子,赵止洵盯着眼前的人,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咦?“王爷,王爷...”楚无念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伸出还在裹着纱布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一下,两下,再想晃第三下时,鼻尖就充入了熟悉的天竺葵香。
她睁大眼睛,长长的眼睫扑簌扑簌,眨了两下。
不管自己刚才的样子有多蠢,也不管她有没有看笑话,总之他现在就想抱抱眼前这一直叽叽喳喳叫的人,他靠在她的肩头上,轻哼。
妈呀!雨堂赶紧背过身去,连气都不敢大声喘,恨不得让自己隐身起来,什么都瞧不见。
被他抱在怀里的人抿抿唇,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凝固住了,她什么都听不见了,只听得到他心口‘扑通扑通’跳动的声音。
“回去。”
那心口跳动得厉害的人抱够了,满意地勾起薄唇道。
“午膳吃什么呀?”楚无念反应过来,急忙跟上他的脚步,轻盈的小碎步挨在他身旁。
“你活都没干,还总想着吃的,哪有你这样的?”赵止洵任由她挨着自己,撇撇嘴角。
楚无念一脸心虚,滴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又理直气壮地道:“谁说我没干活,方才我在老夫人的屋子里还帮她捶肩呢!”
讲戏文不是什么体力活,捶肩总算了吧!
身旁被她挨着的人认真想了想,过了一会儿点头道:“行吧,待会你可以多吃一点。”
见他松了口,迈着小碎步的人立刻眉开眼笑。
前面的俩人好像都忘了,后面还有个倒霉蛋在小心翼翼地跟着。
用完午膳,楚无念靠在茶榻上,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赵止洵没骗她,说给她多吃点就给她多吃点,什么都往她碗里夹,她吃完,就成此刻这副样子了。
“嗝————”
刚摸完,就打了个响隔。
“这会知道难受了?”刚拿起公文的赵止洵,看了茶榻上那人一眼,皱了皱眉头。
“还不,嗝——,都是,嗝——,你夹,嗝——,的。”艰难地说完这句话,楚无念拍了拍心口,脸色涨红得厉害。
神色一紧,案桌边上坐着的人站起身子,给她倒了一杯茶水,走到她身旁坐下,帮她顺着后背。
“正琅,快走快走,今日宇文将军回来,微之在观咏楼订了好位子,可以一睹宇文将军的风采!”外面,传来了宋承誉的声音。
可当他提着袍子兴致高昂地冲进来时,人就傻住了,完全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什么,嗝——,宇文,嗝——,将军,嗝——,啊?”楚无念盯着目瞪口呆的宋承誉问。
赵止洵挨着楚无念,手掌心还在她后背上一下下地顺着,眼尾往他身上一扫,仿若当他不存在似的。
咽下喉间的唾沫,宋承誉走到红木圆桌边上,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这才缓过神来,“宇文将军是大周的一品武将,建朝以来从未回过长安城,世人都说他是大周战无不胜的战神,一出战便横扫千军,这回听说他要回来,都想要一睹他的风采呢!”
他不看眼前不理他的这人,只叽里呱啦地朝楚无念解释。
“哇!嗝——”
楚无念刚惊呼完,就打了个响嗝,给她顺后背的人立马瞪她一眼,她扬起的眉眼顷刻间耷拉下去。
“正琅,你不去吗?”宋承誉瞥他一眼,他可是特意跑过来叫他的,沈微之还在观咏楼里等着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