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栖?”
祖母吓了跳,就要起身去扶她,却见这丫头忽然伏身下拜,“祖母,母亲,我想带夫君回扬州。”
清丽的嗓音落下,所有人都愣住了。
“扬州?”
祖母脸色一沉:“我知你思乡心切,但阿延眼下的身体根本吃不消。”
母亲坐到梨花木椅上,“我可以让侯府的信使任你差遣,但回扬州,不行。”
黎洛栖跪在地上,仰头看向两位主母,眸光清丽认真:“只有回扬州,才有一线生机,祖母,母亲……”
黎洛栖低头一拜,额头叩在了冰冷的地面:“洛栖求你们了。”
祖母神色一怔,看向周樱俪,“此话怎讲,难道那扬州有神仙不成?”
周樱俪看到伏在地上的儿媳,心头思虑滚过,“只怕朝廷不肯放人……”
“在圣上眼里,夫君意图破坏大周与辽真的议和,可若是要夫君死,那大周除了父亲,便没有了能抗衡辽真的将军,父亲年事已高,辽真将领猖獗,就算大周再如何重文抑武,也不会自断臂膀。”
她的话一字一句地砸在两位主母心里,黎洛栖奉上扬州家书:“黎氏心系家父身体,赵将军对夫人疼爱有加,是以抱病与之返回扬州,望陛下成全。”
这一番话,便是她呈上朝堂的说辞,于这片铜墙铁壁中,为大周的将军凿出一扇窗来。
作者有话要说:
柿子,让栖栖带你飞吧。
二更在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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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醉生梦死·?
正屋的地龙烧得暖热,赵赫延看着身侧的床帐,香云纱上勾了几缕细丝,是她昨夜害怕时攥出来的,他不疼,倒是看她眼泪掉得凶,这辈子没想过,除了骨肉至亲之外,还有人为他这般。
以血肉之躯挡在他身前。
小猫儿,胆子真大啊,当自己有九条命么。
忽然,外间传来箱奁挪动之声,赵赫延凌厉的眸光转去,“月归。”
月归战战兢兢地进来,对上世子的目光,忙垂眸道:“少、少夫人让收拾的。”
赵赫延瞳仁一沉:“她人呢?”
“正在东厢房。”
赵赫延指腹一拢,“把东厢房封了。”
黎洛栖是听到月归的回话后进来正屋的,男人此刻躺在床上,身上缠着纱布,薄被拢着他宽阔的胸膛,她坐在脚凳上,“夫君为何要封东厢房?”
赵赫延撇过头去,没说话。
黎洛栖视线绕到另一边看他的脸,“夫君是不是在疼?”
忽然,他抬起左手,摊开,黎洛栖不知道他是何意,于是便托起检查,只是指尖一碰,他的五指便穿过她的指缝,十指相扣了起来。
“为什么要搬东西。”
黎洛栖手让他拢得紧,男人的手掌又宽又大,比起来自己的小小一只,撑开有些难受,想挣,他却越收越紧了。
“因为随时准备要回扬州,所以先收拾行李……啊……”
骨节吃痛,她抬眸看他。
“我说了,你不许走。”
赵赫延的瞳仁如黑曜石一般攫取着她,黎洛栖挣不开他的手,轻声问:“如果我要回扬州呢,逃也要逃回去呢?”
赵赫延看她,“把你锁起来。”
“我会砸开锁链的。”
“真该打断你的腿。”
黎洛栖心头一阵寒意骤起,脱口道:“打断更要跑了。”
赵赫延知道扬州老家给她寄了东西,小东西想家了,他的手掌松开她的五指,扣住细白的手腕,“对不起。”
黎洛栖心头一跳,转眸看他,赵赫延居然对她道歉……
“夫君……”
“我很好养的,一天三顿饭,若是没有,吃两顿也可以,带上我,不要丢下我。”
他的指腹穿入她的手心,轻轻地揉着,一路揉进了黎洛栖的心头。
她方才只是想试探赵赫延知道她要回扬州会如何,担心他抵触这个地方,没想到……
她喉咙咽着水汽,“扬州与晋安不同,而且水路要走一个月,夫君可以吗?”
“嗯。”
“没有侯府的奴仆成群,奢华院落,只有茅舍几间,有时候还得自己做饭,夫君可以吗?”
“嗯。”
“若是走到一半,夫君受不了要回来,是不可以的。”
“嗯。”
他看着她的脸,红润透白,唇畔若桃花,只习惯地落了个音节。
“还有,夫君不可以随意看旁的女子……”
黎洛栖垂着眼睑。
赵赫延眉梢微挑,“为何?”
“不行就是不行!你若不答应我便不带你了!”
“过来。”
她不肯,赵赫延便抬起右手,黎洛栖见他动伤口,忙起身去拦,垂眸,就对上他带笑的眼睛:“夫人真当我没见过扬州的女子么?”
黎洛栖不知,怔怔地听他说:“你该担心的是那些女子看你夫君时,你该如何办。我这个人,最吃不得亏的,谁若是敢肖想我,眼珠子都要挖掉。”
黎洛栖:??!!
这、这又大可不必。
-
圣旨落了下来,赵赫延因为永庆门之变,褫夺了定远侯世袭之位,圣上念其征战有功,特允其随夫人回乡。
这个结果,黎洛栖听说,还有那些文臣的助推,赵赫延离开了晋安,既不是去屯兵的兖州,又不是燕云北境,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太医都只能保住他的一条命,这就足够了。
大周与辽真的盟约一定,至少能换来十年太平。
只不过是,以放弃燕云和每年缴纳岁贡为代价。
而这些岁贡,一个个地,依然是落在大周子民身上。
黎洛栖忽然觉得可笑,上位者以万民生计为由议和,落了个“仁”的称号,却不知盟约一定,不用十年,就足够一个皇朝在醉生中梦死了。
黎洛栖赶在太医署的复诊前一日出发,圣上“恩典”,派了太医一路相随,黎洛栖看到跟着来的阎鹊,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但直到他嘀咕时说了句“真是活生生逼我欺君”时,彻底放下心了。
车厢里,黎洛栖看着赵赫延的侧脸,“夫君,你口渴吗?”
说着,她从箱奁里拿出了水囊,刚要递过去,就见他目光一瞬不眨地凝在她脸上。
“夫、夫君……”
脑子顿了顿,见他似乎在看自己的嘴巴,慌忙道:“喝水啊……”
“过来。”
她坐在斜对角,赵赫延坐在中间的榻上,黎洛栖不想太挤,“我坐在这里挺舒服的。”
“喝水。”
她递了过去,他没接。
“不是要喝水么?”
她问。
“我现在是病人。”
黎洛栖轻咳了声,“那我给你倒杯子里。”
说完心里就嘀咕,说好的不会娇生惯养,结果还不是喝水要杯子,一会肯定要说“水凉了”……
“水凉了。”
果然!
黎洛栖忿忿道:“夫君我们现在在路上,没地方烧水,这样,你先喝一口,含在嘴里,等它热了你再咽下去好了!”
赵赫延看着她,一脸:你在开什么玩笑。
黎洛栖无奈,“那夫君再忍忍,等一会路上有茶铺时,我一定给您端热水。”
他忽然伸手端起了桌上的杯盏,递给她,“含着。”
黎洛栖:???
“不是说含着,就会热吗?”
黎洛栖:“……”
她端起杯盏含了一口,冬日的水凉得快,这个方法确实有些难受,不过她伸出指尖数着数,等到第五的时候,嘴里的那口水就暖了,朝找赫延点了下头,表示:此法可行。就在她要咽的时候,下巴让人捏起,唇畔压下,男人温热的舌头就撬开她的唇。
细细的喉间散开小猫似的呜咽,黎洛栖双手不敢推开,生怕触到他的伤口,太医说的,不可以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