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蓁冷笑:“江均瑶,是我一时大意才被你将我们春华堂的绣屏换走。只是,我们春华堂为公主准备的贺礼却还是在的。”
江均瑶愣住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姚姐姐……”
江均瑶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熟悉的女声。她扭头看过去,就见袁锦云提着一个红木提盒从游廊处走来。
“姚姐姐,我没来晚吧。”
“没有,你来的正好。”
明蓁接过袁锦云手中的提盒,对着江均瑶莞尔一笑。
“这才是我们春华堂进献给公主的贺礼!”
内厅那里已经在传召春华堂的人进献,明蓁莲步轻移,拎着提盒走了进去。
江均瑶傻眼了,她怎么也不敢相信明蓁还准备了一份贺礼。她立刻就看向桂香,怀疑是桂香泄了密。
桂香的神情也是一脸懵,她拼命对着江均瑶摇头,表明自己不知情,甚至眼中还带着惊惧。
桂花还在自己手里,江均瑶也不相信桂香敢背叛自己。
难道真的是明蓁早有防备,甚至连身边的人都防着?江均瑶觉得只有这一个解释,她听到内厅中长史女官对明蓁进献的贺礼很是满意,收录进了献礼名录中。
江均瑶一脸的气愤,她怎么也不敢相信明蓁居然还准备了另外一幅绣屏。但是她刚刚看过那副《春睡图》的绣屏,无论是画中的美人,还是刺绣的技法都已经是上乘之作。春华堂的绣娘中属孙绣娘手艺最佳,她不信明蓁后来奉上的这架绣屏会比《春睡图》还要好。
公主府的长史女官将所有的贺礼一一过目,凡是她选中的都被留了下来,等待长宁公主凤驾莅临台县之时再献上。
回到绣庄,江均瑶的怒气还是没有消。她将今日带出门的丫鬟叫到身边。
“我在内厅进献绣屏时,姚明蓁那里可有什么异样?桂香当时在做什么?”
“春华堂的人都特别的震惊,陈家少奶奶发现绣屏被调换了,立刻就质问桂香。桂香也很慌乱,只是一直在和陈佳少奶奶说她不知道此事。”
“哼!”江均瑶面上狐疑:“你们说会不会是桂香和姚明蓁串通好的来骗我?”
“不能吧!”丫鬟有些不信,“她姐姐不是还在少奶奶手里吗?再说了,若是桂香把此事告知了姚明蓁,那我们也不可能那么顺利就将她们铺子的绣屏换过来呀?”
江均瑶也是想不通这一点,所以才没有肯定桂香背叛了她。
若是姚明蓁真的提前知道这事,又怎么舍得将那么美的一幅绣屏拱手让给她。
可即便是这样,江均瑶也决定给桂香一点警告。
“叫姚桂香晚间来见我,再把桂花也带来。”
桂香来时也是深夜,江均瑶早就等的不耐烦了。
“姚桂香,今日之事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杨少奶奶,今日之事我也正被明蓁姐怀疑呢。她在铺子里已经审问了我半日,我是好不容易才让她相信绣屏被调换之事和我无关的。为了小心起见我才拖到这时候出来见你,我是真不知她还准备了另外一幅绣屏。”
江均瑶盯着她看了片刻,心中已经信了大半。
“这么看来,姚明蓁对你也不是绝对的信任,这样的事居然连你也瞒着,亏你以前对她还忠心耿耿,差点连亲姐姐都不顾了。”
“杨少奶奶,你不要说了,我心中只知道我姐姐才是我最亲的人,只有姐姐才是最疼我的。如今我已经帮着少奶奶将绣屏换过来了,不知道少奶奶可否信守承诺放了我姐姐。”
江均瑶嗤笑一声,“姚桂香,你办事不利我还没有责罚你,你还有脸提起你姐姐的事?”
桂香面上很是着急,“杨少奶奶,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呀…”
“我当初说的是不能让姚明蓁在公主面前出风头,等公主离开台县的时候就会放了你姐姐,如今姚明蓁另外给公主准备了贺礼,你的事并没有做好,你姐姐的卖身契我自然不能给你。”
桂香沉默了片刻,又抬起头来说道:“杨少奶奶,今日的事,明蓁姐虽然不再怀疑我,可是我怕她会暗中防备,以后想要再做什么就不容易了。”
他这么说,江均瑶是相信的。姚明蓁那般聪明的人就算是一时被桂香说动了,肯定也不会再像从前那般相信她。
“怎样重新取得姚明蓁的信任是你的事,但是我交代你的事,你是一定要办好的。若是你做不到……”
江均瑶顿一下,重新召了人进来。
“姐姐……”
桂香大惊失色,被带进来的桂花半边脸已经肿了起来,嘴角甚至还带着血丝。
桂香心疼的扑到姐姐身边,眼中瞬间就蓄满了泪水。
“姐姐,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你……”
“桂香,姐姐没事的。”
“杨少奶奶,”桂香气愤地质问江均瑶,“我答应替你做事,你也答应我不会伤害我姐姐的。”
江均瑶面上没有丝毫的愧意,“这是你办事不利的惩罚,姚桂香,你要记得,事情办不好受伤的就是你姐。”
桂香似乎被吓住了,她忙跪到了江均瑶面前。
“杨少奶奶,我都听你的,只要你能放过我姐姐,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你只要乖乖听我的话,你姐自然就没事。”
江均瑶漫不经心地将她叫起来,却没有吩咐她做什么。
“你这几日先设法重新取得姚明蓁的信任,等到时候我会交待你怎么做的。”
“是!”
桂香垂下头来,用力握紧双手,遮住眼中的恨意。
第56章
长宁公主此次归宁回京, 圣上亲下数道旨意命沿途州县接待,足见对她的重视。
台县是运河上的重镇,往来经停于此的官员和世家子弟不少, 但还是首次接待皇亲, 从官府到民间都是无比重视。
哨兵营这几月也加紧了运河河道的巡防,抓获了数名在河道上行凶作恶之人, 屡屡得到济州参将府的嘉奖。
何修之在京城通过武生选拨,便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台县, 随即就和父母一起去了参将府求亲。
袁将军对何修之自是不满意,碍于何知县的面子,没有直接将他赶出去就不错了。可架不住袁锦云自己喜欢,父女两个争执了许久,袁将军终于口头应下了亲事。
因着台县要迎接公主凤驾, 何知县何夫人这两个月忙得不可开交, 袁将军便以此为借口, 要等到公主凤驾离开后再正式过礼。
何知县没有意见,何修之心里却始终不踏实。这一段时日, 他一改往日的做派,无论是训练还是领着兵士巡河都格外认真, 甚至还亲手抓住了一名水贼, 只想在袁将军面前留个好印象。
这一次公主要在台县驻留几日, 哨兵营也要指派抽调人手护卫公主行宫的安全, 这可是一件可以立功的大好事, 哨兵营众人都跃跃欲试。
陈霖淮便将此事全交由何修之负责,让他很是过意不去。
“霖淮, 这正是立功的好事, 若是被公主赏识说不定还能提前挣个前程出来, 你就这般让给我,兄弟过意不去呀!”
“行了,你跟我还客套什么,好好表现,争取让袁将军对你刮目相看才是。”
既然他这么说,何修之也就不再推拒,只一心办差。
陈员外对迎接公主之事并不热衷,何知县曾特意请他去商议,想将公主所住的行宫交给陈家置办。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可是陈员外却婉拒了。
台县县衙自是不能在短短的两月之内为公主建一座行宫,驿馆简陋也是不能接待公主的。沿途州县都是各县的富商将自家的宅院布置出来接待公主。
这可是县里的富商争抢的美差,陈员外却以陈家在县城未曾置办宅子,临时购置唯恐寻不到合适的为由拒了此事。
杨家倒是想要通过高县丞揽下此事,但是自从上次何修之被诬告之事,何知县压制高县丞已久,如今怎会给他们机会。
最后,还是曹飞紧急在台县购置了两处相邻的院子,略加修整后临时充做公主行宫。
曹家喜铺生意遍布南北,身后又有知府大人撑腰,如此谁也不敢与他相争。
不仅是自己不热衷,明蓁察觉到陈员外还有意无意地提醒陈临淮让他不要在此事中出风头。尤其是得知陈临淮将护卫之事交给何修之更是满意。
“听闻宫中的贵人行事全凭喜好,京中有公主最喜挑选相貌出众之人入府为侍卫。我儿玉树临风、宸宁之貌,切不可太过招摇。”
陈霖淮哭笑不得:“爹,您想什么呢?长宁公主是当今圣上之妹,膝下的世子与郡主都已十余岁了,怎会有如此喜好!”
“哼!那可不一定。总之,我儿还是小心为上。你已是成家立业之人,若是不小心招惹了这些贵人也会连累你娘子的。”
一听他爹提到明蓁,陈临淮顿时谨慎起来,不管他爹是不是危言耸听,他觉得自己还是小心些好。
见他将这话听进去了,陈员外这才略放些心。虽然知道陈霖淮只是一名哨兵根本就不可能靠近公主,也不会被注意到。但他还是不敢冒险,宁愿将事情夸大让陈霖淮自己多些戒心。
二十五这日,公主乘坐的官船驶入台县境内。济州知府率台县知县以及各级官员等候在城南码头。
长宁公主与凉国公成亲后便一同赶赴南疆,如今也有十余年了。此次她是带着儿女一起归京,故地重游,心境已经全然不同。
官船行在运河之上,两侧有国公府护卫的船只守护,陈霖淮带领哨兵营的人乘船在最前方开道。
长宁公主自船舱走出,眺望着远处的台县县城。
公主所出的康乐郡主今年已有十一岁,她跟在公主身边好奇地一起看过去。
“娘,台县这个地方我以前怎么从未听说过,那里很热闹嘛?”
不怪康乐郡主由此疑问,她们一路行来,官船所停之处都是有名气的重镇。唯独台县,她未曾听闻。
长宁公主摇了摇头,“此处不过是一个小县城,自是不如苏杭之地热闹。”
“那我们为何要在此处停留?”
“因为当年娘去南疆之时,曾在此地停留过,如今回京便想再看上一看。”
听她这么一说,康乐郡主立刻调皮道:“我知道了,这里一定是有爹和娘的美好回忆,所以娘才会想要故地重游的。”
长宁公主只微微一笑,并不多言。
官船驶入玉带河,停靠在城南码头。长宁公主下了船,在济州官员女眷的迎接下入了行宫歇息,当日也只是召见了知府夫人以及几位知县夫人。
第二日一早,公主便动身赶往南隐寺进香。礼佛完毕,这才有闲暇召见台县一众官员乡绅。
何夫人特意筹办了宴席为公主接风洗尘,同时也趁此机会进献贺礼,以表台县民众对公主的敬重之意。
春华堂的绣品被选中,明蓁自然持有请帖。只是像她这般没有诰命的都是进不到内厅的,只能在院外落座。待到贺礼呈到公主面前时,若是能被公主看中,或许会有赏赐下来,到时才能近前谢恩。
江均瑶那里也是如此,她爹虽是朝廷命官,但她本就是庶女,又嫁到商户之家,自然也是没有诰命的。
江均瑶早早就给桂香传了信,命她想尽办法和明蓁一起赴宴,到时有事吩咐她做。只要她做好此事,便会将桂花的卖身契一并给她。
等到了公主行宫门前,江均瑶果然见到桂花陪在明蓁身边,这才有几分满意。
明蓁也看到了江均瑶,她的视线扫过去,眼中一片冰冷。
陈霖淮握紧她的手,“蓁蓁,我还是不放心你一个人,也不知那个坏女人还有什么恶毒的主意对付你,不行的话,我们不要去给公主献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