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完最后一个烧麦后,江挽云和绣娘开始收拾东西,清点铜钱,一个收了四百五十二文,赚了两百七十文,这样看来,每天赚的钱勉强能够陆予风的药费了。
但她觉得这还远远不够。
照样数了十文钱给绣娘,领着她去吃东西,买了明天摆摊所需的食材。
待她推着车刚要走出镇子的时候,一个生意突然叫住了她,“江挽云!”
她停下脚步,愣了下,谁会指名道姓地叫她,莫非是原身娘家人?
顺着来人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却看见一个穿着白色锦衣,竖着玉冠,手上拿着折扇的年轻男人迎面走来。
此人身量挺高,长得也挺俊美,只是江挽云看着他的打扮总有些油腻感。
“你是……”她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对方是谁。
男人表情僵住,有些恼怒道:“我是谁你不记得了?我!周安!”
他瞪着江挽云,“才几日不见你就不记得我了?你这几天忙啥呢,好些天没见了。”
江挽云将这人的脸打量了一番才反应过来,心里咯噔一下,好家伙,这人居然就是原著里,和原身私奔的情郎。
周安是本地一个员外的儿子,虽长得人模狗样,但本性好吃懒做,父母死了一直靠吃祖业过日子。
原身刚嫁到桃花湾时,受不了陆家的苦日子,娘家也回不去,她只能日日里到镇上闲逛,就遇见了同样无所事事的周安。
周安好美色,见了原身便心动了,原身也想被人关心疼爱,再加上周安出手也挺大方,两人迅速勾搭在一起。
原著里,原身没过多久就偷了家里的银子和周安跑了,谁知周安沉迷赌场,很快将祖业败光,还将原身卖进了青楼里。
江挽云只想好好赚钱,对原身的烂桃花没有兴趣接管,当下就对周安冷了脸道:“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她回忆着,幸好她穿越得早,原身还没有和周安有太大牵扯,也没送什么定情信物。
周安本来几日不见佳人正心痒痒,他们往日都是约在茶楼见面的,谁知突然有一天她就不来了,今天再见却是推了一个什么小吃摊还带了个孩子。
原身对周安说的自己的身世半真半假,只说自己是家中不受宠的女儿,父亲死了被继母塞给一个将死之人冲喜,并把陆家人都描述得很可怕,说自己受尽欺负。
周安看江挽云的现状原本的怀疑都没了,这一身灰衣,素面朝天,推着推车,可不就是受苦了嘛。
还有那个小孩子,肯定是婆家人派来监视她干活的,所以才假装不认识他了。
周安心疼死了,瞅了瞅江挽云又瞅了瞅绣娘,从怀里摸出钱袋子,倒了几十文钱给绣娘,“拿着钱去旁边等着。”
但是绣娘警惕又害怕地看着他,摇摇头:“不要。”
江挽云倒想看看这人想做什么,况且钱不要白不要,道:“绣娘,你把钱收了,去那边的凉茶铺坐着等会,婶子一会儿就过来啊。”
绣娘为难地看着她,但见江挽云神色从容,便接过了钱走了。
江挽云冷下脸看着周安道:“你想说什么直说吧。”
周安看她这样子,感觉自己白心疼了,她不应该委委屈屈对自己诉苦吗?
“你为何这么多天不去茶楼与我相见?我日日去等你,你这推的什么?陆家人让你一个姑娘家出来摆摊赚钱?”
江挽云看着他,心里很清楚,虽然现在的周安看着对她很好,但这都是假象,因为他还没得到她,就像许多渣男一样,追求时候总是百般讨好的,原身那时正是感觉人生灰暗之时才被他诱骗,待他遇见困难的时候,就会毫不犹豫将她卖进青楼。
“我与你有过什么吗?”她想了想,“前些日子我心情不好,你帮助了我,请我吃了几次饭,我很感谢你,但如今我相公病重,我不能放着他不管,你若是想要我赔你吃饭钱,那你开口就是,只是我希望我们以后不要有来往了。”
她如今没其他办法,只有与他讲清楚,若是两人就此断了那就最好,若是他还纠缠不休,她就索性来个死不认账。
周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这是江挽云?怎么可能?
她分明又虚荣又贪财,若不是看上她那张脸好看,他也不会来讨好她,可如今脸还是那张脸,但却感觉像变了个人一样呢?
“你在说什么?你意思是我们只是朋友?”
简直放屁!
江挽云道:“是啊,我有夫君,你有妻妾,我们不是朋友是什么?哦,你不想与我做朋友了?那正好,我也每天很忙的,实在没空再与你去吃茶了。”
她说着觉得自己好像渣女啊,但周安也不是什么好人,她只有脸皮厚点才对自己有利。
周安:简直放屁!
“呵,你莫不是脑子糊涂了,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有什么不好,你要留在陆家干这种我家丫鬟都不会干的活,当初是谁说的等你那病痨子相公死了就跟我走的?”
周安气得脸都红了,折扇在掌心拍得啪啪响。
江挽云脸不红,心不跳,道:“不是我说的。”
是原身说的。
“你!”周安瞪着她,差点抬手给她一巴掌,但他好歹忍住了,语气软了下来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陆家人欺负你了?他们打你骂你了?你害怕?”
若是其他女人,他早就没有耐心了,偏这女人长得美不说,这脾气还挺对他胃口,他非要得到她不可。
江挽云道:“周公子,我说了,我现在只想好好做陆家的媳妇,你不要再找我了,若是再纠缠不休,我就要翻脸了。”
周安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地看着她,讽刺道:“呵,你还翻脸?你怎么翻脸?你靠啥?靠你那要死了的男人?”
江挽云见周围已经有人在打量他们了,不愿再多说,“那我就状告你骚扰民妇,你看着办吧,我要回家了,麻烦让让。”
“哟,你这个臭娘们,你状告我?你以为衙门的人没事儿干了会理你?”周安觉得更搞笑了,但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了。
江挽云道:“我是在衙门没关系,但不要忘了我夫君是谁,他在书院认识的好友正是县太爷的儿子,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她推起推车就走,并叫了一声,“绣娘!走了!”
绣娘一直看着这边的,听见她喊马上跑了过来,还用敌视的眼神看着周安。
周安有些害怕了,他还是知道江挽云的男人陆予风是谁的,当初的院试第一,红榜榜首,在衙门外面贴了许久,他老爹还在世时候曾拿他和陆予风对比,说他连陆予风的半分都比不上。
这样的人,认识什么县太爷的儿子,是完全有可能的。
他看着江挽云的背影,心里像吃了秤砣一样堵着,难道真这么被这臭娘们戏耍了?
第9章 烧烤
“三婶,那是什么人啊?”绣娘忍不住问道。
江挽云道:“一个不相干的人,没事不必理他,他给了几十文?”
绣娘:“三十五文呢,出手真大方。”
她把一把铜钱抓出来给江挽云看。
江挽云眼睛扫过,道:“那就用这钱买吃的去。”
白嫖来的钱,早点花了才好,跟在路上捡了钱要快点花了一个道理。
他们方才已经买了明天要用的食材了,如今倒是可以加餐了。
“好啊!”绣娘眼睛一亮,虽说前天才吃了粉蒸肉,但长期不吃肉馋,突然吃了一顿肉更馋,恨不得天天吃肉才好。
江挽云看着绣娘瘦瘦小小的样子一阵心疼,她才六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老是吃稀饭和水煮菜可怎么行。
“你想吃什么?”江挽云调转方向向卖吃食的街道走去。
绣娘想了想道:“三婶做的都好吃。”
江挽云眼神扫过路边的蔬菜,笑道:“家里还有木炭吗?”
“有,去年冬天爹爹和大伯砍树烧的,取暖没用完,还有一袋子呢。”
江挽云:“那今晚就试试烧烤。”
她头天买食材时候就找铁匠订做了想要的烧烤架,正好还有陆予山给她做的竹签,今晚先练练手也可以拿来摊子上卖了。
她按照前世的摆摊记忆,买了许多的蔬菜,再买了几条小鱼,两斤五花肉,总共花了四十几文。
丢在推车上,两人赶紧往桃花湾走,到家时候柳氏已经将午饭做好了,炒酸菜加红薯饭。
不过因为江挽云用肥肉炼了油放在罐子里的,今天的酸菜炒出来要好吃许多,里面还加了油渣的,勉强算荤菜了。
柳氏还夹了一盘子泡菜笋子出来,切成小块加点酱油拌拌。
红薯饭里三分之二是红薯,米饭很少,但在陆家已经算很好的伙食了。
吃了午饭给陆予风喂了药,柳氏走过来道,“三弟妹,你让我打听的事儿还真有眉目了。”
江挽云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啥事,道:“二嫂找到需要席面师父的人了?”
柳氏兴奋道:“我今儿回来路上遇见我娘家的姐妹了,她也嫁我们村,我就和她说起这事,她说刚好她娘家要办酒席,原本定的酒席师父被人高价截胡了,正愁着是不是去更远的地方找人呢。”
江挽云:“嫂子可有推荐我?”
柳氏压低声音道:“我没直说是你,她也没见过你,我说是你的话她肯定信不过,我只说你是我认识的人,从县城回来的,父亲曾经是酒楼大厨。”
江挽云笑道:“还是二嫂聪明。”
柳氏骄傲道:“那可不,只要你有手艺在,说啥她都会信,她让我明天带你去她娘家试试菜呢,会先给三十文红包。”
江挽云点头:“成,谢谢三婶了,晚上我来做饭吧,你可要多吃点。”
柳氏一听江挽云要做饭,立马精神了,“你要做什么,我给你打下手。”
“做烧烤。”江挽云把上午买的菜搬进厨房,有藕,韭菜,小馒头,蘑菇,年糕,五花肉,再加上自家的白菜和土豆,以及几条小鱼,食材还是挺丰富的。
柳氏主动将削皮洗菜的活儿揽过去了,江挽云则是切菜,腌制,而后两人一起穿串。
串好的串儿整整摆了一筲箕,估计有一百来串,切菜的时候顺便把明天需要的烧麦炸洋芋和卷饼的食材准备了。
两人忙活了一下午,待傍晚时分才歇下来。
“哎哟可累死我了,咋感觉比下地还累呢,果然摆摊的钱也不是好挣的。”柳氏坐在板凳上咕噜咕噜灌水。
她奇怪地看了眼江挽云,怎么三弟妹好像不怕累一样。
江挽云累是累,但她喜欢做饭,每次做饭都感觉精力充沛,她很享受这个过程。
太阳已经西斜,柳氏招呼着传林和绣娘把晒干的衣服收进来,再把今儿的鸡蛋捡了。
江挽云先进去给陆予风翻了翻身,再出来时柳氏已经把杂物间的一袋子木炭拎了出来。
“弟妹你看看,这个行吗?”
江挽云闻言走过去瞅了一眼,见麻袋里的木炭块头大,乌黑发亮,是好木炭,正适合烧烤,笑道:“我正想要这种呢,把东西都搬外面来,今晚在院子里吃吧。”
江挽云和柳氏抬桌子,两个小家伙帮忙搬东西,很快院子里就摆好了。
此时正值傍晚,天空一片火红色,下地的人陆陆续续扛着锄头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