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等人一进院子就被这阵仗吓到了。
“咋了这是要摆摊啊?”
他们放下锄头去打水洗手,柳氏高声道:“弟妹说这叫露天烧烤。”
可不就是又烧又烤嘛。
江挽云见人回来了,便把洗好晾干的烧烤架摆好,点燃下面铺好的木炭,用小扇子扇了扇,待大部分木炭都红了,给烧烤架上刷油,而后摆上串串。
陆家人都围过来看,江挽云熟门熟路地刷油,翻动。
辣椒油是她秘制的,混合了多种香料,刷在食材上,红亮亮的,与蔬菜和肉类的颜色绝配,经过高温炙烤,夹杂着辣椒花椒胡椒和各种蔬菜被烤熟的香味弥漫开来。
香飘满园。
离天黑不远了,她可得赶快,先熟的蔬菜先撒上秘制辣椒孜然粉,再刷油,翻烤两下放在盘子里,放上另外的开始烤。
她的烧烤架做得长,一次可以烤二十几串。
“好了,快趁热吃。”
随着江挽云的招呼,传林先跑过来,端了盘子到吃饭的桌上去。
先上的是蔬菜,烤得焦黄的土豆片,藕片,软绵绵的韭菜,白菜,蘑菇,焦脆的年糕和小馒头,每一串都裹着调料,看得人食指大动。
方才烤的时候他们就被香得不行了,如今终于吃上了。
“这种吃法倒是新奇,我觉着味儿好得不得了,比炒着吃好吃多了。”柳氏常了一口烤土豆片,又尝了一口烤馒头片,一时间分辨不出哪个更好吃了。
“我觉着这佐料好吃。”陆予山接口道。
“唉,想不到三弟娶了媳妇,我们也跟着沾光了。”
王氏道:“若是我们都来做这个,岂不是很快就能赚钱了。”
柳氏顿住,陈氏看了王氏一眼,陆予海自觉自己媳妇丢人,打圆场道,“大家快吃,一会儿凉了。”
这时江挽云又端上来一盘烤肉和烤鱼。
“三弟妹你也快些吃吧。”柳氏站起身,“我来帮你烤,我看着还挺简单的。”
王氏见柳氏往烧烤架边走,她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是啊,三弟妹快吃,我和你二嫂来就行,哪能让你一个人忙活。”
江挽云见她俩主动,笑道:“成,我教你们。”
她拿了串五花肉在旁边边吃边指导。
柳氏和王氏一人站一边,一人烤肉一人烤菜,操作不难,她们很快便学会了。
“嗯~这味儿真香死了。”油滴落在木炭上激起一阵浓香,柳氏赶紧把油刷开防止再溅下去,那可太可惜了。
江挽云道:“肉可以烤久一点,焦脆最好,菜的话烤熟就行,久了会糊。”
王氏问:“这架子定做的话花了不少钱吧?”
“也没多少,就两百文,可以用许久的。”
王氏又道:“若是我的传福能有你这么好的厨艺就好了,他现在跟着木匠学手艺,虽说包吃包住,但没有一分钱拿,逢年过节还要给师父买东西孝敬,还得再过几年才能出师,出师了也没本钱自己开铺子,也就还是留在木匠铺干活……”
柳氏平日里最听不得王氏絮叨这些,谁家的孩子学手艺不吃苦的,钱有那么好赚吗?
现在说这些,不就是眼红三弟妹的手艺嘛。
柳氏道:“那你让传林给三弟妹当徒弟啊,他也七岁了,读不了书就趁早学点啥。”
柳氏心直口快,说话也没留意王氏的心情。
他们这儿的孩子四五岁启蒙,有条件的家里都会把孩子送去私塾试试,过一两年后,若是觉得读书不行,或者花费太大,就要么送去学手艺,要么在家开始种地。
虽然陆家出了陆予风这么个文曲星,但其他孩子属实不是读书的料,念了两年后才勉强会写自己和爹娘的名字了,读书像读望天书,上课打瞌睡,下课就精神。
再加上后来陆予风病了,家里更没有钱了,传林便也不读了。
村里还有人传风言风语,说正因为陆予风读书厉害,把所有的气运都花光了,才会倒大霉一病不起。
当然这话被陈氏听到后,拉上两个儿媳妇就和对方大吵一架,对方理亏,后面就没人再敢提了。
如今听柳氏这么说,王氏不乐意了,不就是说她儿子笨嘛,那你还生不出儿子呢,绣娘都六岁了,也没见肚子有动静。
她脸色沉了下来,沉默地做着手上的活儿一言不发。
江挽云装作没看见两人之间的不对劲,笑道:“好啊,我还挺喜欢传林的,踏实勤快,以后让他跟着我混,我还白捡一个帮手。”
王氏听了瞬间一喜,看着江挽云的眼神无比炙热。
江挽云又道:“绣娘也是,我都会尽心教的,学不学得成就看他们自己了。”
柳氏喜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让她好好听话,你让干啥就干啥,她做得不好你直接上手教训,我绝不多说一句。”
王氏:“我也是,弟妹你尽管教育。”
江挽云吃完最后一口肉串,道:“他们两个都很听话。”
王氏转了转眼珠,有些小心地问:“弟妹,你……不准备走了?”
第10章 席面师傅
王氏问江挽云决定不走了吗的原因是,原身几乎天天咒骂继母,咒骂老天对她不公,咒骂陆予风无能,说自己一定要会离开陆家这个鬼地方。
但是陆家人也不当回事,并不觉得她会逃跑,毕竟这年头户籍是很重要的,她的户籍在陆家,跑出去就是黑户,况且江家也不会接纳她的,她不会那么傻。
以至于在原著里,原身被周安哄骗说自己有办法帮忙解决户籍问题,她才跟着他跑了。
江挽云笑道:“走?我能走哪儿去?我觉得陆家挺好的,只要我们努力赚钱,将来不愁没有好日子过。”
这个大饼画得王氏和柳氏听了都很开心,看江挽云也越发满意了。
三个人合力,很快一百来串的肉菜都烤完了,陆父还找了白酒出来,和两个儿子喝了两杯,一家人吃到月上中天才撤了桌子。
喂猪的喂猪,洗澡的洗澡,江挽云则是把煮好的稀饭端进来喂陆予风。
几天过去了,他瘦得更厉害了,脸上只剩一层皮。
江挽云给他喂了药和稀饭,又打热水来擦身。
若不是知道他是男主,她可能会害怕,害怕哪天早上醒来就发现他没气儿了。
待她赚了钱,给他把病治好,她就离开了,也算是报答他给自己一个重生机会的恩情,到了那时候,原著女主也应该已经出现了。
至于她本人,只要不作妖,和陆家搞好关系,待陆予风他日金榜题名,自己也可以沾沾光。
次日一早,她带着传林去摆摊,回来前就没再买食材了,并提前和一些来了两三次的熟面孔客人说了明天有事不来摆摊。
吃罢午饭,柳氏已经穿戴好自己走亲戚才穿的衣裳,还擦了点口脂,提着篮子,里面放了江挽云给她准备的烧麦和卷饼,还有自家鸡下的蛋。
她已经跟陈氏申请了回娘家一趟,陈氏得知是要带江挽云去试菜,没有犹豫就同意了。
若是能做席面师傅,那赚的可比摆摊多得多了,这附近那几个师傅,哪个不是做一天休三天,家里却盖了青砖大瓦,修了大院子买了牛车。
江挽云戴上竹编的遮阳帽,篮子里放上自己常用的调料瓶,与柳氏一块儿出发,走了一段路后来到村口,有个年轻女人已经等着了。
她是柳氏娘家村子里嫁过来的,两人从小就要好,娘家姓孙,住在村东,陆家在村西,平日里不常碰面,倒还没见过江挽云的样子。
柳氏在路上就叮嘱了江挽云了,不要说漏嘴了,只说自己是县城回来的酒楼大厨的女儿。
孙氏在树下踮着脚往这边看着,看到柳氏来了一喜,再看她旁边的江挽云顿觉心凉凉。
这么年轻?
柳氏领着江挽云走过来笑道:“淑芬啊,席面师傅我给你领来了,人家可是县城回来的,上午才来桃花湾,咱们快些走吧这就。”
孙氏打量着江挽云,细看这才不满二十吧,这么小怎么做席面师傅?即使她父亲是大厨,不代表她的技术好啊,柳氏莫不是哄骗人的,为了赚点中介钱?
柳氏看孙氏的眼神就知道她不相信,早有所料,道:“你别看她年轻,她技术可好着呢,你不信?这不是要试菜嘛,试试不就知道了?这一时半会你也找不到席面师傅不是?”
见孙氏还在犹豫,柳氏道:“咋了你还不相信我?”
江挽云笑道:“嫂子好,我姓江,我父亲在酒楼干了二十年,最近家里祖母去世才回来镇上守孝,我五岁开始就跟着父亲学厨,别说普通的宴席,就是达官贵人家的宴席我也能办,只要你们有足够的帮忙的人手就是。”
孙氏见她这么自信,道:“你保证你不会搞砸?”
江挽云:“我保证。”
孙氏这才点头,“成吧,先试试再说,只要办得好,红包肯定是不少的。”
她气得牙痒痒,自己祖母六十大寿,本来都订了席面师傅了,谁知另一家突然死了人没有预定,仗着与师傅沾亲带故又肯出高价,就把人挖走了。
其他席面师傅也排满了,娘家人很生气,说要找个手艺好的,把席办得风风光光的,挫挫那家人的得意劲儿。
三人沿着山路走了半个时辰,到了山另一边的杏花湾,进村不久就路过一家,用篱笆围起来的院子里摆了许多的桌椅板凳,堂屋里设着灵堂,外面摆着花圈等祭奠用品。
孙氏道:“就是这家人,前天死了个老婆子,出殡日子是大后天,正席是后天,刚好与我们撞上了。”
江挽云一眼扫过去,并没有害怕棺材,前世和父亲去给很多办丧事的人家办酒席见过许多次了,她数了数桌子,共有八张,若是吃两轮席,也就十六桌。
十六桌并不算多,她父亲还办过四十桌的。
而且这个年代的菜式肯定不如现代的复杂讲究,做起来也简单许多。
“请的李四柱是吧?他收八十五一桌?”柳氏一边瞅一边问。
孙氏不屑道:“可不嘛,就他收得最高,我父亲和伯伯说祖母六十大寿不能舍不得花钱,要请最贵的才有面子,我吃过他做的席,也就那样嘛。”
几人说着又走了会儿就到孙家了。
孙家人多,四兄弟还没分家,院子也修得大,并排有一间堂屋,六间厢房,四间后面扩建的屋子,桌椅板凳已经借来了,摆了一院子,足有十五张。
“爹,娘!我把席面师傅请来了!”
她昨儿就回来了一趟给家里人通了气,说自己婆家那边有人认识其他的席面师傅,今天来家里试菜。
因为明天晚上就要吃席了,后天白天是正席,所以今天已经陆陆续续把菜买回来了。
孙家亲戚多,为了给孙母办六十大寿,孙家杀了一头猪,早大半年前就抓了很多鸡崽子喂养着,正够现在吃,又让卖鱼的送了几十条大草鱼来喂在水缸里,周围的邻居也来帮忙,好不热闹。
这个时代能活到六十岁就不错了,过了这个大寿,兴许就等不到办七十岁了。
孙氏先帮江挽云和柳氏安排着坐下,自己则跑去找在忙活的父亲。
孙家人见了两个年轻女人来了也没太在意,以为是哪个亲戚,毕竟他们姻亲很多,再听孙氏说找到席面师傅了,赶紧围过去看。
柳氏看着院子里的情况评论道:“孙家在杏花湾也算大户人家了,家里四个儿子都争气,女儿也嫁得好,淑芬的姑姑就嫁到镇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