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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引 第三百九十八章 相逢一醉是前缘(七)

最后杜维桢还是败下阵来,如果刺客真的不是孟浮生,他也不想冤枉了他。

他如是说:“好,我让人将孟浮生带过来,当场对质。”

孟浮生被带了过来,这是杜月妍从那天后第一次见到他,他的状态肉眼可见的不好。

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眼圈周围淡淡的青紫,眼里血丝一片,嘴唇起皮苍白。

刑部的环境并不好,何况他还受过刑,虽说后面杜月妍给他送了药,可是没有好好休息,他身上的伤口还是发了炎,昨天还发了烧,好在被及时发现了,顾夜烊帮他叫了大夫,这才好了起来。

杜月妍想过去,却被杜维桢拉住了,“不要冲动。”

孟浮生从进来就没看过杜月妍,只是垂眸盯着脚下暖黄色的地板,静静等待着。

杜维桢:“宴会那天,你在哪里?和谁在一起?”

孟浮生这才抬眸,从语气里听不出多余的情绪,“我一个人在皇宫里随便走走。”

“浮生!”杜月妍挣脱开杜维桢的桎梏,向前一步,有些激动地说,“我那天明明在御花园见到你了,我们还在一起说过话。”

“扑哧”孟浮生突然笑了,摇摇头说,“公主说笑了,我怎么可能和你在一起呢。”

杜月妍也有些生气了,她知道孟浮生的想法是不想拖累她,不想让别人说她的闲话,可是她不在意这些,她只在意她的清白。

杜月妍用很平静的语气讲述了那天的情景,从她拿着花灯从梧桐宫出来,到她控制不住地冲上去抱住孟浮生,到孟浮生推开她离开,最重要的是,她离开梧桐宫的事情,宫人们是可以作证的。

孟浮生沉吟片刻,还是承认了那天他确实和杜月妍在一起,但是没有发生她拥抱自己的事情。

徒兰察娜莽撞地跑进来时正好听到了这句话,嫉妒到脸红耳赤,她都没有抱过孟浮生,那个女人算什么。

徒兰察娜恶狠狠地看着杜月妍,凉凉地吐出这一句,“真不要脸。”然后就看到了自家皇兄的死亡凝视,只好闭嘴了。

因为杜月妍作证,孟浮生洗清了嫌疑从刑部出来了,因为担心他身上的伤,杜月妍想亲自照顾他,却被徒兰察娜泼辣地骂了出去,说孟浮生有她照顾,不需要她的假好心。

杜月妍难过地回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孟浮生和徒兰察赫后,孟浮生终于说出了内心的疑问。其实说是疑问也不对,因为他已经确定了绝对是徒兰察赫做的,多余询问只不过是确定一下罢了。

“安排人刺杀景元帝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敬语也不用了,可见孟浮生心里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

徒兰察赫点点头,有些可惜地说:“我确实小小地利用了你一下,不过不会让你出事的,但可惜被昆国那位公主破坏了,真是情深义重啊。”最后一句话则带上了戏谑的意味。

孟浮生心里有些不喜,他并不在乎徒兰察赫利用自己,只要最后能达成他的目的就行,但是他不想扯上杜月妍,他不想伤害她。

在孟浮生养伤期间,徒兰察娜天天来找他,美名其曰“怕他无聊陪着他”,即使孟浮生再三表示他想要一个人安静地待着也没有任何作用,徒兰察娜依旧我行我素得很,他也只好随她去了。

徒兰察娜天天在他耳边说一下她听到的好玩的事情,或者说她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的八卦,孟浮生虽然不会认真回复,但还是渐渐表现得随和下来,这让她很是高兴,也就不禁有些放肆。

她一边看着孟浮生的脸色,嘴里一边滔滔不绝,“那个昆国的公主真是厚颜无耻,她的父皇是你的杀父仇人,还整天一副为你好,假好心!”

“你知道现在外面怎么说她吗?外面都说她不知廉耻,看上去冰清玉洁,其实私底下不知道和多少人上有染,也不知道这里的皇帝是怎么教的,竟然养出一个如此淫乱宫闱之人。”

徒兰察娜说得兴起,竟然没有注意到孟浮生难看到不行的脸色。

等到她说完时,才发现床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直勾勾地看着她了,已经恢复些血色的薄唇紧紧抿在一起。

“说完了吗?说完了公主就离开吧,我对这些事情没有兴趣,公主以后要是还想说,就没有必要过来了,不然我不知道在我心情烦躁的时候会做出什么。”

明明眼前的人只是一个臣子,可是徒兰察娜却在这一刻感觉到了一股杀气,就好像她要是继续说下去,他就会杀了她。

这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让徒兰察娜打了个寒颤,但下一刻那种恐惧就被怒火掩盖了。

“你果然还是放不下那个贱人!我哪里比不上她,我对你这么好,为什么你就只念着她!”

孟浮生垂下鸦羽般乌黑纤密的眼睫毛,遮盖住眼底浓厚的情绪,只是淡淡地说:“我也感念公主的关心。”

“哼!”

徒兰察娜重重地哼了一声,跺了跺脚就跑了出去,还在心里发誓以后再也不理会这人了,不过相信过不了多久,发过的誓言就会烟消云散。

房间里终于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孟浮生不觉得孤单,只觉得心中从未有过的平和。

再养了几天后,身上的伤好了个七七八八,起码下床走路没有问题了。

在床上躺了这么久,他也觉得有些无聊,甚至想着出宫逛逛,杜维桢并未限制他们的行动。

换了身黑色便服,不要任何人的跟从,他独自出了宫,孟浮生没有发现,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有几人跟上了。

熟悉的街道、鳞次栉比的商铺、热闹的叫喝声,一切都是熟悉的模样,这些让孟浮生产生了一种他还是原来的他这种错觉。

如果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没有越来越强烈的话,他不介意更放松一些。

若无其事地站在小摊前面,随意拨弄着挂在架子上的荷包。

在行人看来,这个穿着素淡袍子的俊美青年神情温柔,正在为心爱的女子挑选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