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先回去了,她们在大事上是很清醒的,在路上没有瞎说八道,直到回了自家,李氏才道:“那边太气人,嫁过去的人怎么就不好好待,以前倒看不出来是这样的人家。娘家几回发话要女儿来家一趟,像没听到似的,未免也太不尊重人。大妮是嫁过去的,又不是卖给他家的。别人家嫁女什么都不陪嫁,最后还不是好好的待着,结果咱家嫁过去人还带了陪嫁,也不算轻,普通人家里算是重视的了,竟然还这般糟践。真不是东西!”
陶氏道:“嫂子哪里知道有那一种人家,越是对他好,你越是对他尊重,他还越来劲,越上头,越不拿人当人瞅,这种贱骨头,非得那种轻贱的,啥都不带陪嫁的,脾气还坏的,娘家还抠搜卡要的人家来治才好。真配不上咱们这种好人家。大妮更是没得说,脾气手艺样样好,模样也不差,他哪里知道是宝。就这妹夫,将来有的后悔……”
李氏心情不好,冷笑了一声,道:“强子和恒子还是太客气了些,早知道打砸了他家,才知道厉害。”
“何苦做那没品的事情,没得说娘家作威的,反倒累了大妮的名声,”陶氏道:“我看公爹这一回是真气狠了。什么妹夫,只怕这个妹夫要糟。”
“也是,老姑奶奶的例子在前,公爹最怕的就是这一种,现在轮到自个女儿,没理由还忍着不接回来的。”李氏道:“公爹是真的少有的讲良心的人了。”
二人感慨一番,她们虽是女人,也不怎么喜欢家里有大姑子小姑子,还有姑奶奶和表叔,可是,她们也是有女儿的人。讲句真话,为了女儿将来着想,她们也是希望万一也遇到了这种情况,家里是能管的,而不是只顾着怕丢脸,恨不得扔包袱似的扔的不管不顾。
二人将张兴柱以前的屋收拾起来,以后大姑子也要在家里常住了。
二人倒也没啥大反应,反正大姑子这性子是比小姑子好伺候的多的,小姑子有时候还使性子呢,别扭起来也是说话刺人。再者,公爹走了,她们服侍不到了,也省了心和心力,相对比起来,多一个大姑子而已,反而轻省的多。大姑子并不是那不晓事的,还要拿捏娘家事的性格。
再者,住下了,她只怕也心虚,能不生事必是不生事的人。
当然,姑奶奶是搬出去了,若是不搬,现在又接回一个,估计又是另外一番情景了。
这边堂屋里,大妮倒也没说别个的,只说了活计重。公婆倒不算不慈,家里也不是说多难相处,就是事情多。多的不得了。
自她嫁出去,白天要帮着油坊做活,还有很多重活,晚上还要点灯做针线,一大家子的新衣,包括缝补,被子之类的全交给了她,只因她学过裁剪,便理所当然的全给做了。
张兴柱差点没能气死,指着大妮又气又心疼的骂道:“他家要你做,你就都做?!我从小教你的手艺,是要你这样做善人的吗?!你这般菩萨心肠,咋不去街上连乞丐的衣服一并做了?!”
大妮一听便是一抖,又哭了起来。
张强皱眉道:“家里虽开了辅面,但是辅面里的很多活计,你两个嫂嫂也是不做的,要是家里家外的全要做,不得累死去?!他家,太不像话。妹夫也不说说?!你是个好性的,他呢,是死的不成?!”
大妮只哭,道:“他孝顺……”
“屁的孝顺!”张恒冷笑道:“要孝顺他自个儿孝顺就行,扯上你这么苦做什么?!他要给他一家子端屎端尿我都敬他一声孝顺。你别告诉我,你晚上做活的时候,他也陪着你熬着。”
当然不是,婆婆心疼儿子累,叫他先睡了。
这话大妮不敢说。
一天真睡不到两个时辰那种,生生的瘦成了这样子。
张兴柱气的发抖,大骂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孬种?!闹都不知道闹,吵都不知道吵?!连来家带句话也能难死你?!你是死人,他也是死人,他一家子就这么作践你,你也忍着,他们一家子都是死人不成?!看你好说话,就好欺,你就真的什么也不说?!过年来家,为啥不说!?”
大妮痛哭起来,小妮也抱着她哭,肝肠寸断那种不忍闻。
“好了,”张融融道:“女儿家本就艰难,她一时想息事宁人也是有的,只不过是没想到对方得寸进尺罢了!你骂她就能抹去她受的苦了?!”
张兴柱对着张强大骂,道:“你们再忙不知道去看看你们妹妹过的什么日子?!我怎么就生了你们这些东西!”
张强张恒理亏,低着头不说话。
原先只以为开油坊的人家,条件好,妹夫又是个沉默寡言的,不像是个欺人的,公婆也向来客气……人不可貌相啊。只以为妹子在这样条件的人家,过的差不到哪儿去,哪里知道……
张兴柱依旧不解气,道:“等那个畜生来接你妹妹,别叫他进我张家的门!”
老爹发火的时候,张强张恒还是极怕的,忙道:“知道了,爹放心!咱们不打他也不骂他,晾着他就是了!倒是妹妹可别心软。”
张兴柱连连冷笑,道:“她敢心软试试?!真要是个没谱的,我把她塞给娘肚子里去,生这个东西干什么?!”
大妮缩了缩,吓的不轻。
张融融拉住她的手,道:“白天没事就到我这来给我作伴吧,也说说话,做点事,省得胡思乱想!”
张兴柱瞪着大妮,大妮连忙点头。
这怂的,明明是受了大委屈,还一副惶恐害怕仿佛做错了事似的德性。张兴柱一见反而更生气。不过他没反对。
世情对女儿家苛刻,万一真不管,不好好的回转一下心,跳井的不知道有多少。所以张融融宁愿让她做点活,也省得在那失去了人生一般的由着她胡思乱想的想不开!
“行了,都回去睡吧,天也不早了!”张融融道:“有啥好生气的,不知数的,自有不知数的解决法子。你如今还壮实,儿子们也得力,有啥难为的?!又不是当初了!睡吧!”
张兴柱心中一酸,点了点头,打发儿子们带着女儿们和孙子们回去了,他才关了院门,才落泪道:“……造孽啊!”
只有在老姑面前,他才真的像个孩子。顶天一样的男人,才有一点软弱的落泪的资格。
张融融拍拍他的背,道:“这些年,也苦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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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0章 鸡蛋糕
张兴柱泣不成声!又心酸又心痛!
当年经历的又来一遍, 是杀心第二回 ,不可能好到哪里去的。难受可想而知。
他们都老了,可是心还是那份真。从未因为世情的改变而真正的被改变过。
当年是无能为力, 不得不拖延着接回老姑奶奶, 如今, 至少已有能力为错嫁了的女儿撑起一片天。
张兴柱打定主意, 先看看女婿一家是什么货色吧, 倘能改了, 改了以后还能继续好好过日子, 他也不会拆散姻缘。倘不能改了, 依旧是那种德性。他就养大妮一辈子。总好过送她在别人家当牛做马, 连觉也睡不好。
张兴柱是满头的白发啊,他不想看到女儿初嫁人妇过几年也满头白发。既是不开心,还不如不再去。
半夜张兴柱是辗转反侧了半晚上, 都睡不踏实。心里窝着事。因此竟睡迟了。平时天还没亮就能醒,今儿竟是睡到天大亮, 隔壁的鸡都叫好几遍,在院子里叨叨叨的吵,他才睁开眼睛。
一股香味沁人心脾从院子里涌进他的鼻子, 闻到这甜腻的味儿,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张兴柱穿好衣服,拉开门走到院外,才发现院子里的炉子起来了, 底下还有烧过的红柴,尽出抽了出来烧灭了水,还有烟嗞嗞的响, 而香味则是从上面的炕洞一样的烤炉子里发出来的。
大妮和小妮都在,目不转睛的盯着烤炉,仿佛要把它给盯穿,鼻子一动一动的闻着味儿,见到张兴柱起来,道:“爹,姑奶奶在做鸡蛋糕,好香啊,爹,你闻闻,这个香味能卖的出去吗?!”
张兴柱走了过来,笑道:“一定能!这么香,怎么做的啊?!”
“就是用鸡蛋,面粉,糖,油之类的做的,”大妮道:“不过要用到模具,不然不成形。好香啊,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香。”
“等会儿出锅先吃吃看,”张融融笑道:“大家先尝尝味儿,再说买卖的事情。”
二人都应了。
“差不多了,”张融融拿了个棉布在手,将炉盖打开,将东西给抽了出来,铁板上有好几个圆形的模具,里面正是烤的松松软软的鸡蛋糕,膨了起来,冒着热气和诱人的香气,沁人心脾,让人都要流口水。原来不大的模具里烤的松软的膨了起来的样子,好大一只!
张融融一只只取出来,等待放凉,笑道:“吃吃看,别愣着!”
说罢王安平又递过来另一个铁板,里面也摊上了弄好的鸡蛋糕原液,放进了炉子里,再次封上口。
“就是一次不能烤太多,还要保证温度,若是炉子温度不够,它又烤不成形。”张融融道:“卖这个怪麻烦的。”
张兴柱忙去洗了手脸,取了一只进嘴,吃着眼睛都亮了,道:“好甜好香,当点心,很好吃。”
小妮道:“这个与我往常吃的那些桂花糕,什么发糕都不一样呢,从来没吃过,姑奶奶,一定好卖,这个香味,肯定好卖!”
这香味一起,倒有几个邻居转过来了,笑问道:“在家弄什么呢?!咋这么香?!”
“烤的鸡蛋糕,用来做买卖的,今天先试试口味,来,都来吃一个看看咋样……”张兴柱将来的邻居一人递上一个,邻居们你来我往的也不客气,吃的眼睛都亮了,道:“好吃,好吃,难为巧思想来,还有这样烤出来的糕呢。”
“今天多烤些,给大家送上几个,以后邻里邻居的就多多关照了。”张兴柱笑道。
“这怎么好意思?!”众邻居也没拒绝。
给送也是一个心意,另外也是杜绝他们要方子的意思。先说了是用来做买卖的,人家就不好意思问了,但邻里邻居的人家要真问怎么做,不给也不好,还不如给点鸡蛋糕,既是心意也可堵嘴。便不好意思问方子的事了。久而久之的,吃糕吃多了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会买,而不是贪便宜要方子自家做。
模仿肯定是有人模仿的,杜绝不了。但是至少能杜绝人家开口问怎么做的先例。
张兴柱笑道:“这个过年过节的买一包送亲戚是再好不过的了,以后可要多关照啊。不会给贵的,都是公道的价格。我家老姑新搬来,谋生的事,以后还要靠各位呐……”
众人都打个哈哈笑着虚应了。再公道,也不是家家天天能吃的。不都是富贵人家,这样过的不知节俭的。哪怕日子还过得去,还算好过的,也不可能天天吃这种点心当零嘴。平常人家,谁不是节俭的很?除了年节外,其它时候不都是从嘴里抠那个一个两个的存起来吗?!
无论是古人还是现代人,细水长流的过日子的方式,才是他们一直以来奉行的准则,更是良好美德,这是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民心中的东西。
邻居们也没久留,不一会便散了,回家忙碌的忙碌,上工的上工。
第二炉出来了,张融融道:“捡些送给马大夫家去吧。下一炉叫安平送到那边院子里去,也叫孩子们都尝尝这个味道。家里以后是不缺这个打牙祭了。”
“行。”张兴柱先把第二炉的捡了用纸包了起来,往马大夫家先去了。
第三炉送给了张强张恒那,又烤了好几炉分散送了各邻居。
这一天院子里都是那种甜腻的香味儿。
王安平从来没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他觉得现在好幸福,若是能天天吃,这得多幸福啊。他眼睛亮亮的,道:“娘,这个一个卖几文啊?!”
“先秤一下一斤有几个吧!”张融融道。
张兴柱找了竿称来,上来便秤了一斤,道:“老姑,有二十个!”
这个时代一斤是十六两,二十个不算多了,张融融掂了掂,这里一个比现代时的那种鸡蛋糕要重一些,扎实一些。
不过现代嘛,糖不值钱,但是这里糖值钱啊。她有空间可以种点产糖的作物,倒是可以节约些成本。
这样算的话,这个在这里肯定要比现代卖的贵的,不然太低价了,别人还以为没用好料,算算成本也不可能有这个甜度。
这种东西,在现代街头的也就十块左右一斤。
但在这里,张融融道:“定二十文一斤吧。单卖的话,三文两个,买六送一。买十二送三个。单个的卖主要是卖给小孩子或是老人的,小孩子手上没几个钱,买两个就不赖,老人的话就算有钱,也舍不得买太多的,单卖肯定要比买一斤贵些的。愿意买一斤的就买一斤,不愿意的就单买。”
大妮小妮都在那开始算帐了,三文两个,六个就是九文,十二个就是十八文,再送三个,也就是十五个十八文钱,这样算的话,的确是论斤买划算的多。
张兴柱也算了算,道:“行,就这么定价。”
只有王安平在那一脸纠结,数着指头在那掰来掰去。张兴柱都气笑了,道:“卖个鸡蛋糕你都整不明白,你这……我问你,我现在要买十二个鸡蛋糕,要收多少文钱,给出多少个鸡蛋糕去?!”
王安平胀红了脸,紧张的不行,道:“……给,给十五个鸡蛋糕,收,收,收……十几文……”
“十几文?!”张兴柱道。
王安平都快哭了,算了半天,道:“十八文……”
见张兴柱没再说,他才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小妮在一边乐的不行,对大妮道:“表叔流汗了,嘿嘿嘿……”
“一会子叫你背下来,不然做买卖算不过帐来能被人坑死去……”张兴柱道。
“真记不过来就只记三文两个……”张融融道:“久了自然就记得了。”
“娘,我会努力记下的……”王安平道。
张融融鼓励道:“我知道。”
“这孩子得带带,我先带他出去走几天,不然能被坑死,赚不到还亏,”张兴柱无语道。
张融融道:“亏倒不至于,这个本钱倒也不高,能赚上一多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