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晓曼在地上连打了几个滚,额头正巧撞到一块石头上,在剧痛的刺激下竟然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睛,迷惘了片刻才想起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赶紧查看自己的状况,却发现自己的丹田空空如也,经脉中的真气也消失无踪,顿时发出了绝望的惨叫。
这时候天上应景地飘起了小雨,没一会就将她身上单薄的衣服湿透,失去了内力的保护,很快就冻得她瑟瑟发抖。
甄晓曼用力地抱住自己的双臂好暖和一些,可惜这并没有太大的作用,她顿时心里一酸哭得泣不成声:爹女儿好苦啊
啧,还真是挺苦的。
隐在暗处的阳焱见她半张脸肿得老高,发钗散乱、衣衫不整,像被淋湿了的小鸡仔一样奄头搭脑的,要不是还记得她是怎么冷酷无情地捅了原主一剑的,心里都会同情她呢!
看她哭了一会之后,终于认命了一般,缩着脖子跌跌撞撞地离开了,他没有跟过去补一剑的意思,飞身回了小庄子。
焱哥今天起得这么早?刚进门就正好撞见了刚起床的廉修杰,他好奇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的心情好像很好。
唔,阳焱应和了一声,道,解决了一些事情,正想跟你说一下。
他将赤焰教昨夜被武林中人联手攻破一事讲了出来,廉修杰并不惊讶,昨晚他隐隐便听到了些声音,联系到这些天焱哥早出晚归,他还猜到这其中少不了他的手笔。
他没有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看他对自己做的事情,便知道焱哥这个人实际上性子良善,以前不知道倒也罢了,如今知道了赤焰教做过的恶事,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阳焱也没有多做解释,简单地说了一下双方的结局之后,道:这里诸事已毕,我准备离开了。
廉修杰对此虽然早有预料,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有些不舍道:焱哥不多留些时日?我,你教我的武功我还没有练成呢!
阳焱并没有因为他的依依不舍而心软,况且他舍不得的也不是自己,而是原主。
就此别过,后会有期。他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在沽山外不远处小镇上唯一的客栈里,秦飞英刚从昏迷中醒来,得知正道这边的人已经和魔教握手言和,顿时怒不可遏。
他不顾自身的伤势,冲出去便对众人质问:为什么你们要向魔教的人妥协?这次我们死了那么多人,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只要一想到自己的亲弟弟也死在了这一战,他的心里就火烧火燎的痛。
盟主真是好大的威风!之前曾被他当面点破自家秘事的飞霜堡张堡主嘲讽道,怎的你的威风不朝着解阳焱耍去?你要是打得过他,我们也不用灰溜溜地退下来了。
你秦飞英虽然自负武功,但也自知离天下第一的解阳焱还有些差距,顿时被他怼得说不出话来。
我什么我?张堡主冷笑,张某还没有请教盟主,敢问你和那魔教妖女到底有什么关系?你那些所谓绝对不会有错的消息,该不会就是从她那里传来的吧?
他重点强调了那几个字,可事实证明他们得到的就是假消息,不但解阳焱走火入魔、武功会失的全失的消息是假的,那地图也只有前一小半是真的,后面的却完全不同。
很显然他们此行是中了计,给他们消息的人为的就是引他们前来,意图一网打尽,至于是谁做的这件事,只需要一想便可以猜到,绝对是那个以前的圣女,现在的新教主。
之前在山上发生的事情他们没看太懂,但回来后一合计大约明白了,这女人倒是野心勃勃,先是不知道用什么方式逼得解阳焱将教主之位传给她,自己孤身离开了魔教。
之后又勾搭上了秦飞英,假传消息引他们入陷阱,想要将整个正道一网打尽,好实现她一统江湖的野心。
可惜她机关算尽,却没有料到,没有了天下第一高手的魔教根本不堪一击,她逼走了解阳焱,实际上却是自断臂膀。
即使魔教之内机关密布,在他们的攻击之下也现出了败势,若不是解阳焱在最后关头横插一脚,今日过后这世上便再无魔教!
也难怪解阳焱会心灰意冷,不肯再重任教主,不过他却在被逼走之后,还肯赶回来对夕日的下属伸出援手,算得上一条重情重义的汉子。
可惜这样一个人却投身了魔教,要是身在他们正道该有多好?
这帮武林中人就凭一番脑补,给阳焱打上了重情重义的标签,若是被真正推动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的他知道了,还不知会如何哭笑不得。
不说他的心情,至少秦飞英现在的心情是不怎么美妙的,被张堡主这么一番不留情面地质问,他的脸皮顿时涨得通红。
再加上其他人也向他投来怀疑的目光,他尴尬得恨不得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张堡主却还不肯放过他,之前被他曝出自己堡中的秘密,害得他当着众人的面难堪,如今好不容易寻到了他的错处,他恨不得就此踩死他。
相信魔教教主传来的消息,带我们大家伙去攻打他们,盟主,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还是说你被那个妖女迷昏了头?
他这话说得可谓尖酸刻薄之至,要么是智商欠费,要么是好色成性,无论是承认了哪一项,都足以令他名誉扫地。
秦飞英在众人炯炯的目光之下,只能硬着头皮道歉:这次是秦某对不起诸位,被那妖女骗了。
隐瞒了与甄晓曼的感情不提,他将事情说成在擒到她之后,发现她对解阳焱心有不满,两人便合谋准备引他到秦家庄剿杀,以及之后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他语气诚恳,面上谦意十足,一副真心悔过的样子,不过却不是每个人都吃他这一套的。
哼!张堡主却还是不依不饶,但凡你当初肯把这些事情说清楚,我们也不会轻易地着了那个妖女的道。
当时秦某也是怕走漏了风声,谁知道魔教会不会在我们这边安插有探子?秦飞英苦笑道。
实际上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当时是全心全意地相信了那个女人,如今回想起来简直像入了魔障一样,可惜他的这份信任却被辜负了。
甄晓曼,你好狠的心,居然从头到尾都在利用我,你最好永远都不要落进我的手里,否则的话,我一定会叫你好看!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藏在袖中的手紧紧地握着,任凭指甲刺破了掌心。
探子?张堡主嘲讽道,我看盟主你倒像是魔教的探子。
张堡主这话说得有些过份了吧?秦飞英不悦道,他都一再退让了,这个人还要步步紧逼,真当他是软柿子了不成?
我过份?张堡主冷笑,你是非不分,竟然相信魔教妖女的话,此次害死了多少兄弟?你以为轻飘飘地道一句歉就算了?
你想怎么样?秦飞英同样冷冷地看向他,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张堡主向围观的众人一拱手,道:我就想问下大家伙,这样一个被人轻易骗得团团转的人,到底还有没有资格做我们的盟主?
大家虽然都没有打头开口,但从眼神可以看出来,他们都是认同张堡主的话的,秦飞英犯下的这些错,的确不堪大任。
他自己也读懂了他们的意思,一股屈辱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
这武林盟主的名头他倒是不在乎,但自己不想做,和被人逼着退位,却是两回事了。
若是他今天真的被当着众人的面赶下台,以后还有什么脸面继续在江湖上混?
正在众人僵持的时候,耿庐突然出声打圆场:当日我们结成联盟、推选武林盟主的目的,只是为了统领大家一起进攻魔教。
如今魔教元气大伤,而且解先生也承诺了只要是魔教主动挑起事端,他便不会插手,看来这结盟已经不必要了。
依我看来,不如武林联盟便就此解散,不知大家的意见如何?
武林联盟一解散,盟主自然也就不存在了,如果按他的说话做的话,既达成了众人心中的想法,又全了秦飞英的面子,算是两全其美了。
很快便有人出声附和,张堡主虽然从鼻子里喷了一口气,但也没有再死抓着不放。
秦飞英也绷着一张脸同意了,慢慢地所有人都表示赞同他的说法,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
耿庐当场宣布武林联盟就此解散,一众江湖人修整了一番之后,陆陆续续地告别离开,轰轰烈烈的除魔行动就此落下帷幕。
这一行虽然没有完全铲除魔教,但也使其元气大伤,加上没有了武功天下第一的解阳焱坐镇,以后已经不足为虑。
虽然还是因为碍于他的威势,他们不能主动向魔教报复,但也得到了他的承诺不会偏帮,魔教中人再也不能肆虐江湖。
总体说来,这一次还是功德圆满的。
唯一觉得不圆满的可能就只有秦飞英了,他不但死了亲弟弟,而且还变相地被赶下台。
虽然有个遮羞的说法,但众人心里都清楚是怎么回事,他的名声颜面都已经扫地。
☆、第79章 魔教教主14
少庄主, 我们现在怎么办?那些武林中人已经走了个干净,秦家庄的人小心地上前询问。
秦飞英回过神,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地吐出来:去收拾东西, 我们回庄。
是。那人小声地应了, 不敢多说一句,招呼着其他人去收拾东西,日常用品倒是不多,主要还是庄里人的尸体。
此次秦家庄共来了五十几人, 除了重伤需要静养的五六个,能站着的只剩下三十多个, 就连二少爷也
损失可以说是非常惨重了,而且少庄主的名声受到了极大的损伤,这一次别说在江湖中扬名立万了,势必整个秦家庄都会受到影响。
想到庄主临行前的叮嘱,众人的心情都十分沉重。
他们都这样了, 秦飞英的心情更差, 只不过他把一切都藏在了心里,表面上看起来还是沉着镇定的样子。
英哥!
就在一行人收拾妥当走出客栈大门准备离开的时候,远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娇呼, 随即一个形若疯婆子的女人直向他们扑来。
少庄主?
秦家庄的人没有认出来此人正是甄晓曼,看她脚步虚浮, 还以为是镇上哪家的疯妇,正要上前阻拦, 没想到却被他们的少庄主暗中制止了。
秦飞英没有解释,只抿着嘴看着向他飞奔而来的女人,待她近前准备往她怀里扑的时候,突然提起一脚印在她胸口, 直接将她踹了个四脚朝天。
刚才下了一早上的雨,外面的地上满是泥泞。
甄晓曼这一摔正好摔进了一个聚集成的水坑里,顿时被泥水浸了满头满脸,看起来更像疯婆子了,哪里还有半点美丽娇俏的影子?
她却还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形象,呻吟着捂着胸口坐起来,呸呸吐了两口溅进嘴里的泥水,一脸哀怨地看向男人:英哥,你为什么要踢我?
哪里来的疯妇?秦飞英还没有说话,他身边的人忍不住了,我们少庄主的名讳你是从何处听来的?
疯、疯妇?甄晓曼一脸震惊地用手指指着自己,见他们脸上满是厌恶,就连爱人也是一样,再看自己手上衣服上满是泥水,顿时有些回过味来。
她靠着双腿好不容易才挣扎着从山脚下走过来,路上还在雨里摔了好几跤,现在身上肯定都不能看了。
想到刚才还试图往他身上扑,她的脸红得快要冒烟,不过因为脸上也全是泥水,除了她自己外谁也没有发现。
我,我不是疯妇甄晓曼慌忙从袖中掏出手绢去擦拭,可是那手绢本身也浸了泥水,并没有干净到哪里去。
虽然从脸上擦下了一些泥,但也留下了一道道印子,白一块黑一块的,反而更加不能看了。
英哥,是我,我是晓曼啊!她看了一眼脏得不成样子的手绢,急得哭了出来。
甄、晓、曼。秦飞英一直静静地看着她表演,直到这时候才一字一顿地喊出了她的名字。
甄晓曼见他终于认出了自己,没有注意到他的语气,顿时破涕为笑,手撑在泥水里艰难地站起来,又想往他怀里扑。
不过跑了两步想起了自己如今的样子,骤然停下了脚步,低垂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英哥,要不你稍等我一下,我先梳洗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