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尚明月意欲笼络
戚继光稀奇道：“你们琉球的公主，居然来大明经商？”贵为公主，出来跟人讨价还价，难道不会有失身份么？
尚可解释道：“我们明月公主是很小就被送来做质子了。但当今圣上十分圣明，并未限制她的自由。公主仰慕大明文化，自愿肩负起朝贡和两国贸易的使命。这贸易关系着我们琉球的命脉，是最重要的事。公主说，昔日王昭君出塞，乃是为国家和亲。她希望能做我们琉球的昭君。”
戚继光哦了一声，淡淡说了一句：“了不起。”能出来为自己的国家做些事的公主，总比衣服都不会穿的公主强一些。但是琉球人说话颠三倒四，听着像是这位明月公主忙着在大明搞对象啊？
尚可却是因为戚继光的称赞而心花怒放，郑重道：“以后小将军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们说。只要是这世上有的东西，我们明月阁一定都有！”
戚继光惊讶，这么利害？
尚可十分骄傲：“我们琉球虽然很小，但是那霸王港是世界上最繁华的港口。所有来到东方的西洋商船都要来我们的那霸停留，高丽、东瀛和大明的货物都要在那霸中转，许多货物都是首先在那霸集中交易。大明稀罕的东西，都是琉球早就见过的。”
戚继光继续双手在眼睛上握成两个圈，有眼镜吗？
尚可一怔，那是啥？
戚继光无奈，算了，你给我找两块厚厚的玻璃片就好了。窗户上这种不行，太薄了，要厚厚的。
尚可道：“我帮小将军问一下我们公主。”
戚继光在店里等，这商行里当真是什么洋货都有，难怪传教士都推荐他来这里购物。肥皂，指甲刀，地球仪，千里镜，八音盒，西洋甲胄，火铳，什么都有。
过不多时，只见尚可捧着一个十分精美的木头盒子走了出来，摆在戚继光面前：“公主问，将军是不是想要这种玻璃。”
戚继光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是一个放大镜。用玳瑁做成的边框，十分精美。
戚继美开心玩着：“这个看东西好有意思啊！”
戚继光对尚可道：“就是这种玻璃，不过我不需要放大镜，只要玻璃可以么？”
尚可道：“这样的玻璃都是挺贵的，放大镜的框子并不值钱。将军干脆买两个放大镜吧，不然单独两块这么厚的玻璃没地方找去。”
戚继光点点头，这也是个办法，多少钱？
尚可道：“公主说，便宜给了，十两银子一个。”
戚继光吓了一跳，好贵！万一失败了，这可是糟践了二十两啊！够买匹马了。
戚继美也立刻摇头道：“哥哥，别买了！”
戚继光一咬牙，不就是二十两银子，买俩！
尚可笑道：“我家公主说，若将军舍不得买，也就算了。若将军确实要买，就直接送给将军。”
戚继光一怔，随即意识到，对方刻意卖自己人情，这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对方若不知道自己是即将到任的登州卫指挥佥事，自然不会有这样的优待。现在存心要卖人情给他，他日只怕要他协助走私，在海防什么事情上大开方便之门，那可就大大不好。
戚继光直接掏出二十两银子放在柜上，沉声道：“无功不受禄，替我谢过贵公主！”
望着戚继光远去，一位身穿杏黄色水绸长裙的明丽少女立在二楼窗后，不快地轻哼了一声：“不识抬举！”
在她身后挂着一副画，画的是两岸峰青图，落款乃是唐寅。画旁是一副字，“海上生明月，天涯若比邻”，是分别摘自张九龄和王勃的著名诗句，而落款竟是大书法家文徵明。
如果有人见到这少女，定然会为其绝世容光和傲慢气度所震慑。一般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绝对没有这样的气派，充斥着一种在男子的脸上也很少见到的自信满满，既有公主的高贵自负，又有聪慧与干练的神采在其中。
一个穿着琉球风格的首里织纱裙的侍女不屑道：“便是京里的一品大员，王爷、太师，都要给公主三分薄面。公主又何必在乎这小小的将军。”
“你不懂。”尚明月樱口轻抿，“大明有一句话，县官不如现管。这个人，是世袭登州卫指挥佥事，捏在手心里，世世代代都有用。”
侍女掩口笑道：“那也不用施恩，大明还有句话叫英雄难过美人关。只要公主给他三分笑脸，他必然世世代代都给公主效劳了。”
尚明月面色一沉：“你当本公主是出来卖笑的么？”
侍女吓得立刻跪下来，打自己的耳光：“婢子一时失言，请公主宽恕！”
“好了！”尚明月又对着窗外看了一下，沉吟道，“你去打听一下，这个人住在哪里，有什么喜好。”
“是！”婢女恭恭敬敬跪着退出去，转身离去，身手竟如燕子一般轻灵敏捷。
戚继光一直走到门口，忽然想起来问：“尚兄，有个叫金义弘的，你认识么？”
尚可摇摇头，怎么？
“听说是贵国王军的枪术教头？”
尚可笑道：“哪种枪？火枪？”
戚继光道：“长枪。”
尚可道：“那种枪没有什么枪术教头，由宁王子直接训练的。”
“火枪呢？”
“是聘请弗朗机佣兵团长担任的教官。”
“果然不太对劲。”戚继光皱起眉头，“尚兄不会记错吧？”
尚可肯定道：“不会记错。我姓尚，尚在我们琉球是王姓。我原本就是王军卫队出身，每年都要回首里城探亲的。戚将军不信，改天可以直接问我们公主。”
戚继光随口问道：“我见你们公主干什么？”
尚可笑道：“戚将军他日操持登州军务，不知道有多少事要劳烦戚将军，见面的机会是一定会有的。”
“比如？”戚继光十分警惕。
尚可坦言道：“比如朝廷要组建登州水师，大型战船和船上用的佛郎机大炮、还有登州卫所有的火枪，都是由我们琉球方面采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