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献策论一鸣惊人
戚继光愕然，你们琉球人在登州有这么大的能量？戚继光沉声道：“这么说，是我搞错了，这明明是本将军他日将有求于你们公主啊！应该我给她送礼才对。”
尚可哈哈大笑：“戚将军为人正直，小人十分敬佩。其实就算抛开这所有不提，倒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哭着喊着要见我们公主呢。小将军没有听说过么？”
戚继光摇头，听说什么？
尚可自豪道：“我们公主尚明月是公认的天下第一美人，素有东海龙女之称。”
戚继光哈哈大笑，没见过，不知道。心道，谁公认的？你们琉球自己公认的么？
尚可似乎十分有自信道：“他日将军执掌登州卫，自然有机会和公主多亲近。到时候还请多关照。”
戚继光心中暗自摇头，这个尚明月，身为一国公主倒像个交际花，不是用财物就是用美色，四处拢络关系，恐怕不是个省油的灯。自己在任上出不得纰漏，还是躲着点儿好。
戚继光谢过尚可，带着戚继美转身离去。接下来得想个法子，怎么给戚继美验光，磨那镜片。不过这事儿是个精细活儿，得慢慢研究一下，乡试之前是来不及了，还是进京再说。京城里会有懂得如何做眼镜的人也说不定。
尚可望着戚继光离去，面露异色。这小将军，既不贪财，也不贪恋美色，当真少见。
身边一个琉球武士忽然说道：“喂，他说的该不会是鬼岛津吧？”
尚可恍然大悟，岛津义弘？金义弘？
“是啊，向公主买荐书的！”
尚可面色一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荐书”乃是他们琉球商会的秘密商品，若是泄露了这个秘密，得罪了写荐书的人，那可是会死无葬身之地的啊！
三日后，乡试开始。
山东三司、各地方知府、将校都亲临校场，这其中也包括戚继光的老爹戚景通。
在大明，省一级最高长官乃是三司，按察司，布政司，都指挥使司，此三人皆是封疆大吏。而总督的地位在三司之下，跟后世的总督不同，明代总督是朝廷临时委派的官职，不是很固定，按照朝廷的需要经常换地方换人，多由御史担任。
但是，总督任满之后，往往会高升，而且大都是入京担任要职。这就像是要求其官员必须要熟悉地方事务，因此前来历练，然后不出几年便会被朝廷委以重任。
因此固然戚景通这个人十分穷困，而且丝毫不谙官场之道，山东三司还是要十分谨慎地和他打交道。
关于戚景通的儿子已经官拜四品明威将军，还是要执意先从正当的考核渠道获得进士出身，然后再走马上任，这一举动自然也得到三司的大力赞许。不用说心里都有数，就是他戚家生的是再笨的娃，也得想法子给整个举人的名额保送京师啊。
一边的官员皆私下里大翻白眼，这等顺水人情谁不会做。只是戚景通这种如此不圆滑的武人，居然能得到朝廷如此信任，祖荫的力量还真是强大。
第一天，首先是策试。
不会做八股文的人可以直接滚去二等队列了，顶多能当个百户，谁都不需要太当个事的。揣摩上意，今年取士的重点在于“训练新军”和“备倭”两点，但是登州是直接面临倭寇袭击的地方，因此会试的题目便以“备倭”为主。
三司阅卷，先看书法。字迹潦草难以辨认，直接滚粗。在这里面再挑选写得有新意的。
戚继光的试卷被首先拿来给三司传阅。
见到戚继光的文章标题《备倭新略》，文章开头极为符合八股文章的要领，先称赞圣上的英明，再引用武圣名言，兵法有云，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咦，什么？
山东布政使首先喷了，递给都指挥使司：“《武经》真的有这个话吗？”
都指挥使司也喷了，再往下看，倭寇凶狠，对付倭寇，当二话不说，迎面痛打，挫其锐气，则一溃不可收拾……
都指挥使司晕了，你当我们都是傻瓜么？这算是哪门子兵法，这叫做没有兵法！要是倭寇这么好打，早就解决了啊。谁不想迎头痛击，但是每一次倭寇一来，都是伤亡极其重大。什么兵法都用了，都没招，所以才会有“龙虎恩科”啊。
按察司笑得胡子乱颤，戚小将军字字发自肺腑，忠勇可嘉。
管他写了什么，直接打个“上优”通过。只是老戚啊，会试之时，令公子还须多做准备啊。今年题目这么好猜，去找几个牛逼的师爷写几篇背下来呗。
戚景通却拿着戚继光的试卷，一副“我儿子好文章”的模样，自我陶醉。三司都不禁摇头，老戚你听进去没有啊？
忽然登州知府捧着一份考卷呈到布政使面前，低声道：“这便是丞相所荐之人。”
布政使司面色凝重，看了一眼卷首“金义弘”的名字，展卷来看。初时觉得文字稍差，但越看越觉得此人对倭事十分了解，竟将东瀛局势变化一一道来，仔细阐明了倭寇出现的原因，因此提出了非同一般的见解，与东瀛外交，由倭人来约束倭人。
试卷传阅，除了戚景通稀奇：“不打？这什么玩意儿？”其余所有官吏皆深思不语，甚至有人直接将其中要点抄下来。
第二日，戚继光见到策试发榜，龇牙一乐，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过了，而且名次不低。
然而，当目光看到策试头名，戚继光一愣，金义弘？
戚继光板起了脸。
荐书是干什么的，他已经猜到了。不管金义弘是什么人，都定然大有来头。问题在于，什么人的荐书，能有这样大的威力？
背后传来一股杀气，戚继光一回身，便毫无意外地看到了金义弘，带着那日的几个手下，正在恶狠狠地盯着他。
但是此时此地不得殴斗，戚继光很清楚，便是告他的状也定然没有结果。任何应试者若是在考期相互斗殴，都会被取消应试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