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眉站起身,低头看着消瘦若骨的蔡卞,一脸的淡然。
“当日二老爷以兵卒相迫,二老爷就该知道眉娘的决定!”
蔡卞猛然抬头,一脸的震惊……
“那……那海狗子是……是眉娘所为?”
“是。海狗子只有一个亲生儿子,眉娘太了解了鞗儿,知道苏和甲、乙两舰一旦完工,在前往开封,自此再也无法见到一手打造的战船时,必会亲自登船海试,而二老爷心存愧疚,也绝不会再次用兵强押着鞗儿走陆路。”
苏眉冷漠说道:“海狗子欲用鞗儿交换独子,即使战败被俘,海狗子也绝不敢轻易伤了鞗儿性命,鞗儿聪慧,本就不愿前往开封,自会抓住每一次机会,事实也证明了眉娘是对的,鞗儿比眉娘想象中还要优秀……”
“砰!”
蔡卞大怒,猛然一拍桌案小几,指着苏眉大怒。
“你……”
苏眉转身就走。
“二老爷可以恼怒,可以大骂,可以再用手段困住我母子,鞗儿言老蔡太师太老了,护不住我母子,二老爷你同样如此!想要我母子俯首称臣,就要证明给眉娘看,证明自己有足够能力在死后,依然能迫使我母子低头,依然可以护佑我儿。”
……
“相……相公……”
看着蔡鞗脸上心惧死灰,王氏只感觉心脏被无形巨手死死攥住,疼痛、恐惧……
蔡卞许久才缓缓转动头颅,呆滞看着生活了几十年的女人,眼中满是慌乱、失措,如同当年那个少年。
……
“鞗……鞗儿必……必须……必须前往……前往……”
“噗……”
“相公——”
蔡卞一口鲜血喷出,紧紧抓着王氏手臂,双眼满是悔恨,张大着嘴巴,献血浸染胸前衣襟……
“开……开封……杀……杀……”
“相公……相公——”
……
大学士府邸哭声震天,杭州百姓热闹依旧,茶肆酒楼全都谈论着流求岛,谈论着南洋是否依然有着无数财富。
苏眉看着前来报丧的蔡儵,沉默许久才淡淡说了句……
“知道了。”
苏眉没有任何话语,转身走入后宅,一个人坐在蔡鞗书房中,直至伸手不见五指,依然未有所觉……
“来人。”
漆黑书房中突然响起冷漠话语,冬梅无声无息推门走入,对着黑暗中阴影微微蹲身一礼。
“夫人。”
“准备一下,明日前往东京。”
“诺。”
冬梅终究没有说出劝解话语,静静退出房门,再次将黑暗关进房内。
……
杭州城热闹依旧,灯火如若满天繁星,有人欢快,有人忧愁,有人悲痛哭喊,有人趁夜八百里加急赶往京城,有人只是呆坐在黑暗角落,思念远方难以企及的亲人,这就是真实的杭州。
相比繁华似锦的杭州,麻逸国南苏州城就要差了太远,至少此时是如此,南苏州城、北幽州城、西长安城三城是蔡鞗在麻逸岛建立的海边军城,是麻逸国南、北、西三座海边军城,除此外另有十七座只有数十人的超小型城寨,散落于南面零星岛屿。
麻逸国向南零星岛屿很多,大多都是无人岛屿,偏偏蔡鞗还就钟爱这些无人岛屿,没有人居住的废岛,人丁本就稀少的麻逸国土著们也不怎么在意,基本上不花什么钱财便被蔡鞗买了下来。
“梆梆……”
几声房门轻响,东倒西歪的绿桃被响动惊醒,先是迷糊一阵看向蔡鞗,见他示意依然轻响的房门,慌忙起身打开房门。
刘一刀走入,很是瞪了眼迷糊绿桃一眼,这才上前向蔡鞗抱拳。
“少主,船只已经准备妥当,仅三艘大船是否有些不妥?是不是再等待几日,等咱们再调些人手前来。”
蔡鞗起身招呼刘一刀坐下,也随同坐在一旁,一边倒着酒水,一边笑道:“不能继续等待了,再等待,估计朝廷使臣就该前来抓鞗了,而且可以调来的人手也不会有太多了。”
刘一刀心下叹息,苦笑道:“咱们是该招些人手了,仅咱们这些日,别说控制南洋了,恐怕连控制麻逸国都很难。”
蔡鞗微微点头,说道:“短时间内麻逸国当无太大问题,正如刘老所言,确实需要招募些人手,以辽国穷苦渔民为主好了。”
刘一刀一愣,不解道:“招募辽国人?”
蔡鞗苦笑道:“不是鞗不愿招募宋国人,一者宋国人成本较高,招募一人,一年所耗钱财,足以购买辽国奴隶十人;二者……鞗想将南洋变成咱们的根基地,虽不会反叛宋国,但也不会让人予取予求,避免成为兔死狗烹待宰的猪,如今使用的都是咱们自己人,若是掺杂了太多宋人,有朝廷支持,这部分宋人很可能成为日后大麻烦,辽人又有不同,招募活不下去的辽国人前来求活也好,购买辽人奴隶也罢,他们也只是咱们的附庸,与招募南洋土著没太大区别,但南洋土著是本地人,能少招募便少些;其三……女直人已经叛辽,甚至占了辽东京前沿重镇黄龙府,以鞗看来,辽东京会在五年内彻底丢失,而那时,朝廷见到辽国势弱,必会北上攻辽,一旦朝廷背信弃义与女直人联手攻辽,辽国将无力抵挡而亡国,朝廷也很可能因此全部丢失江北所有府县……”
“什么?”
绿桃惊叫,一脸惊恐道:“少……少爷……您……您是说……开封……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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